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长孙去了临潼，不知道又在和好闺蜜谋划什么东西。不过李二相信，皇宫的内府里面很快就会多出好多金子。云浩这一点比较好，那就是从来不吃独食。 本着分赃的态度，云家抢来的东西都有李二这个老大一份儿。所以，李二就成了云家最大的保护伞。云大宝犯下的事情，换成别人早就刑部大理寺。脑袋早就挂在旗杆上等风干！ 到了云大宝这里，不过就是宗人府圈禁三个月而已。从始至终，这件事情都没有通过朝廷。李二的处置方式，完全是处置家事的手段。也就是说，李二拿云大宝当家里人。 事实证明，朝廷里面都是聪明人。即便有一两个智商不太够用的，见到能把云大宝埋了的弹章到了太极宫。犹如泥牛入海，也就知道了这位冤家的后台很硬。所有人都当没事儿人样子，看到在太极宫里面劳动改造的云大宝。个别不要脸的还会上前嘘寒问暖一番！ 岑文本自由在江南求学，朝廷里面混迹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年间他见到了无数人成功的嘴脸，也见到过落魄者那种无助凄凉的眼神。多年的宦海生涯，将他锻炼成了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就在云大宝的身上，他亲眼见到了神话。 云家简在帝心，这一条岑文本是知道的。可岑文本万万没有想到，云家在李二的心理居然到了这样的层次。对云家的袒护，李二简直就是毫无原则。 触发岑文本感慨的是，李承乾在云大宝闯入之后没多久，就被皇后接了出去。大安宫这座李渊曾经住过的宫殿，现在是孙子李承乾的居所。不但有禁军守卫，而且一应的供给仿照亲王例。 朝廷里面那些李承乾的余党们，已经在私下里串联。希望拥立李承乾复出，虽然这事情希望渺茫。但为了自家的前程，野心家们还是希望试一试。 曾几何时，岑文本比李泰还要相信，魏王李泰就是下一任的太子。可现在，不但李泰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了。现在的朝局比贞观十二年之前还要混乱，没人敢选边站。新来的官员越来越难以拉拢，而且拉拢的成本也在逐渐提高。 勋贵们的态度十分暧昧，尤其是武将的态度更是令人不可琢磨。没有武将愿意参与到吴王李恪和魏王李泰的争斗当中，至少在目前为止。程咬金，牛进达，尉迟恭，还有李绩这样的军方大佬们，全都在和两位王爷划清界限。 而军方最说得上话的云浩，如今正在海外作战。不过看样子，即便云浩也在长安城，也会和那几位几样的态度。 以前的对手只有吴王恪，现在随着废太子脱出樊笼。朝廷里只能说比以前更加的混乱，还有远在中东的晋王李治。听说在军中也是颇有章法，还有军功加身。 内廷已经传出来消息，晋王离开长安两年。帝后甚为想念，恐怕用不了多久晋王就会回来。到时候，这朝廷就更热闹了。 不得不承认，皇帝的这一手玩得非常巧妙。只有大臣们山头林立，皇帝的位置才会稳如泰山。 帝王心术摸过如此！ “老师！您说皇帝老子这是安的什么心呐！云家那个小畜生，闯进那个废物的圈禁之地。父皇就那样轻轻的放过，还把那个废物飞放了出来。现在在大安宫里面，依亲王奉例。父皇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看着气急败坏，在书房里面直转圈儿的李泰。岑文本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家都是年月见长，阅历和沉稳也在见长。怎么自己教导这么多年，魏王的性子却越发的暴戾了。除了对李二岑文本柴绍这些人还有些敬畏之外，对下属和仆役那是动辄打骂。前些天，就因为一个丫鬟碰洒了茶杯，居然被他拿着笔洗生生砸死。 有些时候，岑文本都快认不出这个学生。 也不知道这种乖张暴戾的性子，究竟是遗传自皇帝。还是自己这个老师教育的失败！午夜梦回的时候，岑文本有时候在问自己，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做大唐的皇帝？如果他做了皇帝，将会把强盛的大唐带到何方？ 如果说以前岑文本还知道的话，现在他也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猜到。 “殿下稍安勿躁！都是小疾尔！废太子如今神智失常，一个废字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人已经废了，陛下无论如何不会将这江山交给他。更何况，以他的身子骨儿。究竟能不能撑到陛下天年都难说，殿下大可不必担心。 至于云家那位少爷……！他虽然是云家的少爷，可也是陛下的孙女婿。按照皇族例来处置，也不无不可！况且废太子又是他的岳丈，他这样做也算是尽了孝道。陛下饶过他，这是很重要的一层。” “可是……！” “这是能说的理由，不能说出口的呢？殿下！云浩可是带着十万大军在外征战，最近的邸报上说似乎要与大食人进行决战。这个时候如果处置了他的儿子，前方的军心怎么办？如果因此打了败仗，大唐国威受损不说。先前赢得的利益，将会拱手送人。 如果因此葬送了十万大军，那这个代价您说大还是不大呢？ 所以说，陛下这样做是有他的原因。殿下不必为此费神！你现在乱了方寸，吴王正好看笑话。” 李泰终于坐下来，岑文本长出了一口气。刚刚他被李泰转得有些头晕！ “老师！您说云浩这一次到底能不能打胜？孤可听说大食人这一次是来势汹汹，况且火药火油这些东西大食人也有。而且他们的人数占了绝对优势，大食人又是在本土作战。前天去姑丈那里，他似乎对云浩的处境不怎么看好啊！” 虽然岑文本不懂军事，可长期养成的依赖性，还是让李泰找岑文本商量这事情。 “军事老夫不懂，可老夫却知道。楚公自从幼年从军以来，大大小小上百战无一败绩。这一点信用还是坚挺的！最重要的就是，楚公的见识广博。他总是能在合适的时候，想出合适的办法来。 人有时候能力是天生的，就好像楚公这样的人。他的本事就是天生的，别人学都学不来的。老夫认为，楚公这次倒是有八成胜算。不然以他的性格，打了如此胜仗，早就趁机撤兵回国。 难道殿下忘记了？