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然后没了。
泷九皱着眉头，托着下巴，敲着额头。 这些什么字啊，长得真难看！ 泷九满腹牢sao，抬眼四望，就连蓐收那个好动的小子都在认真看书，更何况是句芒和颛顼。少昊自从“趁热”将扶桑木处理完之后，每天早上处理公务、指导颛顼，下午才完成琴瑟制作工序的剩余部分，泷九扫了少昊的侧脸一眼，后者正专注手中事物，全然没有发现泷九的目光。 泷九自幼跟随龙三出入美人圈子，所见者多是国色天香，连男人都可以倾国倾城，自家几位哥哥就更不用说了，自龙七以上，全部经历了至少四次化身，往上一个比一个长得非人，被美色吓大的泷九此时见了少昊，也不得不叹一句——如果他也是我哥哥那该多好啊！ 听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此言不虚呐！泷九托着下巴想，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呢？ 自己曾见过的漂亮女人一个个从脑海里晃过，又一个个否决掉。 庸脂俗粉！庸脂俗粉！ 泷九皱着眉头想，还不如让三哥跟了少昊呢！这一想法让她狠狠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她可不想喊少昊三嫂或者三姐夫！ 泷九的手伸到桌下，戳了戳龙八的肋骨，龙八怔了一下，转头看她。泷九扬扬眉，指了指门口，右手食指中指做了个跑人的姿势。 兄妹两心有灵犀，龙八眉头一皱——要去哪里？泷九耷下眉毛——哪里都好，我都看不下去了，好多字不认识。龙八无奈耸肩——就知道你看不下去，走就走吧！泷九咧嘴一笑——走吧走吧！ 无声地对话无声地进行着，商量完毕后，两人悄悄地从毯子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朝后门走去。 “我就说她坚持不了一个时辰。”蓐收看了看两人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吐了一句。 颛顼头也不抬，笑了一声，“我说过她坚持不了半个时辰。” 蓐收叹了口气，“对，你赢了！” 颛顼摇头，“句芒最接近，他说的是一炷香。” 少昊轻咳一声，两人静了下来。半晌，句芒淡淡说了一句：“是父王赢了。” 两人齐齐抬头，句芒接着说：“父王说的是，半柱香。” “九九，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龙八追上泷九，好奇问道。 泷九嘿嘿一笑，“哥哥，我们要去做一件有趣的事！” 虽然龙八很喜欢泷九叫自己“哥哥”，可是经验告诉她，九九叫自己哥哥的时候，一般没好事。 咽了口口水，龙八小心翼翼问道：“什、什么事？” “龙八，你知道少昊的妻子是什么人吗？”泷九不抱什么期望地问道，龙八也意料之中地摇了摇头。 “我想这个问题想了很久了！”泷九握了握小拳头，“我一定要找出这个谜底！” “你知道少昊的妻子是谁吗？”龙八跑到一边，对着一座假山问道。 “你说王后啊……”那个声音让泷九耳朵一竖，小跑两步，嘿嘿一笑，“果然是你啊，蜂鸟，又在——晒太阳呢？” 假山缝里的那只小小鸟正是蜂鸟，蜂鸟鄙夷地瞥了她一眼，“没看到今天那么多云吗，晒什么太阳！” “好吧好吧，你不是在晒太阳是在装尸体！”见蜂鸟张口欲言，泷九迅速打断他，“你知道少昊的王后是什么人吗？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蜂鸟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泷九奇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蜂鸟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因为我不想告诉你，你让我生气了！” “蜂鸟长老，你告诉我吧告诉我吧……”泷九采取怀柔政策，“蜂鸟长老你无所不知，我们才会问你的。”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蜂鸟受用地挺挺胸膛，“那就洗耳恭听吧！” 龙八泷九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 “咳咳……”蜂鸟干咳两声，“话说那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多久呢……大概是五百多年前吧，那时候君上还没有成神。有一天，君上遇到了王后，后来，他们成亲了，再后来，他们生下了句芒、蓐收少主，又后来，君上当上了东夷的首领，最后来，王后死了。” 泷九眨了眨眼，龙八眨了眨眼，蜂鸟也眨了眨眼。 “然后呢？”泷九瞪着大眼睛问。 “然后没了。”蜂鸟拍着翅膀说，“我都说‘最后来’了，王后死了，没戏了。” 泷九缓缓站直起来，面色阴沉。“哥哥，揍他！” 龙八叹了口气，虽然蜂鸟勾起了他的不良回忆，但是他本性善良，着实做不出伤害幼小生物的残忍之事，只能看着蜂鸟飞到枝头，骂了几句脏话然后飞走。 龙家老七是个极度惫懒之人，为了改正他的不良习惯，龙二命令他照顾出世不久的龙八，每晚哄龙八睡觉，后来泷九出世了，两只小龙一同落入龙七的魔爪。 龙七听说，民间妇人哄小孩睡觉都是唱歌或者讲故事，于是他也学了两招。第一招，唱歌！龙七的气息绵长，这对龙八泷九来说绝对是噩梦，因为龙七哥哥只会单音节发音，一个“啊”字唱一整夜，没有任何旋律，任何停顿，任何节奏，那叫歌吗，那简直催魂啊！龙八泷九的小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了，龙二责问龙七，龙七挖了挖耳朵，“唱歌还要记歌词，多麻烦啊，发音还要一转二转，太累了。” 于是，龙七开始给他们讲故事。 “从前有座山。” “哥哥，然后呢？” “然后没了。”（愚公移山最简版本） “从前有个人。” “哥哥，然后呢？” “然后没了。”（适用于所有的故事） “从前有只龙。” “哥哥，然后呢？！” “然后没了。”（……） 经过两位听众向上级反应，龙七讲故事的水平有所提高。 “有一天，天帝说要开会，然后，会开完了。” “有一天，炎帝说要嫁女儿，然后，他女儿嫁了。” “有一天，一个人很伤心，然后，他哭了。” 【后来，泷九听人说，世上之事都能用三句话说完时，她想到了自家七哥，他总能用一句话概括尽天下事。后来的后来，回想起七哥说过的故事，泷九总是觉得很悲伤。有些人的故事没有结果，而七哥的故事却没有经过，空白的地方似乎只能用眼泪填满。】 龙二终于意识到，龙七积习难改，两只小龙幼小的心灵不能再受创伤了，也就是在那之后，龙三承担起了荼毒龙族幼苗的重责大任，当龙二最后意识到，再累再忙，都该亲自教育两只小龙时，已经晚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童年时受到的影响，或积极或消极，总会跟随你一辈子，然后在未来的日子里，时不时地发作一下，刺激你的神经和心脏，当受到刺激时，泷九的反应可以作为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