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风月
远处幽深的巷子口，晋庆一身水蓝嘴边似笑非笑，眼睛明亮似黑耀的晶石，身子靠在墙壁上，“听到什么了？”语气就像在和朋友开玩笑。 我左右一看，这是在冲着我说话啊。 “你们说的话小女子听得一字不落，但却无心告密。” “噗！”他失声而笑，“有趣。” 晋庆抬手锁住我的脖颈，我低头转圈躲过他的手。他又一下按住我的肩膀，“别费劲了，你打不过我。”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抬起下巴挑衅他。 晋庆一脸的想当然：“那还用试吗？” 我扭甩开他的手，错开步子，斜身蹬着水板墙一跃便逃出他的管辖范围。 “有点头脑。”他笑着说不上是夸赞是贬义，又抓向我的头顶。 我闪头之间钗子落下，长发一倾而泻披在我的肩膀上。感觉他的呆滞，我马不停蹄快速向前跑。酒肆，赌坊，妓院······红红绿绿，光天化日之下这文士的国家也有如此萎靡的一面。 我咬咬牙一头钻进妓院里。你爹是大文学家？要是知道他儿子在妓院里不打爆你白嫩的屁股！哼！ “哎呦~客官，别这样~” “客官，来呀！” “哎！这怎么进来个女子！mama！” “戚！你跑什么？出来！我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那里不是女儿家可以随便进去的！”晋庆好像是慌了神，急急的叫我。 什么什么？不把我怎么样你抓我干嘛？信你才有鬼！ 我跨步向前跑，跑过楼梯，房间，后厨，舞阁······一边跑一边抓起东西就像他撇去。他在身后追，一边躲着我的‘暗器’一边踹开阻碍物。 就这样，刺着鼻子的烟花场所被我俩不知不觉的给砸了。酒坛子，花客，杯琴灯花统统让我俩砸个稀巴烂。 “我说大老爷可行行好吧，我这是小本生意！” “滚开！” “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我认识他！晋庆！晋平远是他老子！快去找他老子！否则这小子的狠劲谁都治不了！” ······ 等我跑到一个楼梯拐角处，转身之间晋庆一把抓住我用他的袖子挡住我的脸，“你别说话。” “干嘛！”我大叫。 他捂住我的嘴，“都叫你别说话了。” 晋庆强行拖着我走出烟花场所，走出酒巷。我的长发被他糊的满脸都是，大街小巷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也不嫌事大。 晋庆力气大的吓人，我胳膊隐隐作痛。既然打不过他便只好任由他拖拽。 “都给我背过身子去，让我看见谁胆敢偷看，看我不整死你！”晋庆一声吼，整个大街都乖乖的转过身子，没有人不听话的。 这倒让我有点好奇，晋庆非官非富，怎么大家好像对他甚为忌惮？ 晋庆扳过我的身子对我说：“一会儿你沿着这条路走，切记别让人看见你的面目，也万不可让人察觉你的踪迹。” 他难得的认真，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鬼使神差中便按着他的话去做了。 临走，他还揉乱了我的头发。 我只记得他注视我的蓝汪汪的眼眸，飞扬明朗的笑意。 “回见。” 我游荡在大街上，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心里牵动着的是蔡孓的安危。我想了又想， 终于咬咬牙，寻思先回到蔡孓的府邸，再另做打算。 小心翼翼的回到府邸，小汤圆咬了一下唇角又拍了一下胸襟，接着就是若无其事的帮我弄衣加汤。她什么也不问，我却是很不好意思。悄悄地看她的脸色，圆圆的脸，仍旧笑眯眯的，一脸无害。 哎，走的时候我在屋子里顺走的金钗，玉鼻壶经过和晋庆的一场大战，彻底不知踪影。希望蔡孓看不出来才好。 我虚心的等着蔡孓回府，小丫鬟们嬉笑非常。接近黄昏的时候，我偶尔听到侍卫低语，什么君什么殿的。后来经过小汤圆的口述才知道，这盛世的文武宴一共选出了四男一女，三文二武。不出所料的是窦悉开，邓婵，修楚空，君琢。 窦悉开和君琢分别进入文学院和军机阁，修楚空进入了拟歌的伏兵营做了一名副将，而邓婵则是进宫辅佐公主做了一名女官。以邓婵的才华辅佐霍国的一名公主，有点大材小用，但是也侧面反映了那位霍妘嫱霍大公主在霍国的位高权重，和深受宠爱。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在我意料之外的人，是香易亭。 他到底是寻我过来了！ 可，昨日那二十人里我怎么没有发现他？ 我按捺住内心的诧异和眼底的惊愕，细声询问：“那个香易亭是什么来头？” 