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崖州的气氛有些诡异,虽然李二回京的时间定在十天以后。可这两天不断的有老臣被李二招到海边,对着大海面授机宜。距离最近的赵江,在百步之外。 不断的有老臣被派出去,老不修刘政会都七十多了。在夜里登上了飞艇,去向不明!朝廷里一定出了大事,不然李二不会这样折腾老臣。 这是程咬金的说法,打混了几十年的老土匪头子,嗅觉果然不是一般的敏锐。从李二的怪异举动里面,就知道有大事发生。不过他很安心,自己在皇帝身边。儿子远在海峡城堡打熬资历!只要在那里戍卫个三五年,回到京城一定会得到重用。 老牛同样有敏锐的感觉,不过他也不担心。独子牛见虎现在是泉州别架,再熬上个两年就会弄一处一等的上州任刺史。调回京城的时候,怎么说也得是三四品的大员。 程牛两家早早为今后铺就了道路,家里的孩子也争气。文治武功立得一塌糊涂! 当然,云浩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他的屁股坚定的座在李二这一边。八个李承乾,也斗不过一个李二。 跟云浩抱有同样看法的人是褚遂良,他是为今不多知道内情的人之一。 在李承乾的大殿里面说完那句话之后,褚遂良就回到家里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书房。 宦海沉浮数十年,如今真的走到头了。那些蠢货居然还想着造皇帝的反,这是脑子被多少头驴踢过才会有的想法。皇帝就是造反起家的,你们这些手段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还什么侯君集,还什么暗杀皇帝和魏王。能成功都出鬼了! 皇帝把那封诏书寄回来,就是想让太子在亲情与权力之间做出选择。如今太子做出选择了,却是最坏的一种。在皇帝预先知道的情况下下手,那些蠢货们一定都会成为刀下之鬼。 太子现在最好的反应,就是封存印信束手待毙。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不管怎样,皇帝都是他的亲爹。虎毒不食子,皇帝肯定会对太子网开一面。最多废为庶人,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褚遂良知道后果,却不能说出来。赵节,杜正伦,陆德明这些人都疯了!他们不愿意失去手中权力,好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押上去做最后一搏。现在别说他褚遂良,就算是太子也是他们手里的筹码。谁敢挡着他们的路,这些红了眼睛的家伙会把人生撕了。褚遂良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人惨遭横祸。 仆役端上来一壶酒,然后退了出去。 褚遂良就一个人在书房里面自斟自饮,想着自己的一生。想着当年封侯的荣耀,想着成为太子太傅的风光。身为儒者,他很希望自己能够教导处一个帝王。成为一代帝师,是他的夙愿! 孔颖达出事的时候,他曾经暗自开心过。就是在这间书房里面,他喝着酒吃着猪头rou,庆祝自己的成功上位。那是他第一次吃猪头rou,特地命人去云家酒楼里面买的。猪头rou很香,酒也很醇。那一天他喝的酩酊大醉! 一切的一切好像就是在昨天一样,可现在……! 褚遂良很希望孔颖达没有出事,自己也从来没有担任过太子太傅! 想过向李二告密,可褚遂良知道这是不成的。太子一定会严格盘查流向崖州的奏疏,自己写下密折的那一天,就是自己的末日。或许也是全家的末日!想让红起眼睛的杀才不株连无辜,恐怕比较困难。 往前走不成,往后走也不成。如今是没路可走,褚遂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人脑子里面想事情,就非常的废酒。一壶酒喝光了,仆役又拿来一壶酒。两壶酒喝光的时候,褚遂良的脑袋很晕。找来一根绳子,搬好桌子。将椅子摞到桌子上,绳子这才够着房梁。 最后这一条路,就是自挂东南枝。或许皇帝看在自己已经死了的份儿上,免了对家里人的处罚。褚遂良实在不想让性格乖巧的小孙子受苦! 迷迷糊糊的,褚遂良把自己的脖子伸进了绳套儿。或许几年前,自己担任太傅的时候脑袋就已经套在里面。现在后悔也没有用,都是命! 狠狠一脚蹬翻了椅子……! ********************************************************************************* 侯君集回到长安的时候,褚遂良已经死了三天。西域太远了,得了太子十万火急的私信。侯君集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朝廷的邸报上说,皇帝还在崖州。他不明白,李承乾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十万火急的召他回京。 三十驾飞艇,带回来六百多侯君集的侍卫。他是公爵,拥有六百护卫这是礼制。就算李二在京城的时候,侯君集也敢这样大大方方的回来。 “褚遂良死了?”听到这个消息,侯君集大惊失色。 褚遂良这个人虽然不讨人喜欢,却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比起太子府里面的那些酒囊饭袋,那是强上一百倍。怎么说死就死了?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病症,怎么走的这么急? “爹爹,褚遂良是……!”侯杰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对侯君集说道:“褚遂良是上吊死的,据说那天跟太子会议结束,他就回家自挂东南枝了。” “上吊死的?”侯君集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一定跟李承乾的会议有关。 “是啊!太子命令封锁消息,褚遂良的家里人也觉着丢人。所以就没宣扬开来,对外就是说得了急症死的。”侯杰一五一十小声说道。 “急症?”侯君集决定先不去褚遂良的府上吊唁,先去太子东宫探探风再说。 “岳父大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孤还盘算着,您要等两天才能赶回来。”