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引而不发
暴风雨前的宁静，注定酝酿着波澜壮阔 第二天，洛阳城中的人还在不时地向天空望去。在刺眼的阳光之下，那闪烁的太白星虽然明亮，但还是湮没在了太阳的光芒之下。只有等到昼夜交替之时，众人才能一览这异乎寻常的天像。所以，虽然它已经出现了数月有余，却直到现在才被司天监上报朝廷。当然，这其中还有不少难以言明的事情。 如此喧嚣的大事，自然也传到了在家养病的唐同泰耳中。自从那日从尚书府内出来后，他便已经将自己的生意交给自己的一个朋友代为打理。自己也好专心应付武承嗣。而促使他如此行事的，却还有一个看起来似乎非常荒诞的理由。那便是武承嗣当日交到他手中，用来在陨铁玉碑之上刻下红色字迹的短刀。 不知为何，自从自己的手被那把金灿灿的短刀划破之后，唐同泰便觉得自己的记忆深处似乎出现了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疙瘩。他并不知道，这个疙瘩之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不过他却断定，自己这般奇怪的变化定然与那把短刀脱离不了关系。所以，此番答应武承嗣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希望后者能将那把刀暂借自己细细参详。 打定了主意，唐同泰便耐心的等到朝廷清算完越王叛逆、太白星昼现于世的天像发生后，这才只身前往尚书府内。而此时，武承嗣早已等候多时了。自从上次在上阳宫内被武则天本人一番“点拨”之后，他便已经明白，这陨铁玉碑祥瑞出现的最佳时机，便是现在。而唐同泰其人，一定会在这个时候亲自登门。 “唐老板身体无大恙了吧？”武承嗣见下人领着唐同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微笑着问道。 “多谢武大人关心，草民已无大碍。”唐同泰抱拳回答道。于是，相互寒暄几句之后，二人便一同来到了地下密室秘密存放陨铁玉碑的地方。望着眼前巨大而又神秘的陨铁玉碑，武承嗣不由一阵感慨：“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总算是到了这么一天了。”的确，为了这一天，从最开始的抢夺坠星残骸，再到后来的密运进府，至于最后七星刀的强行夺取。都耗费了武承嗣大量的精力。而今天，这一切总算是没有白费。 同样，唐同泰看着这巨大的陨铁玉碑，同样感情复杂。虽然自己只在最后的一段时间内才参与到其中。不过，却是他独自一人完成了最为关键的部分。此番故地重游，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打算何时将它运至洛河之中？”武承嗣问道。看来，他早已迫不及待了。 “大人，现在时辰尚早，从尚书府到洛河岸边人多眼杂，只怕难以行事。依我之间，还是等到今夜子时后再秘密行动。而且，应当和府内运送杂物的大车一同出去，才不会引起怀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唐同泰略一思索道。听罢，武承嗣点头不语。 “另外。在下还有一事向请大人应允。”唐同泰踌躇良久，开口问道。 “何事？”武承嗣此刻心中大定，便对他如此谨慎的模样来了兴致。 “不知大人可否将当日交给在下打磨陨铁玉碑之上字迹的短刀暂借与草民？”唐同泰一脸严肃的问道，眼神之中满是期待。 “这······”武承嗣一听之下，眉间微皱。他知道七星刀对于这陨铁玉碑的巨大作用，成业此刀，败也此刀。而眼前这个人······他这样想着，半天都未回答唐同泰的问题。后者见武承嗣面有难色，正欲开口作罢，却不料武承嗣突然大笑道：“我当是和要紧的事情，原来是那把刀啊。先生若是喜欢，本官送给先生便是！”说完，便拉着唐同泰的手，将一直带在身边的七星刀塞到了他的手中。 “多谢大人成全！”唐同泰万万没想到，武承嗣居然将这把奇刀送给了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神。半晌，这才想起来感谢。武承嗣如此做，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故此，便对他的怠慢不以为意。 接下来，他二人又细细的谋划了一番。包括什么时候祥瑞出水，如何敬献之类的细节都想的十分清楚。抛下陨铁玉碑的具体位置，则由武承嗣亲自安排。是夜，唐同泰便带着人将陨铁玉碑秘密的运到了洛水之滨，悄悄地没入水中。之后，唐同泰回到家中，在打捞之前，照旧做起了自己的生意。更重要的，还是他需要时间细细研究这把金灿灿的七星刀。 而这一切，自然是瞒不过真刚他们一伙人。此刻，除了惊鲵和真刚本人没有露面之外。其余四人一直在各处暗中注视这洛阳城中发生的一切。除了那闹得沸沸扬扬的太白星昼见于天的天像外，甚至连唐同泰得到武承嗣的赏赐得到了七星刀的事情，也没有逃过一直监视着尚书府动静的转魄与却邪二人的眼睛。 自然，这件事情很快就被真刚知晓了。 “奇怪，唐同泰索要七星刀所为何事？”