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王后 024 欠债的是大爷

    德.莱歇先生离开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国王就冲进了玛丽的房间，那气喘吁吁的样子说明，他即使不是跑来的，也是用很快的速度走的。

    “玛丽，你是不是要借给我一些钱啊？”国王一进门，就满怀希望的问着，“你如果能借我一百万利弗尔，那就太好了，我一定会在明年复活节之前还给你。”

    “陛下难道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借钱么？”玛丽被问得瞠目结舌。

    “是啊，”国王点点头，“财务总监泰雷重新做了几次明年的预算，又向一些犹太银行家借了些钱，总共凑出了两千万利弗尔，剩下的一千万利弗尔，只好由我自己来努力了，我自己拿出了三百万利弗尔，主要都是先父留下来的，夏尔特尔堂哥、路易.罗昂表哥和朗巴尔夫人又一人借了一百万给我。”

    玛丽真的百感交集，在欠债还钱这件事上，她的丈夫做得和一个需要借高利贷给家里人办丧事的穷人，没什么两样，她甚至不忍心去问他该如何还清借的这些钱，或者下一笔外债到期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可怜的国王，一定还没时间去想想这些事呢，或者他压根儿不愿意去想。

    玛丽只是对国王笑了笑，“陛下，请放心，如果听了我给您想的这些办法，您还需要借钱的话，我一定借一百万利弗尔给你。”

    “玛丽，难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国王有些将信将疑的。

    “陛下，我不只是有办法，而且，我现在想到了三个办法，”玛丽温柔的笑了笑，“所以，请你现在坐下，听我慢慢说。”

    “真的？那太好了！”国王欣喜若狂，忙不迭的坐了下来。“请说吧，玛丽，请快点儿说吧。”

    玛丽刚要开口，国王又急忙说道，“请等一下。玛丽，我让人去把泰雷叫来。”

    国王派了仆人去叫财政总监，而当他回到玛丽边的时候，又露出了急切的表，“玛丽，请你现在就说吧，我真的等不及要听一听了。”

    “我地三个办法。在我看来。包括最好地、次好地和最差地三样。陛下想先听哪一个呢？”玛丽又卖起了关子。

    “亲地玛丽。请不要这样。”国王似乎是在恳求了。“就请从最好地说起吧。”

    “最好地办法。”玛丽笑了笑。“陛下。我想。这笔外债应该不是我们俩欠下地吧。因此。陛下可以直接公布一道法令。宣布您对于以前诸位国王欠下地钱。不具有偿还义务……”

    玛丽还没说完。国王地脸色就变了。“玛丽。我们不能这么做。虽然这笔外债是太阳王陛下欠下地。最为他地子孙。我不能这么做。”

    国王地语气。罕见地斩钉截铁。玛丽也就不在这一个话题上纠缠了。“陛下。请先把三个办法都听完吧。其实。我是按照我们将归还钱地多少。来排列这三个办法地。”

    “因此。陛下。我地第二个办法是。请财政总监先生去把我们地那些债主都请到一起。和他们谈判。我们可以给他们两个选项。一是我们会继续拖欠外债。因为我们无钱支付；第二。则是让他们减免我们一半地外债。那么。他们就能按期得到另一半地还款。”

    无疑，这一建议对国王产生了惑力，因此，他虽然瞪大了眼睛，但却没有立刻拒绝，而且，等他想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玛丽，这可行么？”

    玛丽也不知道是否可行，她只是记得，上辈子常常有什么多国联合减免非洲穷国所欠债务的新闻，这还多亏了伟大的新闻联播，以此类推，国与国之间都无法bī)债，更何况现在法兰西的债主，都是这时代“先富起来”的那些银行家呢？

    于是，玛丽很坦诚的回答道，“陛下不妨先听听我的推理过程，我认为，没有人能够向国家bī)债地，我听说我们的债主都是内瓦或是阿姆斯特丹的银行家，他们应该从没有用任何的实际行动来向我们bī)债吧，所以先王路易十五时期，基本上都是拖欠外债的。”

    “确实如此，”国王弄明白玛丽的话之后，点了点头，“玛丽，如你所说，还债的主动权在我们手中，但我希望在我登基之后，能有一个好的开头……”

    正在这时，有人来通报，财政总监赶到了，这位先生为了工作的方便，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凡尔赛宫，与他的主人一起殚精竭虑地筹着钱。

    “玛丽，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不要太累，”国王说完，便亲自向财政总监转述刚才玛丽同他说地那些，当然，他把后一个办法最先说了，而前一个办法，他只是随便提了提，并且告诉财政总监，这是完全不可行的。

    但玛丽发现，财政总监在听到第二个办法地时候，仿佛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但依照国王地要求，他听完了之后，也只是对减免债务的建议发表了意见。

