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解毒还是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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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8.解毒还是听戏? 一行人踏进白棱的“璧狐宫”时,狐狸大人已经等在里面。 刚入内半步,就扑面而来一股异香,几人不由眉头一皱,心中警惕。尤其是陆吾,立即把圆归拉进怀里,用衣袖捂着它的口鼻。心想:可别中了那厮的计,等会儿把大伙儿都变成薰池那样!丢人丢大发了! 狐狸善用各种香料迷惑人,变了相的迷幻术,那是出了名的。 只见空dàng)dàng)的大厅中间,只有一张寒冰玉的宝座,很宽敞,白棱整个人都躺在上面,一只胳膊撑着脑袋上望着他们,满脸贼笑,说道:“欢迎几位来我青丘,来人,赐座,上茶——” 丝竹声起,漂亮的狐狸侍女鱼贯而入,拿进来的却不是宽凳高桌,美酒佳肴。而只是几张四四方方的小板凳,还有每人一盆瓜子。大约那板凳带着靠背,是这些简陋的行头唯一一点算得上厚道的地方。 侍女们把东西放在白棱宝座两侧,请薰池等人过去。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批衣着鲜艳的伶人甩着衣袖,施施然进来。在大厅空dàng)的地方,摆起阵势,开始咿咿呀呀的歌唱: 上邪! 我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红莲和薰池具是一脸新奇地瞧着那些腰肢蔓柔,歌喉动人的歌姬。那些歌姬却不过是走个开场,后头绘着彩色面谱的角儿才是正主儿,一个女子纤细材,期期艾艾的模样,边走边唱: 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关似去年。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你侧着宜髻子恰凭栏。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已吩咐催花莺燕借看。 云髻罢梳还对镜 罗衣换更添香。 白棱卧在宝座里,手撑着的脑袋,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另一只空闲的手,放在大腿上轻轻拍打。其他人都从善如流地落座,嗑瓜子看戏,只有陆吾牵着圆归站在最远处,注目着那衣袂翻飞的戏子,面无表。 若是很多年以后,问陆吾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他或许不会再回答,想回到五臧山院与帝江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也不会回答后来时过境迁之后淡泊宁静的子,他可能只想回到现在这个场景里,看白棱一曲沉醉,魅影重重中,道一声,我已原谅你。 “薰池,你过来。”在那狐戏子要段场景时,白棱睁开了狭长的狐狸眼,充满蛊惑地唤道。 中着媚毒的薰池,哪里经得住他这么销、魂的一声喊,立即乖乖跑过去,蹭到他边,“狐狸大人,你有啥事?”说罢,还从怀里掏出一颗糖,送到白棱嘴边。 白棱叼走糖,笑眯眯道,“把手给我。” 薰池伸手,两只蹄子一起给他。白棱挑了右边的胳膊,撩起她的衣袖,上下打量,似乎是在找一个可以下口的地方。下一刻,当真头一低,露出尖利的狐狸牙,扎在薰池细白的胳膊上。 “你干嘛!”白龙一跃而起,当即不乐意。 女媱眼明手快拦下他,“你没看到人家狐狸大人在给薰池解毒吗?!” 白龙呆了呆,看着女媱心想女魔头还真凶! 随即,又转头仔细看起宝座上的动静。 只见白棱的喉结轻动,不断有液体入腹,再看薰池的表,没有一丝痛苦,倒是比白龙更加呆滞。而此时薰池的切体会,是忽然感觉有一阵凉意从胳膊上传来,与此同时,体内某些不安分的东西正在被抽走。神智在混沌与清明中徘徊,暂时失了自我。 那头的戏,还在继续: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唱到伤之时,如泣如诉,拨起人心底埋藏着的,那些没有圆满的愫。 女媱、泰逢和陆吾几人暂时放下对薰池的担心,投入听着唱词,心有所感;而白龙、圆归和红莲,三个不是入流的,或者心智未开,或者不拘小节小,就是图个新鲜好看。 原来葽草之毒的解法,就是用狐狸大人的獠牙刺进血液里,吸走毒素过继到自己上。这办法,不是只有狐狸大人白棱可以做到,只是过继进体内的毒液,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狐狸大人一样轻动化解。 当薰池体内的葽草之毒拔进,头晕目眩感袭来,软软趴在了白棱的宝座边沿,昏睡了过去。白棱将子让了让,白龙立即上前把团子抬到宝座上,还用幽怨的小眼神瞧着狐狸大人。意思是,大人你就不能让一让,给团子睡舒服点? “咳咳……”白棱无奈笑了笑,看在你我名字第一个字都是白,就成全你的心愿吧。 