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夜半梦醒
宇文熠城却只淡淡瞥了一眼,然后将手中的勺子,放回了药碗里,“你确定不喝,是吗” 修长手指,一边漫不经心的搅了搅碗里浓稠的药汁,男人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夏以沫,难不成你想让孤喂你用嘴” 那“用嘴”两个字,被男人咬的极之轻慢,明明是清清冷冷的一把嗓音,这一刹那,落进夏以沫耳畔,却只觉烫如火烧,炙的她整颗心,都仿佛有些燥热。【】 “宇文熠城,你要不要脸” 气急败坏的开口,夏以沫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一张脸,此时此刻,一定红的厉害。 “这有什么” 男人却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比这更亲密的事情,孤和你都已经做过了” 他这样的理直气壮,夏以沫却只气的咬牙切齿。 “宇文熠城,你住嘴” 他还好意思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一想到那个晚上所有的一切他的强势,他的逼迫,他的占有,他的 夏以沫不敢再回想下去。 一张俏脸上,却是止也止不住的一阵红,一阵白。 她这副气急败坏,而又羞愤难当的神情,还真是动人啊。 宇文熠城眉目一深,古潭般的一双寒眸,渐次浮起一丝笑。 敛去了,男人依旧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夏以沫,想要孤住嘴,就乖乖将药喝了” 从男人口中淡淡咬出的“住嘴”二字,夏以沫听在耳中,却只觉得他别有深意一般。 女子一张小脸,不由的又是一红。 头一拧,夏以沫固执的拒绝他递过来的汤药。 宇文熠城也不勉强,“还是不喝好” 男人动作优雅的将递过去的勺子收了回来,然后,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余光瞥到他的动作,夏以沫心头瞬时一慌,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真的做的出来 用嘴喂她 “宇文熠城” 迫切的唤出这个名字,夏以沫伸出手去,几乎抢一般,阻住了他险些送到那一张凉薄唇瓣里的墨色药汁 男人似乎毫不意外她的举动,手势一顿,眼眸微抬,淡淡望住他。 他还真是好整以暇啊。 夏以沫想死的心都有。 呃,不过,是想掐死面前这个男人的心,都有。 “我喝” 咬牙切齿,近乎屈辱一般,吐出这两个字,夏以沫眼一闭,就要从男人手中接过药碗 哪知那宇文熠城却手腕一转,仍旧由自己拿着盛满药汁的小勺,送到她的唇边 夏以沫没有料到他竟如此固执,瞬时愣了愣。下意识的望向他。 面前的男人,脸容清俊,一双墨眸,漆黑如夜,古潭般的瞳仁深处,这一刹那,却仿佛坠着点点星光,凉薄而璀璨。 夏以沫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看不透他。 面前的男人,就像是一道难解的谜一样,如此的心机深沉、喜怒无常。 她忽而很想钻进他的心里去看一看,看看那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究竟有着怎样的形状,究竟有着怎样的颜色,怎样的温度 她想要看一看,在他的心里,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可是,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 垂了垂眼眸,遮去瞳仁里所有的情绪,夏以沫望了一眼递到她唇边的墨色汤药,然后伸出手去,想要将勺子从男人手中接过 宇文熠城却一动也未动,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愿一般。 夏以沫望向他。 最终,妥协了。 张嘴,小口小口吞着男人送到唇边的温热药汁,苦涩的汤药,弥漫在口腔之中,似乎也并不那么难以忍受。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夏以沫不时抬眸,偷瞄一眼近在咫尺的男人,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面前的他,一张朗俊的脸容,却始终淡如清风,殊无半分的情绪。 仿佛此刻的他,真的只是一心一意的替她喂药 那样专注而认真的神情,让夏以沫不禁有一种错觉,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如此的不真实。 面前这近乎温柔的男人,他现在为她做的事情这一切,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之间被打破 夏以沫有些恍惚。 偌大的房间,一丝声音也无。惟有阵阵苦涩药香,缓缓弥漫在整个房间之内,缠绵而蛊惑。 一碗药喝尽,夏以沫沉默的往嘴里塞着蜜饯,又酸又甜的雪花嘉应子,中和了口腔里的绵绵涩味,有一种奇异的味道。 夏以沫忍不住斜眼瞥了瞥一旁的男人。按理说,药既已经喂完了,但面前的男人,却仿佛全然没有功成身退的意愿,仍旧芝兰玉树一般杵在那儿 叫夏以沫心中莫名的惴惴。 “柔香和翠微呢” 斟酌了许久,夏以沫总算是选了这么一个看起来无害的问题,开口问道。 不过,话说,她醒来了这么久,也不见那两个小丫鬟的影子平日里,她俩简直跟阴魂不散似的,无时无刻不在她面前蹦跶,结果等真到了节骨眼上,却一个也不见了人影,当真是养兵千日,一时也用不着 夏以沫怨念的想着。这一刻,她多希望她们能够突然冒出来,也好过剩她一个人眼睁睁的对着面前这反常到极点的男人,当真是诡异的很 像是能够猜透她心中所想一般,便听那宇文熠城淡淡解释道,“孤让她们去休息了” 语声一顿,“而且,孤已经吩咐下去了,没有孤的命令,不许人来打扰我们” 他这番话,说的好不稀松平常,就仿佛随口这么一提罢了,但夏以沫眼瞅着他一副拿腔作势的嘴脸,就知道他分明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自己跟他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十分的不舒服,还故意说这样暧昧的话,来气她当真是幼稚的紧 脑海之中忽而闪过“幼稚”两个字,夏以沫心头陡然一凛。