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决斗
既然谈不拢,索性就在这里把麻老大干掉。水匪就是这样,只要干掉了当老大的。这一窝水匪就算是没了主心骨,最大的可能是山寨里面的几位当家,为了争夺老大的位置大打出手。 张十三把心一横,今天就借着这个机会干他娘的一票黑吃黑。 倭国兄弟够意思,数十艘战船一字排开。他们的船是海船,船比麻老大的船大,风帆也比他们的风帆要大。鼓胀的风帆兜着风,劈波斩浪的冲向了麻老大的战船。 麻老大的船队一阵慌乱,一般来说两群水匪斗殴。都是先由两位老大辩论,然后双方互相给个面子。能不火并,尽量不要火并。大家都是玩套路,谁跟你玩实战。没想到,今天有遇到了二杆子精神大爆发的倭国人。这些家伙从来不打嘴炮,信封的是能动手绝对不吵吵。武士刀抽出来砍你丫的没商量! 不按套路出牌的倭国人,冲进麻老大的船队。一些在前面的小型战船,其实就是渔船。被倭国人的大海船一撞,立刻翻覆。无数钩锁从倭国人的战船上抛下来,然后就是穿着兜裆布的倭国人嘴里叼着刀子往敌船上滑。 海战与陆战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双方的士兵都不穿铠甲。铠甲这玩意的确有防护力,可却不适合海战。浑身重甲的家伙掉进水里,基本上就没救了。当然,云浩麾下的水师不在此列。他们送来不跟你玩跳帮,一般都是用火药弹送你到海底。 由于没有铠甲,双方的战斗异常血腥。倭国人的武士刀锋利无比,很多时候都是连人带兵刃一起看翻。刚刚接战不过小半个时辰,麻老大就损失惨重。 藤原忠一脱掉了自己身上宽大的和服,只剩下一条白抹布扎在腰间。手上抓了一把长刀,嘴里叼着一把短刀。握了握刀把上的麻绳,一纵身就跳到了水匪们的小船上。 战场上很多时候其实拼的就是一股血勇,悍将的作用这个时候很有用。当部下看到自己的长官在前面杀得忘我。心里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带入到长官悍勇的身影里,认为自己也能左砍右杀,所以也会捡人多的地方杀过去,这样对敌人来说是致命的,当然,这些疯狂带入的军士的命运一般都不会太好,战死的人里面最多的就是他们。 藤原忠一光着身子跳上船的时候,他身边就跟着好多很容易认为自己无敌的人,尤其是看到他劈断了一个水匪的胳膊,还把另外一个水匪踹进大海的时候,就越发的认为自己也能做到,选了水匪里面最粗壮的一个就冲了过去……。 麻三非常的愤怒,身为麻老大的弟弟。水匪集团的二当家,那些杂鱼好像很喜欢自己。前赴后继的往自己身边凑,原本想找那个很厉害的光身子的大汉作战都找不到机会。 跟别人不同,麻三身上穿着竹甲。这东西重量轻,防护力也马马虎虎。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墙上一些,有那么几次。麻三就是靠着竹甲才活下来。不过也就是这样一副竹甲,让人知道他是水匪中的头面人物。 大吼一声,宽大的陌刀飞旋起来,两个倭国海盗立刻就被腰斩,麻三旋转着一脚踩在一根肠子上,那个被腰斩的海盗怪叫着要去搬他的脚,好抢回自己的肠子……。 冬日里的阳光照射在人身上感觉不到半分温暖,可所有人都觉得浑身燥热。每个人好像都不怕冷一样,脑袋上都是雾气蒸腾的。 藤原忠一腰间的麻布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的他全身赤裸。手里的长刀舞得像是一团光球,他手里的长刀非常精良。可以毫无阻碍的劈开竹甲,可是劈得多了,也就变得跟锯齿一般。踹飞一个穿着竹甲的水匪,薅着他的头发,用手里跟锯子一样的刀把头颅拉下来。 看到不远处的麻三,嘶喊一声,手里的人头就砸了过去。 麻三好不容易清理完毕身边的杂鱼,发现藤原忠一居然看上了自己。一脚就把一个倭国海盗的半具身子踢得飞起来! 人头和尸体相撞,一起跌落在黏糊糊的甲板上。