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之所向
缓缓目送着叶缺被医疗组慢慢的运走，木子辰心烦意乱着就地坐在了古塔青铜大门之外，双手死死的捂着脸颊，莫名有些哀痛。 叶全随意交代了几句，看着呆坐在一旁的木子辰，眉头微微一皱，索性也紧挨着对方徐徐坐了下来。 学院内赶来救援的人员，随着现场的清理工序趋于完结，也一起慢慢离开了。 不过多时，整个钟楼古塔又恢复了以往的宁寂。 只有叶全与木子辰两人仍旧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沉默不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似乎没有一个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良久，木子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中略带轻轻地哽咽，低沉、嘶哑而又微微顿挫，听起来，倒像是刚刚才无声哭泣过的样子。 木子辰缓缓道：“校长，你说我倒底是不是一颗避之不及的灾星啊！” 叶全手中拿着一枝断杈的枯条，在地面上漫不经心的画着什么，也不抬头，随意的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木子辰苦涩一笑，微微抽泣道：“难道还不够明显吗？自从我踏入了源世界的生活圈之后，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便接踵而至，矛头一齐指向我，我身边的人为了保护我，只能奋力战斗在第一线，而我呢？唯唯诺诺，却只有躲在别人的身后，什么都做不到。” 叶全手上动作一顿，低叹一口气，柔声劝慰道： “你多虑了，这并不是你的错。” 木子辰情绪似乎变得异常激动起来，“嚯”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急痛攻心着继续说道： “校长，您能不能告诉我，我身上倒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有人一直对我穷追不舍，如果真有这样宝贵东西存在的话，我给他们便是了，我实在是受够了这样惶恐不安的日子。” 叶缺轻轻掰断了手中的枯枝，缓缓站直了身子，双眼郑重的凝视着木子辰，仿佛要看至对方的内心深处一般，低沉着语气，一字一字道： “哪怕他们需要的东西，是你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吗？” 木子辰闻言一怔，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阵阵夜风吹拂而过，清爽的凉意挥洒在木子辰身上，却仿佛像是冰天雪地一般的冷峻，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微微哆嗦了起来。 生命？如果需要为此舍去自己的生命，真的无所谓吗？ 自己口口声声说为了朋友免遭拖累、为了结束这荒诞的岁月，可以为之付出一切。 但是，如果这需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呢？ 自己还能信誓旦旦着说出这样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吗？ 原来，自己所谓的信念，竟然是如此得不堪一击、一触即溃…… 木子辰沉默了，双眼紧闭，再也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了出来，泪水似如决堤洪水一般，浩浩荡荡的顺着脸颊直流而下，不过片刻之余，身前的衣襟已然是湿漉漉的一片。 叶全静静地守候在一旁，淡淡看着泪如泉涌的木子辰，面上微微抽搐了几分。 这样一个无知的孩子，明明毫不知情，明明还未曾准备好，便被拖入了这滩如深渊般的昏睡之中。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从出生之刻，便已被老天规划好的一条路。 没得选择，只能身不由己的走上去，要么惨死在半路，要么侥幸走到终点，全然没有回头的余地…… 良久，抬手轻轻拍了两下木子辰的肩头，微微叹息道：“你现在要做的，是不断加强自身的实力，而不是怯懦苟且的哭个不停，今晚的事情，虽然受伤的人不在少数，但却没有人为之身亡，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也不需要再多想了。” “但是……” 木子辰还想要说些什么，话还没出口，却已被叶全出言打断了后续的话语。 叶全淡淡道：“没有什么但是，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关文清的事情再次发生在别人身上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会更愧疚、更自责，这份肝肠寸断的心绪，你应该已经受够了吧！” 木子辰心中一惊，骇然不已的向后急退了两步，有些惊异的瞪着叶全，口中吱吱呜呜着说道：“你，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叶全面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看着身前惊慌失措的木子辰，淡淡道：“我第一眼看到关文清尸体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些许端倪，有种种异象推测，知道他的死和你有脱不了的关系，同时也明白这发生的一切都原非你本意，仅此而已。