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意料之外的告密人
唐时的长安城与汉时的长安城其实是两回事儿,而且这时候的长安也不叫长安,而是叫做大兴城。一百零八座坊市坐落在城中,大名鼎鼎的芙蓉园,此时不过是长安东南角的大水泊而已。 一百零八坊恰好对应寓意一百零八位神灵的一百零八颗星曜;南北排列十三坊,象征着一年有闰;皇城以南东西各四坊,象征着一年四季;皇城以南,南北九坊,象征着一书中所记载的所谓“五城九逵”。 东西两市好像眼睛一样嵌城中,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所有的东西都是木头和金属制成,所以上街买货品叫做买东西。 尽管有心理准备,云浩还是被长安城的规模所震惊。东西长二十里,南北长十八里。城墙高三丈,巍峨的好像一座山峦出现在关中平原之上。 云浩现在对骑马这种事情是深恶痛绝,这一路赶下来。屁股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尽管有些骑术功底。但大腿内侧还是磨的通红,后来路过一处城镇的时候。楚源找来一个棉垫子,这才要了云浩的命。当听说这棉垫子是青楼里面抢来的时候,云浩也只能咬牙认了。唯一还算是好消息的,就是天气很好。不冷不热还没有雨,正是方便赶路的时候。 除了云浩,其余的人似乎都没有大碍。尤其是李小三儿,似乎还很精神,整天吼叫着让云浩快些。他娘的再快老子就不用接人了,直接刨坑把老子埋了最合适。 对于这年月的通信,云浩显得很不理解。为毛信鸽这种动物已经有成功使用的经验,可信息传递的速度为何仍旧如此之慢。一路上,李渊唐国公府的腰牌仍旧好用。不但那些军卒当场放行,就连驿站都好酒好rou的接待。 跟李小三儿说了之后,被智商欠费的李小三彻底鄙视了一回。原因很简单,你以为大户人家的猎鹰是白养的?那天晚上,晋阳的上空不知道有多少猎鹰。别说信鸽,就算是鸟雀都不知道有多少遭了秧。就王威高君雅府里那几只信鸽,怕早就成了猎鹰嘴里的一块rou。 如果等晋阳城里的细作传出来消息,那可真是黄花菜都凉了。首先李渊这个级别的干部造反,需要通知远在扬州的皇帝大人知道。然后由皇帝大人做出批示,派出xxx作为讨逆大将军。进入山西进行平叛工作!某种程度上说,三次出征高丽就是因为这种繁文缛节,皇帝要掌控天下的权利**失败的。 消息没有传出来,就谈不上蹑足潜踪。云浩大刺刺的带着楚家父子进了城,李小三则是在城外等候。虽说李渊造反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但百十号凶悍的骑兵进城。这场面还是比较震撼,云浩可不想刺激城守大人的神经。据说镇守长安的是老将屈突通,这可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能在战场上活得生龙活虎的家伙,云浩内心都充满敬意。 柴绍和李秀宁的婚礼在长安举行,其实这也是李渊显示忠心的一种方式。事实上李渊并没有准备好造反,如果不是想干掉王威,导致王威狗急跳墙的话,造反的时间还要推迟几个月。那样,当做人质的柴绍和李秀宁就能安然返回晋阳。 满脑袋都是灰尘,脸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上面蒙了一层灰,背后的斗篷和身上的衣服脏得不成样子。走路也是不自然的扭屁股,显然这一路骑马骑得非常辛苦。 一见到云浩,柴绍的脸色就变了。他知道云浩的性格,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他那辆豪华安稳的牛车,比起皇帝的御撵也差不了多少。能让他一脸风尘的跑到长安来,不用问就知道晋阳出事儿了。 “晋阳的情形怎样?”柴绍慌忙屏退了仆役,凑近云浩小声问道。 “主公已经起事!让我护送你们赶快回晋阳去!” “不是说……!” “王威丢了马邑,国公大人要寻这个借口干掉他。他就狗急跳墙,仗着有圣人给的兵符,要联合高君雅干掉你家。所以,国公大人就提前发动了。你不要收拾东西,去带着三小姐就说出门去野游。仆役带着三五个人就好,三公子带着人马在城外十里处接应。只要逃出长安城,咱们就有办法回到晋阳。 事不宜迟,再晚怕是消息传到长安,你们谁都走不脱。”云浩急急的说道,现在就是跟时间在赛跑。第一步,当然是溜出长安城。 “好,我这就去找秀宁。你等一下,我吩咐人给你准备茶饭。”柴绍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啰嗦吩咐一声准备茶饭。就匆匆去了后堂寻李秀宁去了! 云浩哪有心思吃东西,李渊造反的讯息随时都会传到长安来。现在的长安城就是火山口,自己和柴绍李秀宁,随时都有可能被炸到天上去。 很快李秀宁随着柴绍走了出来,只是带了几名家将。说是要去城外秋游狩猎,带出了府门。长安城远没有后世的西安那么繁华,郊外许多地方还是树林荒滩。贵人们带着几名家奴,趁着天气好出门狩猎巡游,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把守城门的军卒,连盘问的兴趣都木有。任凭柴绍李秀宁云浩等人打马出了长安城! “屈帅,李渊已反。”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站在长安留守屈突通的面前,如果云浩见了这人一定会吓一大跳。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李靖。 李靖之所以能够如此简单的见到屈突通,那是因为他有一个好舅舅韩擒虎。当年韩擒虎带着军卒攻克南梁的时候,屈突通还是他帐下一名偏将而已。老领导的外甥来了,自然是要给点儿面子。可这为外甥一上来,便说出了石破惊天的话,让韩擒虎吓了一跳。 李渊是什么人?那是世袭的唐国公,他老娘和被追封的太后独孤氏那是亲姐妹。当今圣人,论起来还得称他为一声表兄。如今长安留守代王杨侑,见到这位唐国公还得称伯父。