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胜负
兰琪没有想到，有人已经在小凯撒的身上看出了不对。此时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戴纳身上了。虽然她觉得他挺不简单，但还不至于特别关注。 说到底，这称不上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家伙。 她只是对着彻丽摇头，“真难想象，一个人居然会连续两次犯同样的错误，两次错误的时间间隔还不到一天。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从事着‘侍者’和‘渔场法师’这样‘低下职业’的人中，你们神属的数量至少是非神属的几十倍。” 彻丽一时瞪眼无言。但显然，她对兰琪的事情知道得不只一点。哪怕是再辩论无能也知道该怎么反击，“确实是我说错了。渔场法师不能说是多低下的职业，只是有人连这个职业都做不下去了。” “彻丽……”台下，一个苍金色长发，同样十八九的女子有些不满的摇了摇头。 可惜家教限制，她只是以正常音量念叨了一声。格斗场下的大家却大半都在低声交流着，直接将她这点声音给淹没了。 不过，没人阻止彻丽也没关系。兰琪当然不至于被这一点言语攻击击败。她看来依然平静，“还真是做不下去了。那种上班族的生活并不适合我。” 说到这儿，兰琪忽然微微一笑，“不过，光在渔场学到的东西，就足以击败你了。” ——她可不是来做口舌之争的，也无意将时间拖到预定的挑战时间。直接把话题拉到了正题上。不出意外，这句话立刻就让彻丽的脸色涨红了。然后又由红转青，由青转黑，那小模样倒煞是好看。 但稍稍出乎兰琪预料的是，这番变脸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短短十秒之后，彻丽竟然就已经强行把怒火压下去了。 她只是猛地转头，对着主持结界的人喊，“还在等什么？升结界！” 一边说，一根法杖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和兰琪那根普普通通，显然只有最基础功能——辅助凝聚精神力——的法杖不一样，正如班克前一天所警告的，这是一根相当“华丽”的法杖。 看得出来，虽然同样是木质材料，但彻丽的法杖是木系材料中最好的金银枫树枝——虽然已经经过了炼金处理，青色的树枝显得有些通透，但还是很容易认出来的。树枝上的所有枝杈都还留着一截，每一截上面，都镶嵌着一颗冰青色的能量晶石。 这些晶石显然也是处理过的，可以反复储存魔法。 具有凝聚精神力效果，还是精神力与魔力绝佳导体的金银枫法杖，加上十二颗储魔晶石，哪怕可储存的魔法等级不会太高吧，这根法杖的市价，也至少是数千晶币！ 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更好的魔法道具，但那些更好的魔法道具，只能是炼金术大师的心血了，都是有价无市的。拿在一个六叶法师手里绝对招灾惹祸。不管她多有钱。 兰琪打量了一番，再看看彻丽身上的那身法师袍，摇了摇头，“败家女啊。” 彻丽哼了一声，“败家？只有不会挣钱的人，才会害怕花钱。” 第一次，在彻丽的面前兰琪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还真是被戳到痛脚了啊！她可不就是不会挣钱所以计较花钱的典范么？ 还好在这个时候，结界在他们的头顶完全合拢了。 这是“战斗可以开始”的信号。 台下的观众们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纷纷住了口，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即将开始的战斗上。 兰琪松了一口气，将法杖举到了自己的额头。彻丽也做了同样的事——看来哪怕是面对异教徒，她也不愿意失礼。 但法杖刚刚从额头上放下的时候，彻丽就已经发动了第一次攻击。 “风刃。” 随着这个简短急促的命令，一片淡青色的风刃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身前。发出尖锐的鸣响，朝兰琪激射而至！ 彻丽的自负，并非全无缘由。 她激发储存魔法的速度，完全可以说是瞬发魔法了！而且在3级以下的魔法中，风刃无疑是威力最大、速度最快的魔法之一。 但是…… 风刃在眨眼间就越过了两个法师之间二十米的距离，可就在它击中原本的目标前一霎那，兰琪向斜后方踏了一步。这一步，就将风刃躲过。 神属的魔法在成型的一瞬间，威力和轨迹就已经决定。