藤原老鹰一样扑了下来,武士刀高高举过头顶。麻三发誓自己听到了哨音! 手中陌刀向上一撩,刀身上传来的恐怖力量让他魂飞天外。连忙倒地翻滚,饶是他反应迅速,依然感觉到箭头传来一阵剧痛。好大一块rou掉在自己面前,随着战船的起伏颤巍巍的摇晃。 这是自己的rou,麻三知道这一点。趁着藤原一招用老,身子前扑的当口。麻三捡起自己的那块rou,塞进嘴里大嚼。然后擎起陌刀,疯子一样向藤原忠一扑过去。 身边的战斗好像一瞬间停止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两个家伙。疯子一样互相劈砍,每一次兵刃的撞击都会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更多的人停下手,观看两个疯子在打铁一样的决斗。 甚至有水匪和海盗停下打斗,专门给两个人清理出了一片没有尸体的甲板。甲板上开始是滑腻腻的,可后来就变成黏糊糊的。两人脚上都沾了一层厚厚的血污,就好像两个人穿了一双暗红色的鞋子一样。 陌刀与武士刀再次撞击,巨大的力量让武士刀碎成了几段。 藤原就地一滚,躲过了麻三的雷霆一击。麻三却不追击,而是停刀不发杵着陌刀静静的看着藤原。 一名倭国海盗将自己的武士刀抛给藤原,却被藤原插到了甲板上。随手指了一名水匪手里的陌刀,武士刀在对上这种沉重陌刀的时候非常吃亏。 那名水匪好像没有任何犹豫,拽了块布擦了擦陌刀,就将自己的武器抛了出去。 所有人都一脸恭敬的看着甲板上的两个人,那个被藤原踹进水里的刚刚爬上来。头发上还在滴着水珠,看到这副场景。立马忘记的仇恨,一脸荣幸的坐在甲板上观战。 藤原忠一冲着麻三施礼,麻三也冲着藤原施礼。两人不像是在决斗,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宗教仪式。 麻三刚才吃了自己的半斤rou,现在精神饱满的首先进攻。两只手握着陌刀的刀柄,旋转着身子就向藤原忠一硬劈了过去,藤原同样拧着腰身发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响了起来,藤原只是用了腰力,还受不了麻三这聚集了全身力道的一击,后退三步。 陌刀作战最重气势,一刀失利。就会刀刀失利,麻三旋转着身形。脚下不断交错,一刀刀的劈向藤原,藤原不得不全力迎击,多接一刀就会多退一步,不多时就已经退到了船舷边上,藤原大吼一声。用力的在船舷上一蹬,身子不退反进,两刀相击,声音居然盖过了海盗和水匪们的呼喝声,站在舰桥上的麻老大无奈的看着脚下的一截刀尖。刚才两刀相击,麻三的横刀居然断了一截。 张十三的战船已经驶到了近处,没人趁着这机会进攻。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两个人的拼斗,就连张十三也不例外。 比斗终于结束了,当藤原的陌刀捅进麻三胸口的时候。所有的欢呼声都戛然而止,麻三看着自己短了半截的陌刀,长叹一声,仰面朝天倒在甲板上,胸口再也没有了起伏。 藤原收刀站定,恭恭敬敬的对着麻三的尸体深施一礼。手中陌刀一抛,拽着缆绳三两下就回到自己的战船上。 战场就像是定格的战争片,一下子点了播放键。撕杀声呐喊声,兵刃的撞击声一下子就沸腾起来。 麻老大看到兄弟身死,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就在身子向后仰的时候,一枚箭矢流星一样射了过来。锋利的箭矢撕开了竹甲,洞穿了麻老大的肩胛骨。麻老大惨叫一声,倒在甲板上。四周的护卫,立刻冲上来用盾牌将麻老大护了个严实。 张十三气得将弓摔在甲板上,这一箭本可以洞穿麻老大的胸口。怎么想到,这个时候他会忽然仰倒。 麻老大的战船,快速驶离了战场。其余的战船也做鸟兽散,张十三带着人追了好一阵。一直追到了麻老大的地盘,看到麻老大的援军到达,这才无奈的收兵。这一下算是把麻老大得罪死了,这场火并肯定会不死不休。
