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门

    到这个，艾金莛就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了。

    她放下手中的点心，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那是我一个表姐的女儿。”艾金莛叹了口气，“我这表姐是个寡妇，和我原是出了五服的亲戚。她也是个命苦的，年轻就守了寡，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去年却又得急病没了。”

    艾金莛摇了摇头，继续道：“留下这个女儿孤苦伶仃无人照料。本来已经是够可怜的了，谁知这孩子的舅舅好赌成性，得了失心疯一般，硬要把她卖到青楼妓馆里去。”

    芳庭在一边听了‘啊’的一声，随即忙用手捂住了嘴。

    艾金莛看了她一眼，道：“她没办法，只好躲在一个邻居家中，呆了半年不敢出门。这次我回去知道了，就想着把她带在身边。一来，也可以让她远了她那个不要脸的舅舅。二来，这孩子手巧，也能跟我学学手艺，也能养活自己。”

    刘若兰很有些感同身受，她点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可见在哪儿都有这些如狼似虎的亲戚。这些人哪里是亲戚，根本就是仇人啊！”

    艾金莛是知道刘若兰被夫家逼走的事的，自然知道她这样是什么意思。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起，一时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艾金莛拍了一下额头，道：“你看我这记性。我有个事得求你呢。”

    “什么？”刘若兰提了提精神问道。

    “春燕，哦，就是我那外甥女。她这名字犯了府里姑娘们的讳，你看着给改一个吧。”其实艾金莛还有其他的想法，她把春燕从扬州带到了京城。虽这两地相隔千八百里的，可难保哪她舅舅会找到这里。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春燕的名字改了，万一到时候有人问起，就是自己收的徒弟。

    刘若兰是个聪明人，听了艾师傅的话，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想了想，道：“既如此，就叫冬瑾，你看如何？”

    “冬瑾，行，我看挺好。”艾金莛笑着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这时候才品出点味儿来，不愧是龙井啊！”

    “暴敛物。”刘若兰摇了摇头，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自顾自的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起茶来。

    三月初九是贾琏的生日。贾府一向主张，孩子的生日不大cao办，唯恐减了寿。

    虽不cao办，可该尽的礼数一点不能少。迎春早就赶着做了几双袜子和一双软皮靴，只等到了正日子送给贾琏。

    到了这，贾琏向书院请了假。一早起来，在太夫人屋里吃了碗面，各房长辈那里一一磕了头，受了众姊妹的礼，就算是做过生日了。

    吃了午饭，贾琏溜达着去了迎春的屋里。

    “meimei做什么呢？”贾琏也不让丫头通传，自己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屋子。

    “哎呦，我的祖宗，这可是你meimei的屋子。你就这么进来了？”正赶上钱mama从外头回来，一路唠叨着追了上来。

    “mama，不过是meimei的屋子，难道我还进不得？再，她才多大？”贾琏笑眯眯的揽了钱mama的肩膀，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

    因为是过生日，贾琏穿了一件鎏金织锦的袍子，头上用一个紫金冠束住头发，那冠上镶着一颗指甲盖大的南珠。远远看着，只觉得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贵公子。

    “哥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不是要和珠大哥哥一起到东府里玩么。”听东府里珍大哥要替他贺生日的，还以为他早就过去了，谁知这个时候会跑到自己院子里来。

    “谁的？”贾琏大大咧咧的坐到炕上，笑道：“我虽是喝了几杯酒，倒也没忘问meimei要我的生辰礼。”

    “这哪能忘了呢！”迎春亲自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笑道：“我也没什么是哥哥稀罕的，只做了两双鞋和袜子，哥哥不嫌弃就行了。”

    鸣蝉早捧了一个包袱过来，放到贾琏面前。

    贾琏展开一看，只见一双崭新的藏青色软皮靴并几双松江布的袜子放在里面。贾琏笑嘻嘻的收了，道：“meimei的东西比那些针线上的人强多了。”

    “快别这么，若是这样，秀竹岂不要哭死了？”

    贾琏贴身的东西，多是大丫鬟秀竹亲自做的。

    “嘿嘿，”贾琏伸手挠了挠脑袋，又觉得口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我和珠大哥哥约了去白云寺烧香，meimei要不要一起去？”贾琏眨眨眼，一脸我有好事，也想着带你一起玩的表情看着迎春。

    不动心是假的。

    做了大家姐有好处也有坏处，虽吃穿不愁，却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呆在家里。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有个机会出去走走。

    迎春听了贾琏的话，直觉就想点头答应。可是转念又想了想，有些为难的道：“只怕母亲不许吧。”

    贾琏自然知道迎春顾忌什么，他眼珠子转了转，笑道：“meimei只管换了出门的衣裳，我去和母亲。”完跳起来就朝外跑。唬的钱mama拍着心口追到门口直喊：“琏哥儿，慢着些，莫要摔着了。”

    迎春心里高兴，有了贾琏项，估摸着楚夫人八成也是会答应的，便连忙叫了鸣蝉梳头换衣裳。

    几个丫鬟们听迎春要出门，也都争先恐后的跑过来，只想着能跟着迎春出去玩一回。

    迎春这边刚收拾停当，贾琏从楚夫人那里回来，笑道：“meimei，母亲已经准了。只等你收拾好了咱们就走。”

    钱mama千叮万嘱的，恨不得自己跟着一起去。

    贾琏自然不愿意带着她，揽着钱mama的肩膀拿话哄她：“您老就在家呆着，给meimei准备些好吃的，这外头的东西不干净，meimei出去半，回来肯定就饿了。”

    钱mama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不再要跟去了。

    迎春在一边听的偷笑不已，被贾琏瞪了几眼才勉强收了声。

    鸣蝉肯定是要跟着去的，迎春想了想，道：“鸳鸯跟着去吧，紫陶看家，你们都在家好好呆着，不要出去和人家闲聊。我回来带好东西给你们。”

    紫陶是没什么的，她家就住在城外二十里的大平镇，每隔几个月都会回家一趟，出门的机会虽不多也比别人强了。

    其他不能跟着去的难免失望，没过一会儿，几个丫鬟转念一想，又跑去缠着鸣蝉和鸳鸯，让她们带些好玩的好吃的回来。

    迎春先去见了楚夫人。楚夫人吩咐贾琏：“好生看着你meimei，幸好今日不是大日子，白云寺的人也不会太多。多带些人跟着，不要在外面吃东西，上了香就罢了，早些回来。”

    两个人耐着性子听完，出来后径直到二门外与早就等着的贾珠汇合。迎春和丫鬟坐车，贾琏贾珠骑马，带了七八个厮，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白云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