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边倒的战斗
小凯撒不知道，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兰琪的脑袋里也冒出了一个问号——这是谁？ 平心而论，这个战士不是那种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角色。他高大健壮，长相也堪称英俊。但在这个世界上，能光凭长相就让兰琪记住的人绝对寥寥无几，这一位的水准显然还不够。不过，她也到底不是几年前的她了。虽然认不出来，却也有点儿模糊的印象，觉得“此人眼熟”。 想来不只见过一次。 于是她飞快求助于自己那坐在小凯撒肩头，毫无必要的用小凯撒的头发遮掩自己的契约精灵，‘诺尔，这个人你认不认得？’ ‘连这个人也忘了吗？’诺尔显然很无奈，‘他是考尔比啊！’ 原来是他！ 兰琪想起来了，自家现在的邻居就叫做考尔比啊！当初她刚搬到安特卫普来，并没有特意宣扬自己是个异教徒。这个考尔比的母亲，考尔比夫人见她气质和一般的塔瑞亚女孩全然不同，没有什么夜生活，也不往家里带男人，只当她是那种塔瑞亚少见的“正经女孩”，还想撮合她和这个考尔比呢。 甚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了一次相亲——请她去吃晚餐，同时把在学校住宿的儿子给叫了回来。 考尔比显然已经心有所属，又自视挺高，当时的态度就很不好。言语中暗示了好几次，让兰琪不要妄想。兰琪哪里看得上他？那时她更是沉浸于过去之中，压根儿就没理会他。 谁知这看在考尔比夫人的眼里，反而以为兰琪看中了他儿子，这才愿意忍耐他的冷言冷语。又不懈的努力了几次。结果弄得兰琪都烦了，自己将自己“异教徒”的身份给曝光了。 “和异教徒接触多了会让神明不快”，虽然教廷没有明着在教典上写明这一点，但很多神属确实是有类似的认知。 塔瑞亚联邦的信仰虽然已经相当薄弱，但考尔比夫人对儿子寄予厚望，倒是干脆和兰琪绝了来往。兰琪生活规律，此后也就再没见过考尔比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巧遇。 兰琪听到名字，很快就想起了相关的事件。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只是一个陌生人，不足以让她产生多余的感想。 “我与人有约。而且，听说这所学校开了非神属相关的课程，我也想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考尔比的表情本来就是惊诧中带着几分警惕，闻言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杰斯？”考尔比的女伴凑了过来，“怎么了？” “异教徒。”考尔比言简意赅的说。 兰琪有点儿惊诧。考尔比夫人对非神属的态度，顶多只能说是“人云亦云”，显然没有什么真切的感触。渔场的那些人其实大半也是一样。但在这个考尔比身上，她却感觉到真切的厌恶！ “异教徒？”女伴的态度显然和考尔比一致，甚至更为激烈一点。她立刻就退了一步，半退到了考尔比的身后，好像在躲避瘟疫，“这里可不欢迎异教徒！” 兰琪挑挑眉。 “彻丽·欧格登向我挑战的时候，可没说安特卫普学院不允许非神属进入。” “彻丽？”女伴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然后……她确凿无疑的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仰头看着男友，“杰斯，我们今天不出去了吧？看来有一场好戏能看了呢。” 考尔比的眉头却依然皱着，“戴纳和班克那一场也差不多。没悬念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话不是这么说。班克罗弗特那小子我看是疯了。这个可不一样……”女伴上下打量了一番兰琪，“看看，还自信满满的不是吗？好好去看看欧格登小姐的实力，然后和那群丧家之犬作伴去吧。也该把异教徒都从这里赶出去了！” * 安特卫普学院对“异教徒”的排斥远超兰琪的预料之外。一时间她都以为自己走进了神学院！但兰琪奇怪归奇怪，却也没想太多。听说那叫班克的少年居然挑战了戴纳，又远远的听见安特卫普学生们起哄的声音，她干脆的离开了考尔比和他的女伴，往喧嚣的方向走去。 无聊作陪的小凯撒那张圆圆的小脸上的表情倒是比兰琪郑重得多。 只是他要靠诺尔的翻译，所以反应慢了一点。 等到离开考尔比两人已经好一段路了，他才忽然开口，“这里的非神属课程开了半年？是半年吧？” 兰琪点点头，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重复这么简单的事实——难道不信诺尔的翻译？不会吧。诺尔再不同也是个元素精灵，元素精灵会说谎么？ “我记得你说过，半年前的那件事里，他们找了一个临界？” 虽然兰琪没有细说，但令人惊讶的是，小凯撒却敏锐的自己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兰琪的身体微微一颤。 “真是狗咬狗啊！狗咬狗！”小凯撒很不客气的做出结论。 兰琪的眼睛瞪大了一点。听到小凯撒的结论，她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在哪里。这或者本来就是一个简单地推论——神殿在交易中同意了诺非索在安特卫普这一类的城市里开设非神属的魔法班，但未必答应了扶持、帮助这样的魔法班发展壮大吧？ 所以……安特卫普学院这儿对非神属超出周围环境的厌恶，是神殿的诱导么？ 毕竟这里的都还是学生，和之前她接触的那些磨平了棱角，对武力已经没有了更高追求的人不同，只怕还是想上进的吧？而神属的第一定律就是，想要升级，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虔诚的祈祷或者说对神明的讨好也不可或缺。 ——那可真是狗咬狗啊！ 想明白这些以后，兰琪不由得在心底对小凯撒的结论涌起强烈的赞同感。却是没什么为诺非索抱不平的意思。 并非不乐意看到更多同类，可仅仅是同类，已经无法给兰琪“同伴”的感觉。 所以前一天她明知道那叫班克的少年会被餐馆开除，却也只是为他说了几句话，没有管到底。 说话间，他们已经接近了那个设立在教学楼前的格斗场。挑战已经开始了，必须得说，远远的就能听到，这是一边倒的战斗—— “认输吧乡巴佬班克！” “异教徒是永远不可能战胜我们的！” “什么魔法的奥秘，那都是垃圾！” “……” 听，加油声就已经是一边倒了。而听那语气中的兴奋程度，显然战局很是称心如意。 兰琪也不意外就是了。昨天她已经知道，这里还没教简化咒语的办法。在不能简化咒语的情况下，连接魔网的规则语咒语普遍比神属的咒语要长，而且不能被打断。 在这样的情况下，非神属是比神属要弱的。何况这个金发的神属青年戴纳…… 走到围观群众的外围，兰琪抬头往格斗场上看去。穿着明黄色法师袍的戴纳站姿和神态都很闲适。在战斗中摆出这样的姿态来，无疑显得高高在上。 “万能的主神，请赐予我刺穿敌人的力量吧，地刺！” 戴纳用一种相当快但并不显得急促的语速又念出了一个咒语，几乎就在他的咒语落下的瞬间，一道微不可见的光芒便从他的脚下延伸到了距离他超过十五米的班克脚下，用时不超过三秒。在光芒停止前进的那一刻，一道土黄色的、利剑般的地刺从格斗场的地面上刺出！ 班克及时闪过了这道地刺，可是，戴纳又开始吟唱了。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使用魔法。 格斗场距离地面很近，使用地刺的难度极低，魔法等级不超过3级2段，对一个6级神属魔法师来说，只要神力足够，完全可以多次重复使用！ 台下的兰琪一眼就已经数过来了——还没消散的地刺就有7根，显然戴纳一直都在使用这个魔法。 在实战中，魔法不需要高级也不需要绚丽，只要实用就好。他显然很懂得这个道理。可是…… 作为一个法师，兰琪很明白，重复使用同一个魔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事实上，多次重复的去做任何事情都容易懈怠麻木，这对要求高度集中精神的魔法来说是致命的。哪怕神属不容易反噬，也会造成魔法失败。 可戴纳依然保持着极为漂亮的节奏。 语速虽快，却没有快到含糊、削弱咒语效果的程度。 虽说神属的魔法必须由自身发出，并且不能中途改变方向，但只要魔法的速度够快，那这个缺点也可以算是不存在。 这个土系魔法师，在神属的法师中绝对是佼佼者！ 和他相比的话…… “丢脸啊……”小凯撒忽然发出一声感慨，然后捂脸了。 兰琪有些无语的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一只亚龙有什么好丢脸的啊？我都不觉得丢脸。 “只要能及时躲过所有魔法，在体力耗尽之前先耗尽对方的魔力或者精神力或者神力……这也是一个良策。既然是挑战，自然是怎么能赢怎么好。”兰琪中肯的做出结论。 当然她也同样看得出来，那个叫班克的少年，未必有那么好的体力。 大概他自己也这么觉得吧。在躲过了又一根地刺以后，他突兀的停在了距离戴纳大约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因为戴纳站在格斗场中央的地步，他这已经是到了格斗场结界的边缘，退无可退了。 班克露出了决绝之色。 “飘浮在空中的水之精灵呀，凝结成冰……” 他居然也开始念起了咒语！ “这是寒冰巨掌！他疯了吗？”台下有人叫了起来，看来对规则语咒语还颇有研究。 台上的戴纳也不掩诧异的挑了挑眉。但他并未就此放水。他节奏漂亮的地刺理所当然的先行完成了，在班克的咒语不过念到一半的时候，一根地刺刺穿了他的右脚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