小汤圆掩嘴而笑，“主子不知，听说这主儿是公主殿下引荐的。不仅功夫极好，文学也是顶级的。”说到这儿，小汤圆附耳过来：“大家都在传，说这位公子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好像公主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 “那方面？”我疑惑的看着小汤圆，没有理解。 “亏了主子你那方面就是谈婚论嫁！”小汤圆呵呵直笑。 “哦~”我眯眯眼睛，“原来，如此。” 蔡孓回来的时候，我观察到他注视一下原先放着玉鼻壶的地方，接着若无其事的更衣练字。 相对无言，可我讨厌这种无言的寂静。 我正琢磨要怎么办的时候，蔡孓豁然开口：“寻你的人，来了。” 他纤细的手有条不紊的行云流水般的在宣纸上飞舞，墨香肆意飘散。 “什么？”我的声音经不住的一丝颤抖，眼睛瞪大了看着他。虽然我早知香易亭来了，可是这话从蔡孓的嘴里说出，竟有着说不尽的恐慌与担忧。 “安陵城戚鲲之女戚雎。” 蔡孓眸光闪闪，看着我说道：“你的身份倒是很有趣。” 风有些清冷，凉意似有若无更显阴森。 我手足无措的摸摸鼻子，踌躇着开口：“怎么” 蔡孓忽的一笑，当真的风清霁朗。他缓缓前行站在我的面前，神色自若的把我鬓角的发丝拂过耳后，眼里跳动着不知名的火苗，“你的身份还真是让我意外呢，阿雎。” 见我不答话，他接着说：“先是霍蕴，然后是阴拟歌，香易亭或者你的身边还有谁？各个为你深思熟虑，舍我取谁的样子。为了什么？是你这一张脸？亦或是你优越的身份？” 蔡孓冰凉的手指抓着我的下颚，我眉头一皱，猝然打开他的手背，片刻他嫩白的手背嫣红一片。 我注视着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你想怎么样！” 他眼中跳动的火苗忽的一下停止颤动，“不想怎么样，只是庆幸自己因为你我日后的逃跑估计会更加的顺畅。”笑语嫣然，一脸无害。 我，大喘一口气，就是这样？ 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语气不可辩驳，慵懒又暧昧:“答应我的事希望你会从一而终，不会中途变卦。累了，我们去睡吧。” 这日清晨，小丫头们给我梳着发髻，叽叽喳喳的谈论起来，高兴之处竟然抚掌大笑。 我好奇之余便出声询问。 丫鬟们还没答话，小汤圆强忍着笑意上前来回复我：“回主子，建陵城上下都传开了。说建陵小霸王被晋公子在晋府门口被扒裤子打板子了。这小霸王仗着自己功夫好，在建陵城平时不是打人就是放火的。昨儿不知是招了什么道，竟然把建陵第一大妓院给搅了个鸡飞狗跳。” 我手一秃噜，不会是晋庆吧？真打屁股啊？脱裤子，当着众人打屁股！ 我表面装作兴趣盎然，假意询问：“还有这事？” 小汤圆圆圆的脸笑眯眯的，“可不是！那小霸王的继妹是个才女，听说会嫁到王府当王妃娘娘呢！所以这事连官府也不敢出面。而且听说还是为了抓个女人，晋大文人一来气当着百姓的面就打那小霸王板子。现在可热闹了！” “呵呵，是吗？”我尴尬的笑着，心里不由得升起愧疚之感。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阵阵吵闹之声，不时有“救命，饶命”的哭号声音传过来。 那声音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嘶吼。 我转过头对小汤圆说：“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小汤圆领命后就出了屋子，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刚要起身，突然一个身影左摇右晃的跌进屋子里。 我诧异的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着兢兢战战的侍女们。 屋外传来小汤圆的叫喊声：“你们是死人呐！他闯进屋子不知道往外抬？吓坏了主子仔细你们的皮！” 我盯着这个蓬头垢发挡住了脸的人，只见他后脖子刻画着图腾似的图案。还没问话，就有下人慌忙的拽起他的腿往外拖。 “等一下！”我制止了他们，“怎么回事？” 下人们俯首告罪，“回主子，这偷马贼被小的们发现了，正要打一顿轰出府外。惊了主子，还请主子饶命。” 这帮下人说话的时候有几个偷偷拿眼珠子偷瞄我，一下两下的，不知道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