只要元素亲和度高，精神力感知敏锐，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元素能量的异动。对兰琪来说，只要一秒的时间，就足以让她的身体做出完整的规避反应。这还是在她对身体的掌控力不足的情况下。 不过，彻丽本来也就没打算用这么一个小魔法解决对手。她只是要打断兰琪的施法而已。在安特卫普学院，她是有名的火力覆盖型法师。 将法杖的储魔晶石里的魔法全部激发，对她来说要消耗的时间不到一分钟。 但就在她的精神力再次往法杖上延伸的时候…… “急冻之环。”兰琪却也完成了她的第一个魔法。 激发储存魔法，只要付出正常施法所需的精神力的五分之一，魔力的十分之一。这么看来，非神属简化咒语要付出正常施法三倍精神力的特点似乎没有半点优势。 但事实真是如此么？ 和彻丽的风刃不一样，冰雪直接从彻丽的脚底蔓延了上去，没给她半点反应时间。 ——当然，在这一战里，这种“远距离形成定位魔法”的特点似乎未必能成为鲜明的优势。 彻丽本来就没有兰琪的反应速度，而且…… 冰雪刚刚蔓延了一点点距离，彻丽法师袍上的自动防御就被激发了。 风元素的漩涡瞬间出现，冲散了急冻之环的力量。 而彻丽法师袍上面的那些纹路，也立刻就损毁了大半。尽管她的衣服看来并没有什么损伤，但在修复之前是不会发出第二个“天风之舞”了。 不过，彻丽的实战经验也还算是丰富。虽然她经历的都不是生死之争……可也正因为不是生死之争，她的心里其实没有太多危机意识！ 虽说兰琪的施法速度、反应速度和远距离定位施法等等都超出她的预料，但在这个时候，她并未慌乱，而是将原本就在做的事情持续了下去。 风刃之后，就是“疾风刃”，5级7段的魔法。这次，她没有喊出魔法名字，这让她多费了一点魔力，但因为是储存魔法，消耗的魔力依然很少。 比之前大了三分之一的两道风刃在她的身前成型，在她和兰琪之间，划出了一道双螺旋的轨迹。比风刃的速度更快，攻击范围更是广阔得多！ 然而…… 兰琪当然不是听到魔法名称才知道魔法成型的。当储魔晶石的魔法能量被调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在准备。 这次她再次往边上迈了两步，就再次于魔法攻击到她身上之前，躲过了这次攻击。 “急冻之环。”她再次念道。 彻丽的身边，之前就已经聚集好了水系能量。尽管在魔法成型后迅速被打散，但其实并未远离。在兰琪的cao控下，早已经在天风之舞的范围内聚集，摆好了阵列。 此时激发语一出，立刻就再次扑向了彻丽，眨眼间就已经将她冻住。 天风之舞依然还在持续舞动着。但这个魔法对防御范围内的能量变动，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防御能力。 兰琪再次向边上迈了一步，躲过了彻丽发出的第三个魔法——明显没可能进行精确cao控的魔法“风之旋舞”的余波，第三次念出了同一个魔法的名字，“急冻之环”。 冰层进行了加固之后，至少以彻丽这种孱弱的法师体质，是绝对没有可能冲破的了。 兰琪这才再次一笑，也不管彻丽听不听得见的说，“所以说，储存那么多的魔法又有什么用呢？元素亲和度不够，就感受不到四周元素能量的变化。对我们的魔法就无力察觉并且事先抵抗。难道我会给你一个个使用魔法来轰炸我的时间么？要知道，我每天至少要用这个魔法冰冻十五条鳕鱼，对它早已经熟练无比了。” 直到兰琪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台下的观众们才来得及对这场战斗做出反应。 他们不熟悉兰琪，但熟悉彻丽。 这样的挑战一般不会分出生死，彻丽也从来都不瞄准要害。 但彻丽的对手，确实经常受伤颇重。很多时候都得送去神殿让祭司治疗，学校的治疗师没法处理。学生们能适应常规比试打到这个程度的人到底极少。所以彻丽在格斗场上的时候，少有人会为她大声欢呼。何况她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也总是看得人目不暇给…… 所以学生们早已经习惯，屏息看完彻丽的战斗，然后回味一番。 哪怕彻丽现在的对手是个异教徒，他们一时间也改变不了习惯。 谁知道……战斗倒确实一如既往的急促而又令人眼花缭乱。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就有七个魔法出现在了格斗场上，然后决出了胜负。 可是……胜利的却是异教徒！ 因为知道彻丽有多强，一时间，台下的反应甚至不是喧嚣或者愤怒，而是不可置信。他们在不可置信中，延续了那死一般的沉寂。 等到兰琪的话说完，这些观众才多多少少的反应过来，可依然太过震惊，依然没什么人说得出话来。还是一个苍金发色的少女反应最快，她立刻就大喊起来，“胜负已分，还不放下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