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云叔叔的教诲
侯杰手里拎着一个锦盒,脚步沉重的迈向监牢的大门。但凡还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愿意来给云浩低这个头。他不明白,一个国公而已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长安府尹苏勖被他折磨的欲仙欲死,如果不是生死关头,苏勖绝对不会拎着自己衣领子说狠话。太子姐夫爱莫能助,这次前去拜见居然躲着不见人。长安城一串的国公,都跑到牢里来跟这个云浩喝酒。他人缘儿好到这个地步了?最诡异的是皇帝的态度,如果是别人一个结党的罪名,就能让人身首异处。可云浩这样公开着胡来,皇帝居然选择性失明。难道他说才是皇帝的亲儿子? 门口是一张死人脸的薛仁贵,死鱼一样的眼睛看着侯杰。侯杰就有些发毛,这货似乎在寻找下刀的位置。 “公子可以过去,其他人不行。”天冷,侯杰听在耳朵里面的话更冷。不管是在洛阳还是在长安,没人敢这么不给侯家面子。老爹还在西域,等老爹回来这口恶气一定要出。 “我们哥俩儿总行吧!”齐彪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包猪头rou。来顺儿怀里抱着一坛老酒,走到薛仁贵面前笑嘻嘻的说道。 “齐叔,来叔!”侯杰无奈的嘟囔了一句。 “您二位自然可以!”侯杰很吃惊,对自己不假辞色的薛仁贵,居然给这俩人施礼。他对这两个叔叔并不感冒,过了五岁就不怎么见他们。在侯杰的眼里,苏勖和太子一类的人才是能和他说话的人,而不是两个夯货叔叔。 “走吧小子,今天就舍一张老脸。”齐彪对着侯杰挥了挥手。侯杰无奈的跟在他们身后,侯家的护卫刚跟着走,薛仁贵就将横刀抽了出来。 “你们留在这里!”侯杰很清楚,今天是来装孙子不是来当大爷的。 侯家的护卫虽然跋扈,也只能站在监牢门口,看着侯杰等三人消失在牢门口。 “老熊!身子骨越发的壮实,上次给你配的药吃了?”看到站在牢门口的雄阔海。来顺儿笑嘻嘻的打招呼! “老来你怎么来了?药很好用,婆娘吃了病也见轻。还说你的方子,比孙道长的方子都好。进去吧!国公爷在等着!”雄阔海见到是齐彪和来顺儿,满是胡子的大脸也露出了笑容。只是看向侯杰的眼神儿,依然寒光四射看得侯杰心里面直哆嗦。凭直觉,他感觉这家伙比外面那个薛仁贵可怕得多。 来顺儿路过雄阔海身边的时候,雄阔海小声道:“主家心情不错,让那个蠢货少说话。不然坏了事儿别怪俺老熊没提醒!” “谢了,改天请你喝酒!”齐彪一抱拳算是谢过。 “浩哥儿!怎么好好的住起大牢来了,长安府疯了敢抓你?”齐彪一进门,就将猪头rou放到桌子上。快速的解开了纸包,来顺儿也将酒坛子放到桌子上。两人也不见外,一屁股就坐到了条凳上,看着躺在稻草堆里面的云浩。 云浩摘下脑袋上的一根稻草,看了看齐彪又看了看来顺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哎……!让那个小子进来吧,你们都来了,还能说什么!”站起身,走到桌子旁伸手捻了一块猪头rou。 “嗯!不错,东市老辛家的手艺。到底是老兄弟,还知道我好这口。”云浩一边吃着猪头rou,一边坐到条凳上。三个人分别坐了三面,侯杰低着头从牢门口走了进来。刚要学着两人坐到条凳上,齐彪飞起一脚把条凳踹翻。云浩抬头看了一眼侯杰,又从纸包里面捻了一块猪头rou。辛老头的手艺的确不错,十几年了都没变过。 侯杰眼睛里闪过一抹怨毒,可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他得罪不起。 “哑巴了!见面不会叫人啊!”齐彪冷声喝道。来顺儿不说话,排开封泥找了三个酒碗开始倒酒。 “云……云叔叔!”