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体会末世
六天前，怪物刚出现时，它们看起来虽然干，但是还是有着rou的，皮上的红斑也是鲜红色。六天后的现在，干枯泛黄的皮肤紧贴在骨头上，骨节硕大，黑红色硬币大小的斑块遍布全身，它们变得更加丑陋，很有骨感。值得一提的是，它们的头部很有特色，紧贴的皮肤完美的勾勒出头骨的形状，上下眼睑收缩，突出的眼珠子在里面毫无阻碍的旋转，眉毛没有了，连头上也只剩下干枯的头发茬，牙齿变得尖锐。 它们行动起来已经没有那么机械僵硬，两步相当于人类的一步。刚才还在一行人后方十五米远的地方，现在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五米了。 在发现怪物的时候，赵家三兄弟已经调整了位置，赵毅然和赵景然站到了最前方，赵泯然来到江玥三人身后，以防身后会出现怪物，赵奶奶在母女俩的中间。 说来他们其实很幸运，只有七只集结在一起的怪物，而不是庞大的怪物群，在末世开始的第一步，应该不会有惨烈的事情发生，应该吧？ 近了，走得最快的怪物距离他们不到两米。 江玥看了看天空，太阳还在东边努力的做着升起运动，因此她的普照还不能惠及所有的地方，很显然眼前的七只怪物并不畏惧目前的阳光。 双拳难敌四手，负责主要攻击的赵毅然两兄弟能否在没有任何损伤的情况下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所有的怪物？ 看了看套在布袋子里的西瓜刀，江玥微微点了点头，“赵大哥你也去前面和赵二哥他们一起吧，后面我守着。” 听到话的赵泯然迟疑了一会儿，他看了看阴影处，那里并没有怪物的踪迹，回头看了看情况，赵毅然已经对上了第一个怪物，快很准的踢中怪物的心脏，这一下在几天前就可以要了一个怪物的命，可是现在只是将怪物踢飞，停下来后又继续朝着食物进发。 江mama不同意女儿的决定，“玥玥你别添乱，泯然你帮他们去，这里我守着。” “哎呀，我看你才是胡闹，怪物来了，你能做什么，还是让大小子守着比较好。”赵奶奶抓着江mama的胳臂才能站稳，刚才江mama动了一下，让赵奶奶也跟着东倒西歪。 “赵大哥你去吧，时间长了引来别的怪物就不好了。”江玥看着赵泯然的眼睛说，她很坚定自己的想法。 “好。”赵泯然点点头向怪物走去，很显然他认为这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赵景然不满的囔囔，“小玥玥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以前大群的怪物我们都能对付，何况就这几只，那是毛毛雨好不好。” “闭嘴，专心对付怪物。”走到那儿的赵泯然呵斥，现在可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 江玥不理会赵景然的话，她脱下手套，拽掉西瓜刀上的套子，皮肤直接接触到空气很冷。 江mama抓住女儿，阻止她向前的脚步，“玥玥你扶着赵奶奶，mama守着。” 朝mama摇摇头，江玥微眯了下眼，将mama抓着自己的手弄开，向前走了几步，远离mama能触及的范围。她什么都没有说，口罩覆盖下的脸透着坚毅。她在心里早就对自己说过，如果她和mama一定要有个人死在末世，她选择让mama活着。 “玥玥……”江mama的手在虚空中抓了几下，觉得是不是自己保护女儿太过，反而忽视了女儿其实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选择和决心。 赵奶奶看着失落的杨志兰，“你也别担心了，孩子大了总要飞走的，你保护的太好反而让她的长不开。” “可是玥玥她……”玥玥怎样？在杨芝兰的心中，自己的女儿是内向自卑的还带着点小怯弱，这样的女儿是需要自己守护的，给她选择离自己单位最近的幼儿园、小学直到高中，大学也选了南城大学，自己尽可能陪伴她出行，去个超市也会选在自己有空的时候。细细回想，女儿好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一直默默的生长在自己的羽翼下，丈夫曾经说过，不能因为玥玥脸上的胎记就护着她。 杨芝兰看着眼前的江玥，紧绷的背脊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脆弱，“是我错了吗，我只是想护着她。” “唉，做大人不是就想孩子好好的，这是父母的命，可你也不能太护着了。”