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婚宴

    食堂里一字排开二十多张桌子，全是四方形桌，小屁孩被李扎子给赶到最后几桌上面去坐了，而且还给加了座，一张桌子上最少得坐十二个，不是不想给这些小孩子吃，还是这也太能折腾了，大呼小叫，让女方家的人感到没啥教养，当然支书说了这几桌小宾客，全部换成大海碗，菜饭管够。

    燕冰摇身一变成了帐房先生，专执笔给写随礼帐，这帐本也是大红开，来一人就写上名字，礼金多少，有的亲戚还会带上一些鸡蛋啊啥的，也全部记上，旁边刘花负责收钱，收一个就发一包香烟，全村人都到了，新娘新郎外村的亲戚朋友也全来了，个个喜气洋洋，对小丰村这个集体婚礼举手说好，一看这一场就办了三个新人，省下来两笔随礼钱啊。

    李小兵以前那些狗溜子朋友也来了一批，李小兵到也高兴，但是和他们说了以后要好好做人之类的，当然是躲着白凤说的，这些朋友也没说啥，就说等下要好好敬两杯酒，小兵到也痛快的答应了，这一切可都让燕冰给看到了，心里咔叮一下，这小兵可改好了，不能再和这些人接触了，今天这日子也不好当面说，等有机会时再和他说吧。

    收完随礼钱就开席了，燕冰和刘花给请到贵宾席去陪女方娘家人，村里的五爷，根子支书，李扎子也在，算是婆家这边安排陪酒的，李小川娘被几个后生用木架子车给推了过来，也坐在席上面，旁边刘清握着婆婆的手，又寻了一块大垫子放在婆婆身上靠着，让李小川眼睛红红的，看这架式眼泪都要出来了。李春林的爹娘也在旁边就坐，加上三个女方家的人，就成了四桌算是贵宾席，这贵宾席上面摆了瓜子，糖果，散烟之类的，锁呐匠几人将桌子给抬了进来，摆在贵宾席边上，等下开席了，他们几个就要说戏了，过年前唢呐匠寻了村里一些能说会唱的搭了一个班子，会唱喜戏也会唱哀戏，像喜戏就有“刘海砍樵”，“杜十娘”，哀戏就有“哭娘”，“孝子”之类的，同时也现学现唱加入了一些计划生育的快板，从过年到现在，像赶集一样参加了几十场演出了，也算是远近几个村子的名人了，人家一结婚就会有人想到请小丰村的李家班过来唱两天热闹热闹。

    先是唢呐连阵开唱，唢呐匠这班子里，也有女同志，像花婶子就参加了，花婶子这刘海砍樵唱得可好听了，一曲完毕之后引来无数掌声，下面就是礼仪师五爷说话，五爷捋了一下胡子，清完嗓子便说了一些客气话，又加一些祝福语就算完事。之后根子支书代表村里讲话。

    “大伙安静一下，今天是李春林李小兵李小川三人新婚之日，首先让我代表这三家男方感谢女方父母对女儿辛勤的培养，感谢三个新娘子能够看得起咱们小丰村的后生们，今天这个婚礼是由村里筹办的，考虑到大伙现在也不富裕，所以将三对新人的婚礼放到一天来办了，这不光省时省力，更是以后咱村的规举，凡是以后村里后生们结婚的，一律由村里给办，并且要一起办。。。我相信大伙不会有意见的，咱们村穷，但志气不能短，从去年开始，咱村就经历了很多新鲜事嘛，你看这路，要不是大伙齐心协力，奋战一个冬天，这路修得起来吗？还有咱们村的鸡场，牛场，这些在今年都会为我们带来新的经济收入，我相信，大伙心里肯定有股子干劲，想过好日子，那咱们再奋斗，再努力，下一步我们的目标就是将大丰山上的水库给修出来，不靠天不靠地不靠政府，就靠咱们自个，咱们小丰村全体村民，有没有信心。。。”

    “有。。。”下面老少爷们大声的吼了起来，声音里还夹带着一些女人们的声音，看来根子支书也在不停的进步啊，说话也越来越煽情了。

    陈工，周工和罗芳林雪几人坐在边上一桌上，听到这阵阵吼声，心里也是热血沸腾，仿佛回到了革命年代那种血性日子，特别是陈工和周工从那个年代经历过来的人，这种场面已经很少见了，嘴里刚才也跟着大吼了几句。