侯杰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三个字。 “浩哥儿!孩子不懂事儿,你也多担待。猴子去了西域打仗,家里出了事情我们这两个做叔叔的也不能看着。给个面子,这事情过去了如何?”来顺儿倒好了酒,端起来对着云浩说道,那边儿齐彪也端起了酒碗。 “彪子,顺儿!这事情不是我不依不饶,那韩匡是跟着我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让这小王八蛋这么欺负,我的老部下会不会寒心?今年我云浩也不到三十岁,虽然不愿意。但说不准哪天陛下就会让我出兵放马,那个时候还有谁跟着我卖命?你问问!你问问他手段有多下作,死人的灵位都不放过。如果不是那天我恰巧去,韩匡就活不成了。 一栋房子给两贯钱,挣钱是好事。可挣这种黑心钱是丧良心的事情,猴子就真不知道?还是他娘的装不知道?你们小时候,可都是受过欺压的。怎么今天富贵了,比当年那些人还狠。良心是论斤卖了?还是被狗给吃干净了?” “浩哥儿,你这话说得重了。猴子这些年都在带兵,家里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他来管,他也没时间管这些事情。侯杰这孩子是溺爱的过分了些,但本性还是好的。你是当叔叔的,怎么教训都不为过。臭小子,发什么傻,还不过来给你云叔叔赔不是?”齐彪冷着脸说道。 “云叔叔,这些事情都是小侄的过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侄儿这一回。其实这些事情都是下人们做下的,您知道侯家下人多。侄儿也不可能都照看得过来!”侯杰也想通了,装孙子就装到底。有一天老子翻过稍来,再对付云浩你这个王八蛋。 侯杰说完,将手里拎着的盒子放到桌子上亲手打开让云浩看。盒子里面是管事的人头,龇牙咧嘴的样子一看死前就很痛苦。 云浩看了一眼:“拿走,没见老子在吃猪头rou。看见这东西,还有胃口么?” 侯杰只能讪讪的将盒子收起来,弓着身子站在旁边看着云浩三人喝酒吃rou。侯家大公子的这张脸,今天算是被踩到地底下去了。 喝了两口酒,云浩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喊我一声云叔叔,今天就不得不提点你两句。你老爹在西域打仗,家里的事情你做主。你以为这些国公勋贵,为什么巴巴的到这大牢里面给我捧场?告诉你,全都是因为你捞过界了。 长孙无忌是什么人?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当朝的仆射。他跟陛下信马由缰的时候,你爹还跟你这两个叔叔要饭呢。他家的铺子你也敢拆,知道人家为什么没像我一样闹么?那是憋在心里呢,你敢保证你们侯家一辈子走运? 还有你那个弟弟侯亮,猫大个岁数就喝花酒赏妓女。跟别人争粉头也就罢了,居然跟刘鸿基争。刘鸿基是什么人,晋阳潜坻就跟着先皇起兵的人。 谯国公!你知道平阳公主么?柴令武也是你们能欺负的?没打上你家家门,那是因为你家大人不在家。你爹看到人家柴绍,也得恭恭敬敬施礼称一声谯公。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太子做了你姐夫,苏勖做了你的打手。你就可以在长安城里面横晃了?告诉你,如果没有那个驸马都尉的名头,苏勖昨天就让尉迟恭给灌死了。就你这小鸡崽子似的身体,尉迟恭一爪子能把你脑瓜捏碎。 说实话,我都有些佩服你。短短的一年时间,长安城的勋贵让你得罪了个遍。你是吃药了,还是没吃药。吃药了说明药不对,让你这两个叔叔重新给你开一副。没吃药,你的药就别停。侯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家子儿! 当年你爹,彪子,顺子。我们是一起要过饭的交情,如果今天没这一层,老子断然不会说这么多话。你以为谁都会教你?我不是你老子,凭什么教你聪明。老子有时间教教自家孩子!” 侯杰脑门儿上冷汗涔涔,他这个年纪哪里考虑得到那么多。这两年的确是捞钱捞花了眼,有了苏勖的帮助在长安横行无忌,侯家这两年也是圣眷不衰。勋贵们的利益受了侵犯,有些是忍了。有些是看着着侯君集的面子放一码,有些则憋在心里,准备联络一些人家看侯家倒霉的时候来个狠的。