    “陛下所说的让银行家们减免债务，是永久的减免么？”

    国王看向玛丽，玛丽随即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那么，陛下认为那些银行家会答应么？”泰雷的眼中，流露出不信任的神。

    “陛下，我也并不确定，”玛丽看向自己的丈夫，“不过，我寄希望于那些银行家们中间，应该有聪明的人，知道死钱变活钱的道理。”

    “死钱变活钱？”这样的新名词对两个听众来说，都陌生，他们充满疑问的重复着。

    玛丽微笑着点点头，那表，就像是看着两个求知很强的小朋友的幼儿园阿姨，她问财政总监，“泰雷先生，如果我们不按期归还现在的这笔三千万利弗尔的欠款，会发生什么事？那些债主会怎样催债？”

    “坦白说，他们无法催债。陛下，”财政总监苦笑了一下，“充其量，他们就不再会借给我们钱了。”

    “那么，如果我们不还债的话。这笔钱，虽然理论上属于他们，但是对他们来说，是不就像死了一样？”

    两名“学生”一前一后点了点头。

    “他们可能十年二十年，都得不到这笔钱呢，”玛丽笑嘻嘻的补充道，“但是。如果他们接受我们减免债务的条件，收回一千五百万利弗尔，并把这钱用到别地地方投资，说不定，只用上几年。就把那损失的一千五百万赚回来了呢。”

    “那样，钱就活了过来了，”财政总监虽然老迈，在钱这方面，脑子转得还是要比他的主人快一些。

    “可是，这样不好吧？”国王所念念不忘的，都是欠债还钱的义务。

    “这没有什么，”这一次。财政总监已经站到玛丽那一方了，他向国王鞠了一躬，“陛下，您可以把这当成是作为国家和君主地权利。”

    国王还是不放心，他沉默了许久，才转向自己的妻子，“玛丽，你刚才所说的第三个办法，还没有说出来呢。”

    玛丽微微一笑，“陛下。这第三个办法。却正是对于现在您所处的这种况的，如果您确实认为我们这种减免债务的要求。损害了那些银行家的话，就请考虑给他们一些其他方面地补偿吧。比如说，官职和爵位，陛下似乎并不缺这些东西，而且，并不需要花钱。”

    “这很好……”国王的表放松下来，喃喃的点着头，但玛丽发现，财政总监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建议，默默的在国王后摇着头。

    “泰雷先生，”玛丽点了名，“您似乎有话要说。”

    “是的，陛下，”财政总监点了点头，他向前一步，对着国王鞠了一躬，“请陛下恕罪，相对于这个建议，我更赞成王后陛下那个拒付所有债务地建议。”

    “那怎么成？”国王立刻又急了。

    “陛下，”财政总监显得不慌不忙，“我请求国王陛下赐予我与那些银行家们谈判的权利，如果我去谈判，要将王后陛下的三个办法逐一运用，用最具有威慑力的办法震慑那些家伙，我相信，那些银行家们一定会退让的。”

    国王想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好吧，先生，就按你说的去办吧，如果真能减免一些债务，那就太好了。”

    “那么，陛下的意思，是至少要减免一半债务么？”财政总监又问道。

    “能减免掉一半，当然最好，”国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他随即又补充道，“但是，先生，您不要对待那些银行家们还是要客气一些地。”

    玛丽自动就把国王的后一半话给忽略了，她相信，财政总监也会这么做的，后者默然的向国王又鞠了一躬，“陛下，我将去准备一个关于这场谈判的方案，很快就会拿来给您和王后过目。”

    “泰雷先生，”玛丽叫住财政总监，“请注意，对我们的这些谈判的重要筹码，一定要保密，在谈判正式开始之前，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财政总监似乎是刚刚想起来那样，愣了一下，才回答道，“遵命，王后陛下。”

    财政总监告退之后，玛丽本以为她的丈夫能安下心来陪陪她，但没想到，国王还是急着要离开。

    “陛下还有什么事么？”玛丽问道。

    “我要尽快去把夏尔特尔堂哥、路易.罗昂表哥和朗巴尔夫人的借款还给他们，”国王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去。

    “陛下！”玛丽赶忙叫住自己的丈夫。

    “玛丽，你还有什么事么？”国王显得很着急。

    玛丽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换了一种说法，“陛下，我是想说，您似乎应该等到谈判结果出来之后，再还这些钱也不迟啊。”

    国王这才停下脚步，“好吧，玛丽，你说地也很对。”

    事实上，玛丽真正想说地，是“陛下，这些钱您就先不要还了，留着用吧”，她知道，这三位都是富可敌国的大财主，而且，最重要地是，他们也不敢来找国王陛下要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