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昭告天下
皇帝半躺在龙榻之上,脸‘色’蜡黄,蔡皇后陪在一旁,止不住的眼泪流下来,出言询问太医,太医院的几个太医跪了一地,皇帝这是急怒攻心之故,若平日身子好,放宽心清调养些日子也罢了,皇帝积劳成疾,忧心国事,身体早就不堪重负了。 就见皇帝轻轻的抬起颤抖的手,“去叫蕴儿过来。” 贺公公连忙派人传唤。 慎哥儿见娘亲也在,来不及和皇后打招呼,跑到皇帝身边跪下来,皇帝伸手握着慎哥儿的手泪眼‘迷’离,蕴儿还没长大,千金重担就要压在肩上。 “蕴儿,爹爹原想等李侯爷凯旋归来公开你的身份,邱伊海那‘混’账满口胡言,那些‘混’账大臣又跪倒在承天‘门’,眼中无父无君,朕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你身份未名谣言四起,对局势极为不利,朕这就立你为太子,安定人心。” 这一天来的太早了,慎哥儿也听说了邱伊海的奏本,若是任由传播出去,对今后的局势极为不利,自古那些闲话传播最快,必须︾,m.使出雷霆的手段,他身份敏感,一旦公开,对时局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慎哥儿笑道,“儿子听爹爹的安排。” 跪倒在地的几名太医听了这些话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吭一声,皇帝不让他们走,都只好听着。 皇帝又吩咐人请了卫国公、博望侯,宣中书‘门’下平章事兼龙图阁大学士陈执中,参知政事王圭。枢密使任敏中前来见驾,又传暗云卫司长在殿脚等候。 陈执中为官多年,深受赵家的恩泽,肩负着宰相之权,在朝中说一不二的,他为人机敏圆滑,这么些年皇帝寻不着他的错处,陈执中此刻听了皇帝的传唤,看了几位同僚一眼拱手笑着说道,“陛下此刻想必等急了。我等还是不要让陛下失望才好。” 承天‘门’外跪了那些大臣。皇帝心里不急才怪呢。 王圭看了陈执中一眼,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在心里冷笑一声,陈大人就是笑面虎。吃了人不吐骨头的。王圭一言不发跟在后面。任敏忠、李迪宽随后跟着。 贺公公当先迎出来,陈大人焦急的问一声,“陛下身子还好?” “劳陈大人挂念。陈大人里面请。” 陈执中几人进了龙德殿的前殿,就见皇帝端坐在宝座上,皇后娘娘坐在身旁,那李慎小儿竟然站在皇帝身边,上下打量他们几位大人,皇后娘娘也不管管。 卫国公、博望侯坐在下首,眼前的一切似乎与他们无干。 有君臣大义在,陈执中几人跪下来磕头,皇帝说了声免礼赐坐,陈执中不肯起来,“百官苦苦劝谏,望陛下给天下一个‘交’代。” “朕宣尔等进来,就是要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陈大人同庆十一年进士,为官多年,两朝老臣了,朕还在九江时就对陈大人十分仰慕,可惜那时候无缘相见。” 皇帝低沉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陈执中知道皇帝惯会东拉西扯带歪话题,博望侯也在,卫国公也在,邱伊海劝谏之事都是博望侯暗中授意的,陈执中不想给皇帝机会了,李慎杀与不杀就在皇帝一念之间,这李慎站在皇帝身边,皇帝的意思明了,是想保住李慎的‘性’命了。 还把皇后娘娘也请了来,皇后娘娘真够贤惠的。 “陛下,百官群情‘激’奋,不杀李慎不足以安定人心,还望陛下早作定夺!” 陈执中身为宰辅,这番话可不是邱伊海可比的,陈执中朗朗陈词,“陛下,眼前的问题不是该解决外面劝谏的百官吗?百官不朝,民心何以安定!” 皇帝温和的说,“百官不明真相,是以有了胡‘乱’猜测,朕不怪他们。” 陈执中抬头直视皇帝的眼睛双目如电,“陛下身为帝王,就该虚心纳谏,‘jian’佞小人李慎蛊‘惑’圣心以致百官沸腾,民怨四起,陛下宜及早除之。” “陈爱卿忠心,只是陈爱卿有所不知,你口中说的李慎,实乃朕的皇儿,朕的中宫嫡子周蕴,蕴儿从小为‘jian’人所害,有人想要加害朕的嫡子!朕只能把他托付给安国侯代为教养,李侯爷献出爱子收养宫中,宫中的大皇子乃李家庶子。” 陈执中惊愣住了,那几位大人也惊愣住了,博望侯豁然抬头。 