这一切,都在暗地里酝酿。就好像聚集起来的沼气一样,只要浓度够了一个火星,就会引起巨大爆炸。到时候别说侯杰,就连侯君集都会粉身碎骨。官场上的人,从来就讲究谋定而后动。 “不是自家叔叔,不会这样教你。还不谢过你云叔叔!”齐彪冷着脸对侯杰吩咐道。 “谢过云叔叔,小侄一定谨记云叔叔教诲。只是,青龙坊那块地皮……!”这两天侯家的管事去劝青龙坊的人搬家,却发现那里已经人走房空。刚高兴了没一会儿,就有云家的护卫牛皮哄哄的过来驱赶。这里的房子,云家买了。以后少来这里转悠! 得知消息的侯杰心里犯苦!现在强拆是不可能的了,无论比势力还是比皇帝的宠信,似乎侯家都不占优势。现在,也只能谋求跟云家的合作。侯杰殷切盼望,云浩这位钢铁战士会忽然间精神失常,轻描淡写的放过侯家这一遭。 “既然是自家人,也不难为你。这房子云家是一百贯钱一户收购的,就卖你一万贯一户吧!”云浩轻飘飘的说道。好像他说的不是一万贯钱,而是一万只蚂蚁。 “啥?”侯杰眼珠子差一点儿凸出来,一万贯钱一户。这什么房子,镶金边儿了?这明摆着是讹人! “啥个屁!回家赶紧给你云叔叔弄钱,将做生意你云叔叔可是有陶朱公的名头,你小子多学着点儿。”齐彪看到侯杰的表情,生怕侯杰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立刻训斥侯杰道! “小子,怎么不服?我云某人在这大牢里面住了四天,难道还不应该收点儿银钱?这两年你小子黑心钱没少赚,现在也让你知道知道,被人强抢是个什么滋味儿。”云浩捻起一块猪头rou,一边吃一边说。看都没看侯杰一眼! 侯杰的心在滴血,青龙坊项目运作好了。也就七八万贯的收益,现在被云浩这么一搞。自己简直就是在为云家做事,而且云家还拿走了所有的利润。 左右思量一下,侯杰还是不得不低头。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得罪不起。苏勖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让云浩赶紧滚蛋,苏家跟侯家的交情到此为止。太子也传话出来,这件事情要尽快摆平,拖得越久对侯家越不利。 “小侄这就回去,将钱款准备妥当。”侯杰只能咬掉牙往肚子里面咽。 “还有!回去之后,找个机会给那些勋贵道个歉。今后爪子别伸那么长,伸到别人家地里面,小心被人给剁了。” “诺!小侄一定办妥此事,还请云叔叔放心。”侯杰已经崩溃了,现在云浩就算是要他老婆,他都会双手奉上。没办法,人家已经将自己吃得死死的。 “既然这样,你就去办吧!我跟你两位叔叔喝酒!”云浩摆了摆手,赶苍蝇一样的驱赶侯杰。 侯杰走出去,云浩看了看齐彪和来顺儿说道:“咱们兄弟就不说那么多废话。这件事情,我摆明了要坑一下侯家。猴子这两年太猖狂了,以为傍上了太子就可以横行无忌。这样下去,迟早要吃大亏。这两年,我和猴子见面也少了。总觉得他这人有些不对味儿了,你们也是他兄弟。得空了,帮着劝劝他收敛一些。” 齐彪看了一眼来顺儿,两个人都低着头喝酒不说话。 “怎么?”云浩看到他们的表现,有些纳闷儿的道。 “浩哥儿!今天多谢你给我们哥俩儿面子,哎……!这人和人不一样,猴子不是以前的那个猴子了,现在人家是潞国公。我们哥俩儿见一面都难,劝……!哎……!”齐彪一口酒将半碗酒揍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