他起的动作很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让白龙多瞪会当报酬。双脚落地以后,卯足了劲儿才站起来,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慵懒的动作,让人看上去就是油腔滑调的高手。他朝一旁守候的侍女招招手,两只漂亮的母狐狸就扭动着纤腰,左右拥着白棱去了里屋。 临走白棱回眸一笑,“各位再看会戏,喜欢啥自己点,我去里头清理体里的柴废。”倾城的容貌,让人忍不住想问一句陆吾,你觉得是帝江好看还是白棱好看?帝江是不落凡尘的高洁,白棱是红尘中最妖冶的罂粟,陆吾会淡定的告诉你,这俩人没有可比。就想你问我青菜和苹果哪个好吃,这根本不是一类东西。 除了陆吾,所有人都看出白棱笑颜之下的疲惫和吃力。 红莲忧心忡忡叮嘱了一句,“狐狸大人你清理干净些。” 白棱点着头消失在门内,过了很久也没有出来。倒是原来看门的狐狸侍卫,自称炎乐,毕恭毕敬邀请看了三场戏的众人,去客房休息。他说,“大人今闭关,劳烦各位在青丘住上一晚,明他再出来相送。” 陆吾本想走,薰池的毒也解了,说等她睡醒了就走。 炎乐从衣袖里掏出一对泥人,呈送到陆吾眼前,低头小心翼翼道,“国主大人料到神君要走,特意予此物赠别,让我转告神君,他祝神君破镜重圆。”双手举着,陆吾不接,他就纹丝不动。 几人纷纷看向炎乐手中的泥人,面相很可,不是真人肖像,是做了些夸张处理的两个男子。一个白衣白发,胖嘟嘟的脸上小嘴嘟气,眼睛大而圆,带着委屈的绪;另外一个彩衣飘舞,面容漂亮精致,还带着柔和的笑意。知道内幕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陆吾和帝江。 陆吾瞪着那俩泥人,深感有毁他光辉的形象,所以并不想接受这个特别的礼物。泰逢在后面插嘴,“神君,既是白棱大人的一片心意,你就收着吧。我看这两个泥人,做得特别又精致,定是花了一番心思的。神君不收,委实不厚道。”
人,有时候其实就要一个台阶,顺着它下去。 白发神君“不不愿”把东西收进怀里,突然,空余的另一只手,突然发难炎乐,瞅准了拧在他细嫩的脸颊上,扭了扭。炎乐一声惨叫,“神君手下留啊!” 这厮才悻悻收手,非常没有诚意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看看你是不是又是个假货。”还记着刚刚进来时,被白棱耍的事。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胆小之徒! 红莲趁陆吾研究泥人时,还快速和大家做了个决断,然后当做代表发言:“陆吾神君,你就一个人先回去吧,我们准备呆到明天再回去。难得出来一趟,还要再多看看八荒里奇妙之物。” “……徒儿,你跟为师回去可好?” “师父,薰池不走,我也不走。”圆归神色十分淡定。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人总是需要台阶,顺着它就下去了。 最后陆吾收了泥人,也没有走成。嘟囔着自己不能丢下徒不管,勉强留在明天一大早再走好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人理他这只傲的山神,他干嘛干嘛去。 ※ 薰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 并非睡在大厅的宝座之上,白龙已经将她抱到单独的房间里,盖好被子,关好房门。白龙这时被红莲拖走,说团子又不会长翅膀飞走,睡醒了再卖萌打滚不迟,难得来青丘,应当去看看这里的九尾狐狸。 于是在红莲的带领下,几人横扫了地下城的各个角落。红莲仙子逮着人就恐吓人家,“快变成九尾狐给我瞧瞧。”那些小狐狸被她yin威胁迫,无奈变,却也总是不得红莲满意。因为那些狐狸不是只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没有九条的尾巴,就是红橙黄绿青蓝紫,没有纯白的狐狸。 她想看,白如雪的九尾天狐。 炎乐出于保护百姓的心态,好心劝阻红莲,“仙子,我们这里最漂亮的狐狸就是国主,你要看还是看他的吧,等明天他出来。” 红莲一想也是,白棱这只老狐狸,是青丘里活得最久的一只,谁还能比得过他呀。这才收手,去研究别的有趣的玩意儿。 薰池中毒时失忆,毒解了却没有带走那些中毒时的记忆。她的脑海里跳出这一天一夜所经历的事,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居然变成少女的模样,还是花痴外加脑残,叫她如何再做神仙?! 这一定是梦境! 立即从上弹起,要跑出门问问“梦”中与她相接触的朋友,求证她的观点。 门刚一打开,却瞧见外头陆吾坐在石凳子上,提了一壶酒,独酌,对影成三人。 薰池走出去,喊他:“陆吾小叔叔?”一般正经场合她不会叫他小叔叔,这会儿这么喊,还过是想缓和一下外头被陆吾冰山的寒气弄得凉飕飕的气氛。 陆吾回过头,打量了一番薰池,确定这丫头现在眼神是清明的,神智是清醒的,才松下一口气,感叹道:“你终于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