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暗中
出门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贪狼就从后面急匆匆地追上来：“我也去，我也去，你们都到山上玩过了，我还没有去过呢。” “小伙子，我们可不是去玩的。”太爷爷回头道。 “没事，我玩我的，你们办你们的事。”贪狼无所谓地挥挥手。 我想，有贪狼在，说不定事情会好办很多，况且，他也是想去找白虎的：“那，就一起去吧。” 太爷爷看看我，出乎意料地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往村外走去。 此时暮色低垂，做生意的人家又都热闹起来，通往村里的路上，三三两两的还走着些游人，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一天的所见所闻。天气分外的好，天上没什么云，月色皎洁，微风一阵阵吹来，混着微微的竹叶的清香。 贪狼兴致高昂，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一来到山脚下，就被石碑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虎山。”他弯腰细细端详着，“这老虎雕得不错，谁的手艺呀？” “县里的石匠。”太爷爷说。 “嗯，不错不错，真不错。”贪狼像欣赏艺术品似的，啧啧有声地称赞着。 我是看不出那雕功好在哪里，只觉得相当普通，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抓紧点，快上山吧。” “你真的要上去吗？”贪狼直起身看着我，“你觉得网上说的阵啊、山精啊什么的，都是真的吗？” 我被问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来：“是啊，当然是真的，而且，你不也是……” “如果都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贪狼打断了我，“破阵？跟山精聊天？要不，还是等巫炀来了再去吧。” 原来，他是在拖延时间，想劝我不要现在上山。 说实话，冷静地想，确实应该和巫炀一起行动，但之前我的话已经说死了，现在又已经来到山下，还和太爷爷一起，有点骑虎难下的味道，再想到他对我们说话时的态度，原本熄了大半的怒火又隐隐冒头。 咬咬牙，想这次是和贪狼，还有太爷爷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硬着头皮说：“不用等他，我们抓紧时间，至少，我可以看出阵法的变化，也许能发现什么，走吧。” 这时，旁边的太爷爷忽然有些戒备地问道：“小伙子，你是谁？” 贪狼痞痞地一耸肩：“只是他们的邻居，在网上看到了这里的传闻，不用管我，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好了。” “山上的情况比较复杂，你还是跟着我们吧，也好有个照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太爷爷这话里，似乎颇有深意。 贪狼嘿嘿一笑：“好啊，那就要麻烦老爷爷照顾了。” 太爷爷也笑笑，说了句“不妨”，就带着我们俩上山了。 虎山上的景致，和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只是路边多了不少生活垃圾，使这里顿时充满了烟火气。台阶可能还来不及修缮，依旧是窄窄旧旧的样子，但上面的苔藓已经被清理干净，踩上去不再觉得滑溜难行。 我们跟着太爷爷一路往上，走了不知多久，在我前面的贪狼忽然停了下来。 “这地方不错啊，我下去看看。”他指着一条向下的岔路说。 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依稀觉得有些眼熟，而他在话刚刚说完，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下去，弄得我只好跟着，生怕把他给丢了。 “快来快来，这里有个大洞。”贪狼异常兴奋地招呼着我们。 看到这个洞，我一下愣住了——这里，不就是傒囊的巢xue吗？ “老爷爷，你觉得会不会是网上说的山精住的洞？”贪狼指着山洞，好奇地看着太爷爷。 “嗯，有可能。”太爷爷略略点头漫应。 贪狼顿时来了兴趣：“走，我们进去看看。” “别胡闹。”我看他这就要进去，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拉住他，“真的想玩，挑别的地方去玩，这里不能进去。” “为什么？我们不是来探险的吗？”贪狼不满地问。 看他的行为动作，根本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哪有半点活了几百年的辟邪灵兽的样子。 “你到底搞什么鬼？别闹了，快走吧。”我烦躁起来。 “老爷爷，我们一起进去吧？”贪狼看我不同意，又找上了太爷爷。 太爷爷有瞬间的迟疑，紧接着说：“我看这里不像是个好地方，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贪狼的眼珠转了转：“那，你们先走好了，我自己进去看看。” “不要任性！”