赵奶奶握住拐杖的手紧了紧，她想要是儿子媳妇还在，应该也会护着几个小子的，不像她散着养把几个孩子养大的。 赵奶奶拍拍杨芝兰的手，“玥玥好是好，可就太依赖你，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这种情况你护着她她怎么生存。”就算是以前也不能这样，什么时候弱rou强食都是至理名言。“好了你也别想了，现在我们也要顾及好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别添乱也是好的。” “好。”杨芝兰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心里却并不平静。 在前面的江玥并没有听到mama和赵奶奶的谈话，她现在警惕的看着四周，觉得口罩碍事还摘了口罩，脸颊、鼻子以下子变得通红，冰凉的口气直接吸进肺里，带着点刺痛反而稳定了江玥的心神，做了几个深呼吸，随着“白烟”的散去，心脏也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赵泯然三兄弟那里一切顺利，三人配合默契，怪物虽然有强悍的rou体，可是灵活度很差，被大了一棍之后不会立马反应过来，这给了他们补上一刀的绝好机会，刀从背部穿入胸前透出，心脏瞬间停止跳动，怪物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也许是为了更好的捕捉食物，怪物们选择了同样的动作——两臂伸直，五指张开，只见向外，锋利的指甲黑得发亮。所以人类如果正面攻击很容易受伤，只有把它们打翻才能攻击到心脏。 他们制定计划的时候就商定遇到少量的怪物一定要尽快消灭，在赵家三兄弟的观察中，怪物们拥有一套“说话”方式，如果让它们找来更多的怪物，只有他们三个还好，可这是赵奶奶她们绝对承受不了。 赵泯然对付着最后一只怪物，按照惯例将它打翻，也许这只坚持到最后的怪物有着独到之处，它并没有像其他同伴那样被打翻，而是借着力量向另一个方向冲去，那个方向站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江mama和赵奶奶。 江玥觉得自己所有的灵魂都集中到了手上，让它们有了自己的意识，一下又一下，没有停息。刀身穿过皮rou、砍断骨骼、刺穿心脏和最后撞击冰面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江玥的耳朵里，可是她觉得还不够，一下又一下，怪物的胸口一紧变成了烂泥，红的白的黑的糊成一团。 “好了玥玥，它死了。”杨芝兰看着疯狂的女儿，可是她无法将女儿拥入怀中，怪物的双臂形成了一个牢笼，将里面的江玥和外面的她分成了两个世界。 杨芝兰不顾一切的想要把女儿“拯救”出来，可是她的双脚向扎了根一样挪动不了半分，她的全部心神都被江玥的背占去——怪物的爪子刺透了外衣，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赵景然拿着刀砍去怪物的臂膀，按住江玥机械运动着的双手，让她面向自己，“玥玥怪物死了，你杀了它，真的。” “死了。”江玥双眼茫然，她脑中只有怪物扑向mama的画面，一次又一次的不断的重复着。 赵景然重重的点头，“真的，你看。”他示意江玥看清地上的东西，“你杀了它，是真的。” 江玥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怪物的胸膛已经被捣烂，只剩下混乱的一团，而怪物早已经没有了声音。 看到这样的换面，江玥并没有觉得恶心，相反，一种解脱与报复混合中的快感在她心中膨胀，与之相对应的是江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带着脏污的脸洋溢出的幸福不断上升，看起来诡异却又悦目。 “那我怎么感觉到它在不停的动。”用手背蹭了下脸，江玥问赵景然。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赵景然看了一眼走到身旁的江mama，“玥玥你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嗯，就是背上觉得疼吗？” 