皇帝看着几位大臣温和的笑了笑,“朕兄弟六人,唯今只剩下三皇兄与朕,息王殿下自幼‘蒙’母后收养,却与天下无缘,皇兄遭宵小暗害,父皇得知真相悔之晚矣,下罪己诏自责,朕每回想起来都是痛心疾首! 朕的二皇兄英年早逝,三皇兄有些妄想也安分许多年了,四皇兄毒酒赐死,五皇兄投缳自尽,而朕因九江密帐,父皇见疑,好容易才辨明清白,朕的嫡子又被‘jian’人掠出王府,意‘欲’要挟朕,朕寻回爱子暗中托付给李鸣唯教养,李鸣唯为人忠义舍了爱子,彼时朕‘蒙’太后看重,得以拥有天下,却是骨‘rou’分离了,赵家仰仗太后,不臣之心久亦!” 皇帝勃然变‘色’,“博望侯你可知罪!” 博望侯赵瑀‘逼’视皇帝,“臣何罪之有?” 皇帝手里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做那些黄金走‘私’的另有其人,赵家背后谋划抹得干净,就算事迹败‘露’了,还有吕家在那儿顶着呢,吕良深恨皇帝,已经逃出都城了,他又受了赵家的恩泽,答应会一力承揽下来,是以博望侯一硬到底,怡然不惧。 皇帝目光沉沉的看着博望侯笑了。 黄金走‘私’既然无迹可寻,皇帝就说另一件事,“赵卿前年给朕的二皇子寻得好先生,二皇子心心念念的都是什么,赵卿你妄图拥立赵家骨血,究竟是何居心?” 博望侯当然不会承认这些,“陛下这是‘欲’加之罪!” 皇帝和煦的笑了,“赵卿没有这番心思就好,赵卿是朕的舅舅,朕素来敬重,朕的皇长子周蕴年方十二,自幼聪慧,朕要立他为太子,这才带在身边时常教诲,邱伊海无耻之徒,目无君父,出言污蔑我儿,还望博望侯与众臣子剖析分明。” 博望侯笑道,“太子关乎国本,陛下不宜草率,李慎的身世陛下自说自话,还得李侯爷游山玩水回来,与众臣分说明白。” “李卿奉朕的旨意到江南找寻逆匪的踪迹,不是游山玩水,博望侯有所不知,十三年前有人走‘私’黄金,朕寻得蛛丝马迹,近日又有走‘私’黄金的举动,朕这才命李鸣唯借着游山玩水遮掩耳目疾奔江南。
昨日李鸣唯有本递上来,缴获了黄金万余两,生擒若干人犯,盗匪占了青龙山落草为王,又冲击了常州府衙,此等逆贼狼子野心,李侯爷这一年半载不能回来了,幸好还有颖国公方奎、乐善郡王、暗云卫陆禀、当年的太医黄炳忠等都知道此事,不是朕的自说自话,方奎此刻挥师南下,率军驻扎在商洛,待常州维稳自当回京。” 皇帝一口气说了这些,透着好几层意思。 博望侯深知皇帝疑心他赵家,这番话就是告诫,皇帝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动军队,早有一番布置了,方奎驻军商洛,与李鸣唯成犄角之势,博望侯明白大势已去,眼下他只能想办法先保全赵家,那些黄金理会不得了。 皇帝看着陈执中,“陈卿身为宰辅,这是卿家失察之罪。” 陈执中只能跪下磕头,“臣失察。” 王圭身为参知政事,名义上的副相,这些年始终被陈执中压制着,王圭等人明白赵家在朝中举重若轻的地位,博望侯赋闲在家多年,终身为候,心里是不忿的,赵家‘门’人弟子大多身居要职,宫中又有太后贵妃,赵家是清贵的勋戚世家。 皇帝言谈间的黄金走‘私’,李鸣唯的明察暗访,方奎挥军南下,博望侯铁青的脸‘色’。 王圭连忙跪下了磕头,“臣等不知还有这一番隐情,皇长子这些年受委屈了,臣祈求陛下早日迎回皇长子,天下甚幸!社稷甚幸!” 任敏中、李迪宽几人都连忙磕头,还有一旁的那些太医。 卫国公陆云霄也连忙跪了下来,顾不得擦了冷汗,“臣等不知道还有这般隐情,皇子这些年受委屈了。” 周蕴上前扶起卫国公,“国公爷快快请起,蕴儿哪有什么委屈。” 又扶起博望侯笑道,“弘毅早和我说过,侯爷赋闲在家,第一等神仙中人,蕴儿早想一睹侯爷的风采,今日方才有缘见着,今后还望侯爷多多教诲。” 又亲手扶起陈执中几人笑道,“陈大人写得好文章,领袖文坛十几年,小可时常‘吟’诵,王大人几位大人也都请起。” 皇帝笑道,“邱伊海目无君父,打入刑部的大牢,一众大臣不明真相,朕不予追究,还望陈爱卿拟一道诏书,就此昭告天下,言明皇子身份,表彰李鸣唯教养功绩,周蕴是朕嫡子,自当承接大统,朕昔日虚悬储位,诸位今日也该明白了。” 陈执中见风使舵,拟了骈四俪六的华美诏书,皇帝看过了加盖玺印,陈执中与王圭等人来到承天‘门’前,就见邱伊海百十余人还在那里跪着呢。 陈大人宣告诏书,一片死寂,邱伊海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