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怜惜
24 离去之后，哥舒妩眉方才感觉到内心之中一抹冰凉。 圆淳匍匐跪在地上，雪花已经落在她的身上。这个小宫女，自然是无人理睬。任谁都知道，哥舒妩眉对雪帝陛下是何等宠爱，而哥舒妩眉既然跟白予靖在一起，自然会对一个罪臣之子不理不睬。 只是圆淳内心，仍然涌动一抹期待。 她跪在雪地中，女帝也没有说不去看公子。虽然隔了老大一段时间，女帝仍然没有出来。 心中正有几分绝望时候，她眼前却出现一双火红色的圆头鞋子，踩着雪花，耳边听着一个温和淡然的声音：“起来吧。” 圆淳小心翼翼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她点点头，勉勉强强站起来，却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酸了。 心中却无比庆幸，圆淳更是止不住欢喜。 女帝居然为了公子，冷落了雪帝，这岂不是说，雪帝已经失宠了？她胡思乱想，公子遇到这么好的机会，自然应该好好的把握才是。 不错，公子确实只是个罪臣之子，只是女帝那是一向都不讲究这些的。那白予靖本来也只是个男宠，只因为得到了女帝的宠爱，才能一飞冲天，甚至让青离是双帝治国。 女帝外表看上去温雅，可是却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只是那白予靖却不知好歹，蒙受了这样的恩典之后，却对女帝是冷冰冰的。 其实公子只要获得女帝待白予靖十分之一的爱宠，那也就是另外一番处境了。 一路之上，圆淳不觉小心翼翼的向哥舒妩眉解释：“圆淳并非有意来打搅女帝，只是公子的病本来就是一天重似一天。从前，我们也请了御医来看过。只是都说公子是油尽灯枯，命也不长久了。所以后来，公子根本不想我们去找御医。” 哥舒妩眉叹了口气，她觉得这个圆淳是有些眼熟的。 “你叫圆淳？” 圆淳不由得欢喜，自己能被女帝亲口询问名字，这岂不是说明了，自己已经给女帝留下了印象？ “奴婢正是叫圆淳。” “上次在照月宫前，也是你拉我进去的。”哥舒妩眉依稀记得，正是这个热情的小宫女，方才叫她再次踏入照月宫。 圆淳本来满心欢心，听到这句话，脸色却是变了。 不错，自己是有一些小心思，她只期待公子能得到女帝的宠爱，而自己也在宫中有些地位。可是女帝或许会不喜欢，而自己这么做，说不定还会连累公子。 哥舒妩眉走在前面，乌亮的黑发随着风而飞舞，披风在风中宛如烈火一般。 圆淳小心翼翼跟随，更不知道哥舒妩眉心中是怎么想的。 她一咬牙齿低声说：“这一切都是奴婢的意思——” 哥舒妩眉也只是提点一下罢了，并无特别针对的意思，所以只是柔声说：“从今以后，你和从前一样照顾无双就好。” 圆淳也捉摸不透哥舒妩眉的意思，立刻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冬日的寒冷，是折磨病人的由来。 一入照月宫中，似乎就能听到独孤无双的咳嗽声。 哥舒妩眉皱起眉毛，不请御医来，那又怎么能成呢？ 从前那些御医说独孤无双无药可医，这虽然是真，但是未必没有保养延长命的法子。只是独孤无双既是罪臣之子，又不得哥舒妩眉爱宠，想来这看病的御医也是不会尽心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 哥舒妩眉虽然会那玄龙真气，不过到底不是很精通医理。到底还是要请御医来，给独孤无双好好调养。 只是白予靖却给了独孤无双那罂粟，这种药物，可不是那么容易戒掉的。 还有就算要戒掉，独孤无双说得也是不错，他身体已经那么虚弱，贸然这么动作，说不定独孤无双虚弱的身体反而禁受不住。 “传我的意思，叫太医院的太医快些来给无双公子看病。” 哥舒妩眉叹了口气，揉揉手掌，自然有宫人听她的吩咐，一溜烟的下去的。而这些照月宫的宫人都十分欢喜，只因为如此一来，任何人都知道了哥舒妩眉对独孤无双的爱宠。 “带我去见无双吧。” 宫人领着哥舒妩眉前去，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女帝，公子病得极重，可是每次病发作，就是不许我们去服侍。公子平时性情那是极好的，可是这件事情若是不听公子的吩咐，他就会大发雷霆。” 哥舒妩眉心里想，原来他还是这个性子。自幼，独孤无双就是个十分骄傲的，他生病的时候，那是决计不许别人看着他。 骄傲得不愿意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只是那个时候，哥舒妩眉可不懂什么尊重独孤无双的意见。独孤无双既然是她的朋友，那么如果独孤无双生病，哥舒妩眉那是一定要去看看他。 “有好几次，公子将自己一个人锁在里面，只叫我们送药物和饮食。他就这么一个人挺过去，每次人都瘦了一转儿。” 这位宫女已经不忍心说下去。哥舒妩眉神色一直没有太多改变，可是内心却是涌动了滔天巨浪。 门紧紧扣着，里面有些含混的咳嗽声。 哥舒妩眉挥挥手，叫那宫女退下，自己却进去了。 她推开了门，听到了独孤无双闷闷的声音：“出去。”声音里满是着恼。 哥舒妩眉当然不会出去，只是柔声说：“你还好吗？” 独孤无双的咳嗽突然停止了，好半天，才闷闷的说：“还没死。” 这里不透风，空气里闷闷的。 哥舒妩眉走过去，看见了独孤无双穿着单衣，半个身体露出被褥之外，领口松松散开，隐约露出苍白的锁骨。 那单薄的嘴唇流露一抹嫣红，被褥上有几点鲜血。 哥舒妩眉走过去，扣着独孤无双手腕，为他号脉：“你的身子怎么了，今天白天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