洛阳城北的秘密联络点之内，听罢转魄讲述完这个消息后，真刚陷入了沉思。以他对唐同泰此人的熟悉程度。此人虽然有些贪财，却是个懂得趋利避害的生意人。可为何这次会对武承嗣提出这个看似很过分的条件呢？自己当日不是已经告诉过他七星刀是如何到手的么？如此之多的疑问，让真刚一时之间也难以分辩。 “对了师父，他们在洛河之上沉碑的地点我们也已经记下了。”一旁的掩日与断水二人一直跟踪者运送陨铁玉碑的大车，自然是知道玉碑在洛河之上的沉水位置。 “嗯······”真刚似乎还在纠结方才的问题，含糊的应了一声。突然，他开口问道：“他们打算何时将陨铁玉碑打捞出来？” “七天之后的正午，由唐同泰的船在河面之上将其打捞而出。”一直没有说话的却邪回答道。而听罢此话，跟踪运送玉碑大车的掩日灵光一现，随后得意的点点头。这一切，自然被真刚看在眼中。 “你是不是想着捷足先登？”真刚轻哼一声，歪着头看着一脸的得意的掩日道。后者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真刚居然一眼便猜除了自己的心思。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见他一脸得意的模样，真刚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以为敬献祥瑞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吗？若真的如此，为师当日又为何拒绝和唐同泰一齐行动呢？”说完，便解释起这其中的缘由。 原来，此番敬献祥瑞本是除了是一次劝进行动外，还是有着一重试探的意味。虽然在此之前武则天已经将明面之上的反对者几乎全部诛杀殆尽。但是，还是难保有人会不服。所以，这块祥瑞的出现，除了一般的用途之外，还有着一丝警告的意思：都给我安分一点，连上天都已经降下祥瑞，你们还要做无谓的抵抗吗？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便是太白星昼现于世。此事一处出，便更加印证了真刚之前的判断。原本这样天像并不需要让洛阳的百姓知晓。而朝廷之所以将这个消息放出，只怕还是在为陨铁玉碑的祥瑞在投石问路。 越是如此谨慎行事，越是说明此事凶险异常，吉凶难测。而听罢了真刚的一番分析，自作聪明的掩日这才微微点头。 看来，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点。 就这样，洛阳城之中，几方势力又开始了蛰伏，等待着七日之后石破天惊的那一刻。而对于唐同泰来说，这几天的时间，可以让他好好地研究一番这把让他心神不宁的七星短刀了。也已经深了，唐同泰还在自己的房中点的蜡烛。细细端详这柄通体金黄的短刀。 “奇怪，为何此处会磕去了一小块？”唐同泰抚摸着刀身与护手结合处的一处米粒大小的银色斑点，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虽然他并不知道七星刀的来历，但那几日的镌刻让他十分清楚，手中这把短刀并不亚于任何一把宝刀。那几日自己早已细细查看过，通体金色，并无任何瑕疵。而这短短的几日光景，似乎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斑点才对。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指尖一划，不小心划破皮肤，顿时，手指便鲜血直流。而就在殷红的血液滴落指尖时，唐同泰分明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记忆深处的那个疙瘩，似乎在那一瞬间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虽然轻微，却还是让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道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白色身影。闭目凝神，一股亲切而又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以至于让他忘记了给自己正在流血的指尖止血。而当他睁开双眼时，那道身影也诡异般的消失在脑海之中，只剩下自己心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苍凉与哀伤。以至于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滑落唐同泰的眼角，顺着他的双颊缓缓滑落。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将手指放在口中的唐同泰心中思索着。此刻他的内心便如同这眼前的烛火般，这一片黑暗之中摇摆不定。这一夜，他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