江玥推开赵景然站了起来，她要确定mama没事，“没有那里不不舒服，我现在觉得很痛快。妈你有没有伤到，刚才吓死我。” 杨芝兰不可思议的看着从江玥背上取下的东西，五个指爪僵硬而坚持的向前伸着，黑色的指甲显得锋利，最重要的是上面没有血迹，一根指头上都没有。杨芝兰一把把不停查看着自己的江玥反了过来，指头伸进破损的洞里不断的摸索，一个都没有放过。 “没事，呜呜，真的没事，保暖内衣是好的，没事，玥玥吓死mama了。”杨芝兰紧紧的抱住转过来的女儿，眼中的眼泪不停的滑落，刚落下不久便冻结成了晶莹的冰珠，在阳光下反射着独特的光芒。 就在刚才怪物扑向江mama和杨芝兰时，赵家三兄弟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僵硬的看着怪物扑向赵奶奶，杨芝兰反应过来便推开了赵奶奶，只能看着怪物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靠近。千钧一发之际谁都没有看清楚江玥是怎么跑过来，扑到怪物。等众人反应过来时。怪物的爪子已经扎进了江玥的衣服里，而江玥也拿起刀子一下一下的捅着怪物，前面两下还没有扎进心脏，怪物拼命的仰着脖子，尖利的牙齿对准的是江玥藏在衣领下的脖子。 经过这次事件，队伍变得更加谨慎小心，江玥拒绝了返回屋中的决定，她认为出来了进来永不退缩，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什么事情都要一鼓作气，通过这件事她认清了自己必须强大起来，要保护好mama，也要保护好自己，只有自己的不断成长才有用，在紧急关头时只能依靠自己。 阴影处没有再出现怪物，他们很顺利的来到了小花园的附近。那里真的有很多的怪物，密密麻麻的，或站或蹲的聚集在那里。 赵泯然看了看手表，“现在怪物可以在太阳出来后，再多待二十五分钟。” “也许下次就是一个小时。”赵景然补充。 那段他们出小区必经的阴影紧紧的在前方等候，由于树木比较繁盛的原因，那段阴影不会因为太阳照射角度的不同而变化大小，也因此那里常年阴凉，夏天很适合避暑，而现在则适合怪物们乘凉。 现在他们离怪物还有段距离，怪物不知道是靠什么确定食物的，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他们。 “我们怎么办？”江玥问。年轻人跑得快，也许可以虎口脱险，可是赵奶奶年纪大了，根本跑不快。 “或许老天也在保佑我们。”一直看着小区大门的赵毅然突然说：“有人帮我们引开了怪物。” 在他们没有关注的时候，怪物们动起来了，它们朝着一个方向争先恐后的走过去，不幸倒下来的怪物只能成为同伴的垫脚石，这个垫脚石也不因自己的倒下而气馁，依然伸着爪子拼命的向前，长着嘴仿佛吃带着食物芬芳的空气也是一种享受。 “快，趁着这个功夫我们爬墙出去。”赵泯然带着大家向围墙靠拢，这里是有阳关的，虽然不多，但是足够让人安心。 路的一边是小花园，一边是草坪，草坪的尽头就是围墙，不高，两米总是有的。赵景然先爬了上去，下面赵毅然垫着赵泯然扶着把赵奶奶先弄上了墙，让赵奶奶跨坐在墙头，然后是江玥和江mama，最后是赵泯然兄弟俩。 江玥看着爬墙和走路差多的两兄弟，又想起他们打怪物的身手，很是疑惑，赵景然也就摆了，人家是刑警，可是文职的赵泯然和赵毅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摇了摇头，将多余的事情排除在外，现在还是逃命要紧，这些问题可以以后问，也许江玥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会在很久以后才会提及，那时世界已是另一个样子。 确定墙的另一边没有怪物，他们依次下了墙，江玥在翻下墙头的一瞬间看向怪物聚集的地方，那里有三男两女不停的挣扎着，这还是逃亡以来，见到的除了赵家人外的小区幸存者，可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难，她没有那个能力来就，赵家兄弟也没有，就算他们有，又能怎样，末世只能依靠自己，就像自己亲手杀死的那只怪物一样，体会到了杀戮后才会真正体会到“末世”二字。 随身身体的下落，江玥只能看到树顶上晶莹的叶子在阳刚下反射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