不过，我知道的，远比你所能想到的，要多得多” 木子辰心中早已拧作了一团乱麻，有些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连连呢喃自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刻意而为的……” 叶全缓缓上前几步，双手紧紧扼住木子辰颤抖不已的身躯，双眼直视着对方，沉声道： “我明白，同时我也希望你清楚，如果让我自己选择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用关文清的死，来换取你的生，你对整个源世界而言，太过于重要了，我希望你可以化悲痛为力量，好好的振作起来，这场动乱的风暴是因你而起，只有你才有资格制止这后患无穷的一切。” 木子辰双眼无神的紧盯着叶全，心中慢慢沉静了下来，似是再也不愿回想起曾经痛彻心扉的一幕幕场景，一个人艰难的点了点头。 入夜时分，天气也随之越来越凉。 叶全与木子辰经历过这一番折腾之后，均是有些精疲力竭的跌坐在了地面之上，不住的微微喘息着，想要以此抹平心中的跌宕。 木子辰一人低垂着头颅，久久默然不语，听过叶全的一席话之后，心中不觉有些感慨万千。 从刚刚接触源世界的时候，木子辰便知道自己似乎处在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但或许连木子辰本人都从未曾想过，自己竟然会重要到如此地步。 哪怕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安全，叶全居然也会毫无犹疑、在所不惜，单从这份决绝上来看，当初肆号的做法，倒也与叶全有着几分不谋而合之意…… 一份沉重的压迫感席卷全身，木子辰感觉心头仿佛被压下了一整座大山似的，沉甸甸的，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变强，木子辰没有任何一刻想要如现在这般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虽然不知道，倒底是什么原因才导致情势发展至如今的局面，但以往一幕幕惨痛的经历告诉木子辰，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的沉寂下去。 一定要变强，被保护的人不应该是自己，反而是自己身边的那群亲人朋友。 只有当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之时，才有能力去保护身边的所有人，才有能力去结束这场凄怆的闹剧纷争…… 叶全看着目光越发坚毅的木子辰，不禁欣慰的默默点了点头，重重拍了一下木子辰的后背，朗声道： “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要不要先去医疗室看看你那群朋友呢？顺便等叶缺的伤势稳定下来，也好具体了解一下今晚发生的情况。” 木子辰闻言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叶全的话语虽然普通，但对于此时此刻的木子辰来说，倒是显得极为敏感。 这样寻常的语气，在叶全口中说来，似乎并不将木子辰当作一个弱小到需要保护的人，反而是用一位足以并肩作战的队友来看待。 这是一份默默地鼓励，也是一份坚实的肯定。 同时也在婉转的告诫着木子辰。 你的朋友们需要你去亲自保护，你为大家讨回公道的时候到了，这次查出异变背后的真相及端倪，就当做是吹响反攻号角的第一枪来看待吧…… 叶全拉着木子辰缓缓站起身来，轻拍了两下裤子上的尘土，突的，面上倒是显得有几分踌躇不决。 片刻，思前想后一番，终究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向着木子辰徐徐说道： “我仔细考虑过了，你才是这场斗争的主角，或许并不应该对你藏着掖着，这不仅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对你的不信任，如果你想知道这一切的起因和源头，以后晚上有时间可以去校长室找我，我会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的慢慢讲给你听。” 木子辰身躯一颤，有些诧异的看向叶全。 当梦寐以求的真相距离自己如此靠近的时候，反倒是有些措手不及，心底生出了一丝恐惧与害怕。 木子辰凝重的应了一声，缓缓道了声“感谢”，怅然若失的情愫莫名萦绕于心迹，稍显平缓的心绪又不觉荡起了一丝丝涟漪。 叶全向着木子辰柔声一笑，轻轻摆了摆手，扭头缓缓向着后方高耸的钟楼古塔看去，细细凝视了片刻，出言轻声道： “古塔里的浓烟灰烬应该散得差不多了，我们在去医疗组之前，先进古塔之内好好勘察一番，搜寻一下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话音刚落，也不等木子辰作出回应，便一马当先的只身走入了钟楼古塔之内。 木子辰深吸一口气，赶忙紧随其后，重新踏进了这栋熟悉而又陌生的古建筑。 因为火势的缘故，塔内的油火壁灯都已然尽数熄灭，整个古塔昏暗无比，黑漆漆的令人有些看不真切。 叶全似是从适才的工作人员手中借来了一只手电筒。 借着微弱的灯光，放眼看去，其内仍旧是荡着一层灰蒙蒙的烟尘，nongnong的焦味依然是那般的清晰可嗅，不觉令人为之有些呛鼻。 一切仿佛都是面目全非的样子，凌乱不堪。 似又不单单是熊熊火势弥留下来的惨景，更像是剧烈打斗之后留下的划痕，只看这残桓断壁，打斗的程度之激烈，已然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