刚刚到东宫的门口,李承乾就迎了出来。 “太子殿下的信里催得急,所以就连夜赶路赶回来。”侯君集对着李承乾虚虚的一礼算是让过。 两个人走到大殿里面,侯君集发现今天殿里面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何柱远远的守在大殿门口,侯杰居然在门口都被拦下来。 侯君集狐疑的走进大殿,发现里面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靠着墙边的阴影里面,站着陆德明,赵节,还有杜正伦三个人。这些都是李承乾的心腹,看到他们侯君集有些明白过来。 “殿下!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李承乾有些犯难起来,自己做下的荒唐事,还真没有脸在侯君集面前说。 “侯大将军,赵某代殿下说吧!”见到李承乾为难,陆德明站了出来。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着重讲了于家的二五仔背叛李承乾的事情。 “于家兄弟人呢?”侯君集冷声问道。 “已经在长安城里面搜寻几天了,可是就没个结果。估计不是躲出去,就是被魏王府的人藏了起来。如今长安城的兵权在尉迟敬德手里,殿下也不敢妄动。” 侯君集点了点头,这是重要的人证。魏王府一定会保下来,实际上现在抓住这两个人,除了杀了泄愤没有第二条路可走。那样只会将事情变得更糟,而不是发生转机。 想了又想,侯君集说道:“对尉迟敬德下毒的事情,你们有几成把握?” “侯大将军请放宽心,他家的厨子已经被我们收买。在他的茶饭里面下毒,没有半点儿问题。再说了,咱们也不是给他喝毒药。只不过就是一些巴豆水而已,好汉架不住三泡稀。只要让尉迟敬德拉得起不来炕,咱们就算是赢了。” “为什么不把尉迟敬德直接毒死,你们连陛下的座舟都敢下手。不会是怕了尉迟敬德吧……!”侯君集忽然间问道。 “这不是怕房玄龄那老狐狸疑心么?拉肚子的事情常有,可一旦尉迟恭被毒死了。房玄龄一定会起疑心,到时候想要拿到兵权,可谓千难万难。如果尉迟恭只是拉肚子,由您暂时代为指挥一下也算不得大事。”
“想的不错!”侯君集只是说了一句,对着李承乾拱了拱手算是告辞。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有些不靠谱。可他现在没有丝毫选择,他侯君集和别人不同。太子李承乾是他的女婿,这层关系就算是跳进黄河里面也洗不清。太子倒了,他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不管怎样,他都得帮一把。现在侯君集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李承乾这个废物。 失策啊!失策! 回到在长安的府邸,侯君集就钻进了书房里面。 “猴子!”齐彪和来顺儿乐呵呵的走了进来,自从他们哥俩从西域调回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侯君集。从小玩到大的老兄弟这么久没见,还真有些想得慌。 “彪子!顺儿!来,坐!陪我喝酒!”侯君集看到他们进来,笑了一下命人上酒菜! 今天的侯君集很想喝多,身体已经绑在了李承乾这驾战车上。不知不觉间,这辆战车已经失控。前面就是一个大大的弯道,闯过去就是康庄大道。闯不过去,前面就是壁立千仞的悬崖。 大事在即!今天喝多一次,精神和rou体上双重的放松一下。这两个都是从小陪着自己玩到大的兄弟,提防谁也不至于提防他们两个。因为侯君集相信,不管怎样他们的屁股都会坐到自己这一边。 “猴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西域待得久了,就是这一副臭脸?”齐彪调笑着说道。 “怕是西域女人玩的多了,身子虚吧!”来顺儿脸上带着坏笑。 “顺儿,最近你在研究补药。要不要给咱们侯大将军补一补!哈哈!” 与两个兄弟的轻松不同,侯君集明显严肃了很多。如果在平时,他也会跟着两个人打趣。今天,却是一杯又一杯的喝闷酒。 “怎么了猴子!”齐彪发现不对劲儿,很奇怪的问道。 “如果有一天侯家倒了大霉,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你们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家里。”侯君集再次干了一杯酒,放下酒杯说道。 “啥!”齐彪和来顺儿对视了一眼,能让风光正盛的侯君集说这样的话。肯定是大事才行,听说太子太傅褚遂良最近没了。太子东宫最近的动作也很诡异,难道说……! 到底在长安待了多年,朝廷的动向他们还是有些猜想。齐彪和来顺儿,已经不是当年只知道碰瓷儿的泼皮混混。 “猴子,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我们哥俩儿虽然官职微末,可咱们可以找浩哥儿想想办法。他在岭南,和皇帝在一起。就算有什么事情,他一定能够搞定。他跟皇帝的关系很好!”左右看了看,来顺儿小声的对侯君集说道。 “浩哥儿!这件事情他帮不了我,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或许……!”侯君集的手指向上一指,然后苦笑着说道:“或许还有老天爷!” “猴子,别这样。现在不是当年咱们兄弟光着屁股打天下的时候,你现在开衙建府起居八座。跟着你陈国公侯君集混饭吃的人,不下一万多口子。你要是倒了,侯家怎么办?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让你豁出命的去拼。你脑子被驴踢了!”齐彪一把抓住侯君集的肩膀,摇骰子一样的摇晃。 “不能说啊!不能说啊!说出来,你们会被牵连的。哎……!阴差阳错,阴差阳错哦!”侯君集哀叹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娘的!婆婆mama干什么,当年咱们没饭吃的时候,还不是活过来了。要死要活rou朝上,事情再坏还能坏过那去?猴子,你的事情俺们也不问。如果你要上法场,哥两个陪你走一遭就是。 咱们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