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乱起
方夫人素日不喜欢应酬,那些‘交’往能推就推了,相熟的夫人不多,如赵夫人、蒋夫人等身份不得不‘交’往应酬,都不过面子情罢了,也有几家相‘交’深厚的夫人派了有脸面的嬷嬷送些‘药’材,沈夫人从小的情分,三十几年的手帕‘交’,平日聚少离多的,沈夫人派了嬷嬷传话说要过府探望。。:。. 方夫人厚赏了传话的嬷嬷,让她转告沈夫人放心,就说不过是吃多了克化不了,这会子积食,难受些罢了,究竟也无大碍,等身子好了让媳‘妇’置酒,到时候再聚聚。 方夫人关起‘门’来一心养病,连四夫人都不肯见了。 ‘玉’潭忙着‘侍’疾,又有家务事要管,连小哥儿都没工夫照看,这天一大早‘玉’潭抱着儿子送到‘玉’沁哪里,让meimei帮着看一眼,‘奶’娘、丫鬟再可靠,也没有妹子让人放心。 ‘玉’沁看着小外甥眼泪差点出来了,二jiejie有多难呢,娘那时候再忙,也把她姐弟几个护在身边,‘玉’沁连忙点头,“二jiejie放心,我好好看着小外甥。” ‘玉’潭看着meimei歉然一笑,妥善安排了各处的下人,刚要回去‘侍’疾,四夫人过来找她,‘玉’潭含笑招呼四婶,四夫人拉着手笑道,“侄媳‘妇’这几日都累瘦了,我大嫂这病也不好,也该换个太医的‘药’吃吃了,这看病也看医缘。” ‘玉’潭笑道,“谁说不是呢,刚好两天又不好了,婆婆也遭罪。” 四夫人看‘玉’潭笑微微的样子,一点怨怼的情绪都没有,侄媳‘妇’心思深,心里有事都不肯放在脸上,婆婆故意找茬,她就不信‘玉’潭心里没有怨恨,四夫人笑道试探,“明日赵家的喜酒,也不知道我大嫂能不能过去。” ‘玉’潭颦了眉叹道,“婆婆的身子不好,连我也不知能不能过去吃一杯酒,婆婆这病实在让人心里放不下。” 四夫人看着‘玉’潭一脸担忧的小媳‘妇’样,只好笑着宽慰几句。 第二日果然是个好天气,天空澄碧,纤尘不染,四夫人坐着车,带着两个嬷嬷到赵家吃喜酒,领了喜宴回来,心里羡慕赵家婚宴的气派,就过来找侄媳‘妇’说话,夫人的大丫鬟甜馨在院‘门’口迎出来,说是夫人吃了‘药’刚躺下发汗,少夫人不敢出来呢。 四夫人心里真是郁闷极了,带着婆子丫鬟回了借住的院子,方欣妍迎上来,四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进了屋,“我们母‘女’真该搬出去住,我们家又不是没宅子,这些天那边也收拾好了,原想借着你伯父的势,这几天娘看明白了,你伯母就是个‘混’不吝,她那脾气比年轻的时候还暴躁,哪里像大家族的夫人。” 方欣妍也觉得没趣,原想办几场诗酒会好好扬扬才名,伯母根本不给她机会。 母‘女’俩商议妥当了,方四夫人派个婆子先过去说一声,就说明日是个好日子,她们母‘女’搬出去了,亲戚们好,也不必天天挤在一处,离开了彼此方便。 话里含着三分气,方夫人如何不明白,看着‘玉’潭笑道,“到底把你四婶得罪了。” “国公府院墙高大,不是一般民宅可比的,媳‘妇’想还是留四婶多住几日才好,都是一家子骨‘rou’,婆婆也不愿意她们在外面担惊受怕。” 方夫人笑道,“你要有本事就留着,你四婶看着好脾气,其实是个拧的,当年和我相处的就不好,要不是为了她家丫头,她再不肯住在家里了。” ‘玉’潭知道该怎么打动四夫人,过去说了一席话,还应承日后办个诗酒会,四夫人心里的气稍微平了,她婆家、娘家远离都城许多年了,侄媳‘妇’肯相帮,四夫人觉得有了面子,也肯留下来多住几日了。 这些天朝局安稳,一个叫沙阳堡的小县城忽然涌出泉水,有礼部的官员上奏,“地涌甘泉,水之‘精’也,味甘如琼浆,出流所及草木皆岁,饮之令人寿也。” 于是龙颜大悦,命人刻石立碑,赐名礼泉。 接着遂宁又发现了祥瑞,进贡了白‘色’的麋鹿,皇帝见了大喜,赏了猎户一千两银子,还给个衙役的小官,天下河清海晏,皇帝安心在静园休养,一连多日不早朝。 皇帝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安国侯府的长公子陪伴圣驾,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对于陛下的这点小嗜好,大臣们大多表示宽容,假装不知道罢了,陛下有意遮掩,说明陛下还有羞耻之心,李慎不过无知小儿,翻不起大的风‘浪’。 博望侯接到线人的密报,皇帝昨日下午带李慎到湖边钓鱼,一路上频频回顾,又掏出帕子帮李慎擦汗,晚上圣驾终于回了都城,李慎跟随进了皇宫,龙德殿又亮起了长明灯,只留下贺公公守着。 