她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她竟会将面前的男人,与这两个字联系起来,而且,看他此时此刻的表现,根本完全契合“幼稚”二字,简直毫无违和感 夏以沫突然觉得自己完全看不透面前的男人。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夏以沫不知道。也不想追究。 “我昏迷了多久” 沉默了片刻之后,夏以沫转移了话题。 “一天一夜” 宇文熠城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夏以沫心中一动。 她忽而很想问一问面前的男人,这一天一夜,他都陪在她的身边吗旋即却为自己竟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觉得有些可笑。 张了张嘴,夏以沫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因为她很清楚,无论面前的男人,给她的答案是什么,她很确定,都不会是她想要听到的。 无论那答案,是“是”,还是“否”。 结果都一样。 一时之间,偌大的缀锦阁,又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夏以沫心中漂浮着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样单独的与他同处一室,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却无一像此刻一样,让她觉得这样的别扭。 对,不是害怕,也不是厌恶,只是别扭。 也许是因为今天的宇文熠城,太不像平常的他。 从她醒来的那一刹那起,他的一举一动,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太过亲密,也太过和谐。令夏以沫甚至产生一种他其实很关心她的错觉 而这样的想法,太过危险。 夏以沫不知道他眼下所做这一切,究竟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更不知道,他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阴谋,又或者正在算计着什么 她只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她只怕自己会不自禁的沉溺。 夏以沫心中一个激灵。 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已经没事了” 眼眸微垂,不再多看对面的男人一眼,夏以沫硬邦邦的开口道。 宇文熠城瞥了一眼她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语声淡淡的,“太医说,你身子尚有些虚弱,还需要好好休养几天” 一听这话,夏以沫心中不由的一紧。 这个宇文熠城,他该不会还想继续待在这儿吧 他到底有在想什么啊 夏以沫几乎脱口而出。 宇文熠城瞥了她一眼,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一般,突然出声道,“你好好休息吧,孤改日再来看你” 夏以沫完全没有料到他竟如此轻易的就如了她所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是因为感觉到了,她不想他留在这里,所以才这么说的吗 如果真是因为如此,夏以沫忽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他这样,倒显得她好像欺负了他似的 夏以沫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而宇文熠城在说了那句话之后,似乎等了一会儿,倒像是在等着夏以沫开口挽留他一般。 然后,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脚步微抬,走了出去。 空寂的房间,因为男人的离去,复又回归一片平静,一时之间,倒显得仿佛有些冷冷清清一般。 日色西沉。窗外,橙红色的夕阳,遥遥挂在地平线上,如同鲜血一般艳丽。 夏以沫不由的伸出手去,下意识的摩挲着自己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苦涩药香,久久的缠绵不去。 宇文熠城 默念着这个名字,夏以沫突然只觉得阵阵的迷惘。 夏以沫是被身上传来的丝丝热量惊醒的。 晚膳过后,喝了太医开的药,夏以沫就早早的睡下了。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身下的床铺,似乎深陷了些,仿佛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一般。 她想睁开眼睛来看看,但是,她太困了,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又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此刻,那包裹着她的气息,似乎越来越热,让她不安的扭动起来试图将身上的被子,扯下来点 半睡半醒之间,她听到耳畔隐隐传来一道暗沉的嗓音,仿佛说的是: “别动” 那熟悉而清冽的声线,即便是睡梦之中,都让人不由的心中一跳。 夏以沫费力的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次映出近在咫尺的男人的一张俊颜,四目相对,那一双古潭般深邃的眸子,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却亮的惊人夏以沫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瞳底,就像是陡然陷入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只能不停的折堕下去,直坠进他无止境的深渊,粉身碎骨,无可遁形