    厨房里李麻丁几个汗流浃背，锅里的菜不停的翻炒，打下手的年轻后生们则不停的将炒好的菜装盘，这边就有两个打盘的师傅上场了，这打盘是个技术活，一个大托盘，上面要放十二碗菜，不光要稳，这手劲也要足，你一手托着一盘菜，边走嘴里还要不停的叫着“开水开水，让让”，叫那些在桌子边不停的转悠的小屁孩子们让开些，别把这托盘给撞到了，手里再使把劲稳稳当当的将托盘打到外面桌边，跑堂的就过来端菜上桌。

    菜是一样一样的上来，红喜事十二碗，得是双数，而且还不能够上豆腐之种菜，鸡鱼rou是必须的，其它像猪肚子，猪腰子，猪血丸子，油炸rou丸子，鸡蛋皮蒸木耳，新鲜的青菜也得有，再有就是扣rou了，这是压桌菜，这扣rou的做法不是现代的梅菜扣rou，而是选带皮五花rou，切成三寸长三寸宽，烧开水，将一块块的rou放进去，再加入八角，盐，胡椒粉，香菇之类的炖个把小时，捞出来凉透后，锅里下油，一块块放进去炸，要将猪皮给炸黄了，炸之前皮上面都抹上白酒，酱油，炸好后将一块rou上打横竖八刀但不能切断皮，这时就差蒸了，拿一大碗，将rou皮朝下放进碗里，中间加入姜蒜辣椒调好的汁，上面再盖一块rou，上面再扣一个碗，放蒸笼里一放，从早上蒸到中午开饭时出笼就可以了，这扣rou肥而不腻，中间透着nongnong的香味，一口咬下去，酥香可口，是下酒的佳品，基本上都是大人吃肥的，小孩子们则选里的瘦的。

    酒过三巡，就是新婚夫妻敬酒了，三对分成三路，将二十多桌全部给敬了一遍，不过新郎就被一些年青后生给拉了过去，大家都图个高兴，拉着新郎就是不停的灌酒，李春林是最能喝的，三瓶白酒下肚脸都没有红，他说是在部队给炼出来的，其它两位小兵和小川就早坐在位子上说胡话了，根子支书叫刘花给打了盘冷水过来，用毛巾蘸点水往脸上一抹，两人就清醒多了，站起来手里还抓着酒瓶子还要冲向那群后生的桌上去，被根子支书一手抓一个给按了下来，又叫两位新娘子给看住了。

    根子支书将李扎子给找了过来，说“扎子，那几桌后生仔不听话，咱们过去把那几桌给放倒。。。”，李扎子也抄起一瓶老白烧和根子支书走了过去。

    “来，今天我们两来陪你们喝。。。屁大点人，个个都翘起来了。。。”手里酒瓶子往桌上一放，将旁边后生给拔开，桌上坐的是李小兵以前那些不学好的年青人，一看这架式心里就有点虚了，又不好意思走开，几人硬着头皮上，一人一大碗灌下去，亮碗时才发现根子支书将刚才那一瓶都给喝完了，这一瓶好歹也有一斤，旁边早就有看热闹的人将几个年青人的碗里倒满了酒，又一起起哄“喝喝。。。”，几人没办法，一碗接着一碗来，根子支书硬是没让李扎子上来，自己一人就干了六瓶酒才松口，桌上坐着的几位年青人早就不省人事了，个个爬在桌上，满脸通红，手脚发凉，嘴里还唠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醉了，醉死了。李扎子叫了几年人将他们给背到灶房边，往柴垛子上面一扔，用火烤一下子就醒了。

    放倒这一群，李扎子返回去，根子支书正对付着另外一桌呢，李扎子走过去将根子支书手里的碗抢了过来，一对八，也是六瓶，桌上的八位年青人早就溜到桌子下面去了，惹谁都可以，就别惹根子支书和李扎子这两位小丰村的酒神级人物，当年可是喝了十瓶未倒，十二瓶还能说话，十五瓶才头晕的人物，你们这些小喽罗也敢惹，从这时开始，以后再也没有人在根子支书和李扎子面前提起酒字了。

    这边唢呐匠的草台班子早就吃完了，正张罗着唱大戏呢，特别是花婶子，一曲“洪湖水浪打浪”将气氛拉到了高潮，下面边吃边看的村民还大声的叫喊着再来一曲，花婶子到也不推却，再一首“北京的金山上”，迎来又一次掌声。唢呐匠更是表演了一个绝活，用鼻子给吹了一曲“刘海砍樵”，迎得满堂喝彩。

    女方娘家送亲的人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了，也不停的鼓掌叫好，其中有几位戏曲爱好者更是虚心的向花婶子和唢呐匠请教一些唱法。

    李小川的娘坐在太师椅上，眼泪刷刷的流下来，望着刘清笑得那么开心，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那是一种幸福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