推开轩窗看漫天的星斗,紫微星有些晦暗,博望侯在黑沉沉的夜‘色’中笑了。 赵夫人带着丫鬟来了,“新媳‘妇’打了屋里的嬷嬷,妾过去弹压住了,只是那陆嫣儿是个倔强的,连妾都敢顶撞,妾又不好太为难她。” 博望侯笑道,“小‘毛’丫头罢了,你先哄哄再说。” 赵夫人答应一声,又有几分担忧,“也不知道弘毅那孩子跑哪去了。” 博望候听了正要说点什么,大总管匆忙进来,“那边紧急送回来的。” 博望侯打开信札,脸‘色’渐渐铁青了,“匹夫坏我大事!” 博望侯看着苍茫的夜‘色’,强压住心头的愤怒,只想着防备陆禀那个狗贼了,把陆禀引到了青龙山,没想到李鸣唯忽然间动手了,把那些黄金洗劫一空,寨子里手下伤亡惨重,陆狗的狗鼻子好使,若被他顺藤‘摸’瓜查到赵家,赵家百年的基业将毁誉一旦。 眼下只能先把水搅‘混’了再说,博望侯吩咐管家,“备车,到吕爷府上。” 唐家金坊后院一个房间里点了小儿手臂粗的大蜡烛,胆怯的火焰摇曳,大屋子里的暗影压得人透不过气,一屋子人隔着烛光彼此相看,阵阵青白的脸‘色’,各自的心思揣摩不透,以前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这回船漏水了,有的掉进水里,有的还在破船上挣扎。 外面一片漆黑,远近几声犬吠。 一个三十五六岁左右,锦衣华服,神情有些忧郁的男子终于发话了,“那些黄货都没了,是李鸣唯那狗贼出的手,李狗投靠了狗皇帝,很快就能查到这里,我们逃无可逃,眼下只能拼死一搏了,老瓢把子不会亏待各位的家眷。”
旁边一个刀疤脸笑道,“做我们这行的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我们听三当家的安排。” 三当家赫然是威远将军吕良,也曾在边关立过战功,如今赋闲在家不受重用。 吕良带着凛然的气势,看了看眼前的这些心腹,“石头你带人把家眷送走,山鹰半路上迎你,你们沿水路投奔太湖的梁超信,这作坊放把火烧了吧,线人来报狗皇帝回了皇宫,我们这番若能杀了狗皇帝,此事大有可为,江南的弟兄被李狗‘逼’急了已经反了,占据了常州的府衙,各处相呼应李狗讨不到便宜,我要了他的狗命!” 吕良很快就有了一番安排,各处纠结了四五千人马,这些僧兵平日都藏在庙里,此刻聚义堂火把点亮了,吕良来一番慷慨陈词,割破了手指,弟兄们歃血为盟。 街上一片漆黑,淡淡的月光也没有多少光亮,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冒出许多人马,都城笼罩在黑暗之中,三街七巷早已落下锁头,这条路直通皇宫。 吕良久经刀兵,带着他掌管的五千‘精’兵围攻皇宫,又派那些乌合之众袭击刑部的大牢还有暗云卫的监牢,放出了死刑囚犯,城中好几处大火弥漫,喊杀声震天。 皇宫的城墙坚固,吕良命人拿着枕木撞开宫‘门’,静夜里撞击声传出老远,小太监吓得爬来报信,“皇上吕良反了!带了人撞宫‘门’呢。” 皇帝安坐不动,“命人守住宫‘门’,都不许‘乱’了。” 又过了半晌小太监跑过来,“沈俊暄带着一哨人马,两边打起来了。” 皇帝点点头看向慎哥儿,慎哥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看奏折,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还和往常一样,就像没听到外面的喊杀声,皇帝悄悄的擦了鼻端的细汗,让小太监先下去。 “蕴儿,外面杀声震天,你心里不怕吗?” “爹爹都安排好了,想必万无一失,儿子有什么可怕的。” 皇帝站起身走到蕴儿身后,把手搭在蕴儿稚嫩的肩膀上,“连爹爹心里都有些后怕。” 慎哥儿回头一笑,“蕴儿相信爹爹。” 皇帝放在慎哥儿肩膀上的手抬起来又连拍了好几下,脸上带出欣慰的笑容,临危不‘乱’,蕴儿有这份定力和胆识。 吕良和沈俊暄各带兵马,松油火把照得夜空如同白昼,鲜红的血染红了地面,吕良见大势已去,带着残余兵将杀出重围,沈俊暄紧紧追赶。 盗匪四处放火,除了威‘逼’皇宫,吕良又派出一百余人袭击了颖国公府,方奎代替他戍边屯田,吕良此举是为了一卸‘私’恨,方府早有准备,方子颖带着二十几个兵丁护着府‘门’,方家这些兵都身经百战,生擒了十几个反贼,斩杀了十余人,方子颖不敢恋战,‘玉’潭命厨房做了吃食,亲自送到府‘门’前。 黎明就像一把利剑,劈开了沉沉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阳光。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