太爷爷突地变得声色俱厉，“你是家中独子吧？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让我们怎么跟你家长交代？要是再坚持进去，我这就把你送回去，否则，就乖乖地跟着，不要到处乱跑。” 贪狼听了这些话，看了太爷爷半晌，随即，“哧哧”地笑起来。 “笑什么？”我觉得奇怪，但并不想深究有什么事这么好笑，“快走吧，不然，我们就真的不管你了。” “好啊，不要管我。”贪狼一下挣脱我始终拉着他的手，快走两步，一头扎进山洞的黑暗中。 “贪狼！”我急了，想也不想就大叫一声。 “他叫什么？”谁料，太爷爷一下抓住我的手腕，问话的时候，居然有些紧张。 我一愣，才觉察到自己平时叫的太溜，都忘了他现在的身份其实是个人类，而这件事，解释起来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情急之下便没有回答，赶紧甩开太爷爷的手，追进山洞。 里面依然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走了两步，发现地上的东西，似乎比上一次来这里时更多了。 照理说，贪狼跑进去的时间并不久，这么黑，这么狭窄的地方，速度也应该快不起来，不多久就能赶上，可走了大约有五分钟，仍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贪狼？”我忍不住又叫一声。 没有回音，四周非常安静，太爷爷好像不在身后，刚才光顾着追贪狼，竟然没有注意他有没有进来。 扶着墙，感觉通道只有我一个半肩膀那么宽，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免的渐渐开始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心里越来越慌乱，忙不迭将匕首拿在手中握紧。 镇定，要镇定。同时暗暗对自己说。 又往前走了几步，身后蓦地响起一声低沉的咆哮，一惊之下，脖子立刻就僵硬了，而后，咆哮发出的地方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感觉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靠近。 我往前跨出两步，一个回身，发现那里是两团绿幽幽、鬼火般的亮光，还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空气里，一股越来越浓重的腥臭慢慢弥漫开来。 尽力把眼睛瞪到最大，屏息凝神，还是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那两团亮光，在一声低吼过后，便腾空而起，向我这里扑来。 还没等弄清是怎么回事，下一秒，只觉腋下一紧，竟双脚离地，飞了起来。紧接着，背部便被磕了一下，身体随即横倒，才意识到居然是有什么把我拖到了通道上面的山体里。 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未及细想，在身体刚稳住时，就马上举起匕首朝后刺去。 “是我，是我。”贪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腕也被牢牢抓住。 我放松下来，长出一口气，问：“这是哪里？” 贪狼手中，慢慢亮起幽幽的白光，仔细一看，原来是秦龙父亲的鲛珠，像个小灯泡似的，照亮了身边一米左右的范围。 “好像也是个通道。”贪狼站起来，环顾下四周，“这里是傒囊的老巢吧？闻这股臭味就知道了。” 我也站起来——这确实是条通道，和下面的几乎完全一样，只是不明白，傒囊为什么要在上面再挖出一条来。 “什么东西？”我指指下面，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那是什么。 贪狼朝下看一眼，耸耸鼻子：“不好说，不过，肯定是吃人的。” 正说着话，蓦地有一只巨大的头，在我先前上来的地方一闪而过，两排利齿隐约可见。 贪狼拉着我往旁边一闪：“它想上来。” 脚下又是“轰”的一声响，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看来，跳不上来，又想把这里撞塌了。”贪狼低着头小声道。 “怎么办？”我觉得，这里显然不是一个稳妥的所在。 “地方太小了，施展不开。”贪狼说着，背朝我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到外面去。”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背我？怎么出去？ “快点。”贪狼“啧”一声，“别磨蹭，速战速决。” 好吧，不管了。我心一横，趴到他背上。 “准备好了，千万抓紧。”贪狼叮嘱完，把鲛珠咬在嘴里，脚下用力一跺，我们俩便带着滚滚的尘土落到了下层的通道里。 黑暗中那东西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能明显感觉到它愣了一愣。 在什么都还没有看清楚之前，贪狼已经背着我跃起，一脚踏在那东西身上，借着这股力道，如离弦之箭般往洞外直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