外面有云浩的大军压境,现在洞庭湖里面的水匪又闹火并。张十三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这一仗虽然张十三赢了,可张十三心里有苦却说不出来。因为他坏了规矩,所以洞庭湖上的水匪,再也不会拿他当自己人。既然你可以坏规矩,那老子也可以。黑道的规矩一旦打破,只会用鲜血建立新的规矩。在新规矩建立之前,无数人将会浮尸湖上。 “该死的倭国人!”张十三瞪着通红的眼睛,去找张仲坚算账。可当他带着手下,杀到倭国人居住的水寨时。前来迎接的居然是藤原忠一! “张仲坚在哪里?”张十三恨恨的问道。 “张先生去了广西办事,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听了舌人的翻译,张十三的脑子差点儿炸开。 怪不得这些倭国人会干这样没脑子的事情,原来张仲坚不在这里。事情大条了!没了张仲坚这个对话人,天知道倭国人还会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可偏偏现在还不能翻脸,倭国人刚刚表现出来的战力的确惊人。 尤其是藤原忠一与麻三决斗,亲手杀死敌方第一悍将麻三。这对己方的士气是巨大的鼓舞,不然自己绝对不能如此轻易的取胜。张十三自己知道,就算是自己亲自上场,也不会在藤原忠一的手上讨到好。 杀气腾腾的去,憋了一肚子气回来。带着浑身的血污,张十三回到了后寨。 “这是怎么了,前面听说和麻老大打起来了,怎么回事?”冷翠看到张十三的模样,立刻吩咐狗子去准备洗澡水。然后从小武端进来的水盆里,拧干了布巾子给张十三擦脸。 “怎么回事?还不是那些狗娘养的倭国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抄了麻老大的运粮船。结果人家找上门来,本来还想着说合一下。可他娘的倭国人上去就杀,没办法跟麻老大干了一场。 倭国人杀了麻老大的弟弟麻三儿,麻老大也被我射了一箭。不过射在肩膀上,应该死不了。”张十三灌下一碗水,随手把碗扔在桌子上,武媚很小心的又给添了一碗。 “这……!你这样做是坏规矩的事情,若是没了规矩。今后这洞庭湖里面就要乱了,若是往日还好说。如今官军在岳阳城越聚越多,真要是湖里面杀起来。官军最后将各个山寨分别击破……!”冷翠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幕恐怖的场景。 当年江都的乱局,她可是亲身经历者。那是一个人命不值钱的年月,昨天还和你一个锅里面舀饭吃的人,明天就可能身首异处。 尤其是张十三这种水匪,一旦失去地盘和部属。逃都没有地方逃!就算是逃过了官军的追捕,也会被其他仇家追杀。最后能落下个全尸就不错了! “现在的办法,只能是让十七再去岳阳。一是打探消息,二是好好和楚国公拉拉关系。就算是有一天实在不成了,咱们还有招安这条路可以走。”张十三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情势忽然间就恶化起来。现在,是该考虑一下后路的问题了。 “这一次让十七去岳州城,可得备一点重礼。奴家现在就去安排!”冷翠想了一下,立刻去走了出去。宝库的钥匙在她手里,现在可不是吝啬钱财的时候。 看着冷翠走了出去,武媚立刻找到狗子,将刚刚冷翠和张十三的对话,咬着耳朵告诉了狗子。 “你先回去,我这就去找马六。”狗子拍了拍武媚的肩膀,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狗子找到了马六,马六溜出来到了岳阳城找到王哲。王哲又赶忙禀告云浩,这一折腾就是一天时间。谁也没料到,就在这一天时间里,又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