夏以沫脑海里刹时一片空白。 她懵懂的望着这近在咫尺的一个男人,完全反应不过来。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之中,否则,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在她的床上,看到这个男人的存在呢 呵,这宇文熠城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连她睡觉的时候,都不肯放过她,偏偏还要闯进她的梦里,扰人清梦。 这样一想,夏以沫遂心安理得的阖上了眼睛。嗯,这一次,她要将他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省得让他再来打搅她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马上沉入梦乡呢为什么她好像越来越清醒呢为什么她有一种一切都不是做梦的感觉呢 夏以沫蓦地睁开双眼。 宇文熠城清贵如古希腊神祗的一张俊颜,就那么毫无防备的戳进她的眼底,清晰的就像是真的一样 是真的 所以,她并不是在做梦 此时此刻,深更半夜,他真的在这儿,在她的床上 “啊” 夏以沫惊叫一声,几乎是一个激灵,从床上蓦地坐了起来。 “宇文熠城” 夏以沫整个声音都在发颤,“你怎么会在这儿” 双手死死拽着被角,缩在角落里,夏以沫完全不能置信的望着那个刚刚躺在她身侧的男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原本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这个男人就冒出来了呢而且,还是在她的床上床上 夏以沫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是,那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却仿佛什么反应都没有,只面无表情的瞅了她一眼,仿佛完全不在意,她这副大白天见了鬼一般的神情,一把慵懒的嗓音,淡然的就仿佛在谈论今晚的月色多么好一般: “孤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夏以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睡着了宇文熠城,这不是你爬上我的床的理由” 夏以沫觉得自己的一张脸,现在红的肯定快烧起来了。 这个男人是疯的吗来看她,见她睡着了,就悄无声息的爬上她的床 一想到这一点,夏以沫直恨得牙根都痒痒。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混蛋,流氓 “下去” 一边尽力往床角缩着,夏以沫一边咬牙道,“否则的话,我就叫人了” 听到她的威胁,宇文熠城却是寒眸微微眯了眯,瞧来竟是异样的邪魅,“夏以沫,如果你不怕将人招来看见这一幕的话,就尽管叫吧” 眼瞅着他好整以暇的模样,夏以沫只觉得气的牙更痒痒了,“无耻” 夏以沫狠狠骂道。眼前这副景象,她若是真的声张起来,旁人进来见到,这个男人自是不在乎,可是,她却不能不顾脸面 他是认定了自己不敢乱叫,才这样有恃无恐的吧 夏以沫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哪知那宇文熠城却偏偏火上浇油,漫不经心的一笑,“孤在自己的妃嫔的床上,又怎么算得无耻呢爱妃” 男人一场薄唇,故意将最后的“爱妃”两个字,咬的暧昧而轻慢,就像是眼前的夏以沫,是她猎取到手的一只猎物,而在他将她吃干抹净之前,他要尽情的玩弄一番,才肯罢休一般。 “谁是你的爱妃” 夏以沫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眼的。这一刻,她真的恨不能将面前这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俊颜,给狠狠抓花,看他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对她笑的这么妖孽 “宇文熠城,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自从她从昏迷之中醒过来,他的所作所为,就处处透着古怪和诡异,好嘛,现在,更直接爬上了她的床 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夏以沫” 面对她的气急败坏,宇文熠城却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需要孤来提醒你,你已经是孤的侍妾,这件事实吗所以,孤留宿在自己的妃嫔宫中,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被他这么一说,夏以沫倒真的一时有些无法反驳。 “谁说我答应你当你的侍妾了” 夏以沫恨恨的开口道,“你忘了,我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了你而且,你也已经罚过我在永和宫外跪了大半天这件事,不就算是过去了吗” 宇文熠城却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夏以沫,你真的以为,在你成为孤的女人之后,孤还会任由你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吗” “夏以沫,你记住,孤既要了你生,你是孤的人,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是孤的鬼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