咱们这位楚国公，可是以奇懒无比著称于世的。他在家的时候，可是懒的连门都不愿意出。你指望他在没有取胜把握的情形下，会待在那个都是沙漠的地方？” 李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问对了人。岑文本虽然不像柴绍那样懂军事，可岑文本懂另外一样东西。那就是人！ 老家伙宦海沉浮近四十年，早就练出了一副观人入微火眼金睛。是骡子是马，不用拉出来溜一眼就啃的出来。 “不过这次大唐的胜利，对殿下来讲却未必是好事。”岑文本看着松了一口气的李泰说道。 “为什么？”李泰不明白，大唐打了胜仗对自己来说怎么就不是好事。 “因为晋王在楚公军中，这一次楚公打了胜仗。晋王一定也是颇有斩获，回到大唐之后凭借军功。他的声威一定和当年殿下自高丽时回来一样！殿下当年逼得废太子无路可走，凭借的可就是当年在高丽的军功啊！” 岑文本的一番话，让李泰又不安起来。李恪虽然威胁大，但李恪不过是庶子。但李治就不一样，李治可是嫡子。跟他李泰一样，是当今皇后所生的嫡子。争夺起皇位继承权来，要比李恪有力多了。 至少老娘长孙皇后，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那……！”李泰开始打主意，是不是暗中破坏一下云浩的大战。别的不敢说，将云浩急需的弹药等物资拖上个十天半个月，这一丁点儿都不难。 “现在出手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楚公的邸报是上个月中旬传回来的。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时间，如果有战事。恐怕也就是这一两个月内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做手脚已经晚了。咱们只能听前方传来的战报！ 不过从内心来说，老夫还是希望大唐胜利。毕竟，夺取了那片地方。大唐今后的火油用度，就不会成为问题。这对大唐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岑文本点点头接着说道。 李泰无奈的坐到了椅子上，岑文本说的没错。现在出手只怕是已经来不及了，不多对于岑文本后面的话，他却是无所谓。就算是大食人打胜了，大唐也可以用银子买火油。左右不过是花钱的事情，大唐现在还缺钱么？ 岑文本看到李泰的模样，心里不禁哀叹一声。连自己国家都不爱的人，怎么会做一个好皇帝。 就在李泰和岑文本说话的时候，云大宝正在太极宫的后院组织人挖坑。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坑，在云大宝的指挥下已经挖了两三丈深。 皇宫真他娘的不是好地方，就这么巴掌大的一个地方居然挖出了三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已经腐烂完全，一枝金钗插在满是泥土的头发上。看样子就知道，是个极其得脸的宫人。 另外一个家伙，胸口插了一柄刀子。那刀子上的年号，还是大业时期。 赵江一言不发的接管了尸体，皇宫里面的事情用不着较真。送到化人场火化掉之后，骨灰随便找一个地方扔进去了事。 云大宝黑着脸继续干活，云家也算是大富大贵，长安城里数得着的人家。自己家里就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真不明白后院就埋着这么多尸体，李二是怎么睡得着觉的。 “小家伙儿！脸怎么黑得像是锅底？在这里干活儿，可是陛下护着你呐！” 云大宝正在指挥仆役们挖排水沟，就听到有人在对面说话。抬头一看，却是吴王李恪。 “见过吴王殿下！”闹不清楚来路，云大宝赶忙施礼。 “小胖子，你爹出去打仗。你这一身肥膘可见涨！”风度翩翩的李恪走到云大宝身边，饶有兴致的用手中折扇捅了捅大宝的肚子。 当着胖人说肥膘，云大宝很想照着李恪那张帅得掉渣的脸上来一拳。 混合了两代帝王血统的李恪，可以说是李二儿子当中血统最为尊贵的。这也是他能站出来，跟李泰打擂台的原因。 血统尊贵也就算了，偏偏长得还是人模狗样的。算了！这就是嫉妒，李恪可以算是皇族里面颜值最高的人。没有之一的说法！ 那些犯花痴的宫女，看到这位吴王殿下就会脸红。同为男人，云大宝非常讨厌这种颜值爆表的家伙。更加讨厌跟他站在一起！ 可偏偏，李恪要往他身边凑。这让云大宝心里充满了怨念！ “不知道吴王殿下来找小子，有何事？” 李恪来这里，肯定不是来找李二的。因为李二基本不来这后院，他的活动区域在太极殿。那里才是大唐的中枢神经所在！大唐帝国的重要政令，几乎都出自那个地方。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你在长安闯祸，可知道你爹爹远在万里之外的中东作战辛苦？” “吴王殿下！我体谅不体谅老爹的辛苦，好像不关您的事情吧！”云大宝转身就想走，他非常想结束这场谈话。不是因为李恪长得帅，而是因为这个人非常危险。 事实上，长安城里武将和武将家的孩子。大都会躲着李泰和李恪这两位风光无限的王爷走，只要能不跟他们说话，那就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武将和文官不一样，他们是有能力直接颠覆政权的。所以，他们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个，且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英明神武伟大睿智的李二陛下！ 几乎武勋所有人，全都非常默契的在和李恪和李泰保持距离。云大宝自然也不例外！ 皇宫里面眼线很多，放个屁说不定都会有人记录下来。自己现在跟李恪站着说话，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别人不说，旁边干活的那几个家伙，耳朵竖得像是兔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