如此一个与皇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你居然说他造反? 你说造反就造反,万一消息不实,这个锅难道要老子来背? “李靖,你也是有官身的人。你可知道,你说的话可以让多少人人头落地么?唐国公份属皇亲,世袭的国公。你这样空口白牙的说他造反,那我来问你,你可有什么证据?”屈突通压了压胸中的气,还是给了老领导几分面子。 “呃……!”李靖得到李渊造反的消息,便跑来长安示警。本想着立一份功劳,可以在乱世之中为自己谋个前程。却不料想,屈突通是这个态度。证据,老子哪他娘的来证据。 “李靖!看在你舅父的面子上,老夫就当你什么都没说。快快去了吧!”屈突通挥了挥手,示意李靖出去。老领导都挂了,面子给到这里就算是完事儿。 “屈帅,此事千真万确,屈帅要早做准备啊!不然李渊狼子野心,必然攻打关中……!” “李靖!你也是做过官的人,如果你现在是本帅。有人说一位世袭的国公作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你会如何?老夫没有将你下狱治罪,已经是看在你舅父的面子上。你不要……!”屈突通强压了一下火气,才把给脸不要脸这几个字咽下去。 “屈帅……!” “来人,把李靖轰出去。”屈突通一挥手,两旁立刻有侍卫冲上来。李靖虽然是一身武功,却也不敢反抗。只能被侍卫们押着出去! “不知所谓!”屈突通气哼哼的嘟囔了一句,转身出了厅堂。 李靖说的话他并非一丁点儿都不怀疑,可李渊毕竟是封疆大吏。身边又有圣人的宠臣,高君雅和王威看着,即便是作乱多少也会有些风声透出来。怎么可能朝廷的官驿还没到,他李靖倒是先收到风声。 “大帅,代王转过来的八百里加急。”屈突通刚刚回到后宅准备小憩一下,管事忽然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红泥封住的竹筒,上面插着三根羽毛。 “八百里加急……!”屈突通疑惑的接过竹筒,封泥已经打开。显然代王已经拆开看过,没来由的屈突通心里一颤。他感觉这里面的东西,很可能与李靖说的那件事情有关。 果然,打开竹筒将里面的信笺拿出来。屈突通便觉得头晕眼花,李渊真的反了。不但杀死王威和高君雅,就连那些忠于朝廷的官员,也一体捕杀。现在正在晋阳大肆招兵买马,看起来是想趁乱做草头王了。
“快去,把李靖请过来。快去!”屈突通一下子从矮榻上窜起来,急吼吼的命令手下管事去找李靖。他是第一个来报信的,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对了,李渊还有个女儿和女婿在长安。屈突通忽然想到,李渊的女儿李秀宁和女婿柴绍新婚燕尔,此时正在长安城里。 “来人,包围唐国公府邸。立刻捕拿李秀宁和柴绍!”屈突通气急败坏的吼道。身边的侍卫立刻便跑出去传令,整个府里立刻就紧张起来。 “大帅,寻不到李相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落脚!”管事急匆匆的跑回来,李靖已经离去半个时辰,现在哪里还能找的到。 “找,立刻给本帅找来。”屈突通来到大堂上,好像一头拉磨的驴子一样,在大堂上胡乱的走动。 “诺!”侍卫立刻连滚带爬的离去,更多是军卒冲上街道,寻找李靖去了。 “大帅,柴绍和李秀宁已经于一个时辰之前离开唐国公府。说是……说是去郊外行猎去了。问过守城的校尉,已经出城。属下已着人追赶,估计还能赶得上。” “跑了?”屈突通的脸上肌rou一抽,一个时辰……那不正是李靖向自己禀报李渊谋反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去抓,怎么还会让李秀宁和柴绍跑了。 “追,不管如何都要给我追回来。”屈突通气得三尸暴跳,站在厅堂里怒吼。所有的仆役侍卫都吓得两股战战,大帅可是有些年头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城门口的校尉觉得好像出了大事,一批又一批的骑兵飞驰出了长安城。一个个盔明甲亮,弓上弦刀出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万万也想不到,居然是自己放出城去的那几个人惹的祸。 云浩与柴绍李秀宁等人出了城,好像归入大海里的游鱼一样。那真是撒丫子的跑,真恨不得战马长出翅膀来,能够飞天才好。 快马加鞭,十里地转瞬即至。等候在树林里面的李元霸看到了李秀宁,立刻驰了出来。“三姐!” “玄霸!你来接三姐……!”李秀宁自幼便疼爱李小三儿,此时见到更是感动不已。这个弟弟关山万里的来救自己,这份情谊不是言语能够形容得出来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迅速进入树林。咱们转向,向南走。然后拐过长安城,绕道回晋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演感情戏。云浩差点儿踹这姐弟俩一脚,喊了一声之后当先进入了树林里面。 云浩知道,如果现在就这么顺着官道跑。绝对出不了函谷关就被人拿下,李元霸再悍勇无敌。也不可能是千军万马的对手!只有绕一个圈子,从最不可能的南边绕过函谷关。然后再回晋阳,路程虽然远了许多。但绝对出乎追兵的意料之外,这样或许能够平安回到晋阳去。 柴绍拉了一把李秀宁,二人也跟着驰进了树林。接着李元霸也跟上来,一众骑兵穿行在树林之中,艰难行进。不时有人被树枝刮到脸,划出道道血口子。 为了逃命,大家也不在乎。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刻,距离长安城越远才越安全。 正在急急的逃命,忽然间身后传来犬吠的声音。隐隐有嘈杂的人声传来,“不好,有追兵上来了。”云浩看了一眼身后,心悸的道。 还真他娘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