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钓鱼乡
第二百五十五章钓鱼乡 L省西北部,有个叫钓鱼乡的小村子,如果只是听名字,很多人脑海里会浮现出一副莲塘垂钓的景象。。。而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山村,村子的后面就是大山,村子前面有一天崎岖的山路通向远方。 对钓鱼乡的孩子们来说,远方是那么的令人渴望。对钓鱼乡的大人来说,让孩子们走出大山,是他们祖祖辈辈的期望。 冬天的钓鱼乡,破旧的屋子在寒风的咆哮下,有些坚持不住的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的垮掉。 &n--bsp;小冉站在村口的时候,已经满头是汗了。虽然知道这段路程不短,但是15里路走下来,她的脚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一个憨厚的男人经过了她身边,然后又停了下来,背着柴火回头:“姑娘,你是山外来的吧?你找谁?” 小冉点头:“大叔,我找金鸣庆。” 那个男人顿时热情地走了回来:“你找金老师?跟我来,我们村里的小学在最里头,你自己找还真是找不到。” 小冉跟着这个男人一路聊天一路走进村里,由于是冬天,所以在外面的人不多。看不到这个村里的生存状况,但是只是看着茅草的屋顶,土坯的房子,还有房子上那小小的窗户,小冉就忍不住地有些心酸。 “金老师,有人来找你。”那个领路的男人进了一间大的院落,大声喊道。 这是村里唯一一个比较大和结实的房子,小冉打量着这个教室。那个男人转过头来憨厚地笑笑:“姑娘,金老师一会儿就来,那我就先走啦。” “谢谢大叔了。”小冉道谢,看着那男人又背着枯枝落叶走出了这个院落。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蹬蹬跑了出来,狐疑地看着她:“你找我?” 小冉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我是林小冉,来这边体验段时间的志愿者生活。” 金鸣庆的眼神由刚开始的‘激’动兴奋变为怀疑又变为冷淡:“体验几天?我怕你坚持不了,还是回去吧。” 小冉不知道自己哪个地方触动了他,但是依然微笑:“金老师,我想我可以坚持的。”她边说着话边打量着他,这个年轻人的年龄也不过二十五六岁,但是看起来却象是饱经沧桑的样子,如果不是他的眼神依然清澈,说是三十多岁都不为过。 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黄‘色’军大衣,脑袋上还戴了顶棉帽,拿着粉笔的手有些地方已经裂了口子,看他的样子,也只是胡‘乱’包扎了下。 看了林小冉半天,金鸣庆终于妥协了:“你先跟我来,等中午放学后,我带你见村长。” 一进这个由以前的信用社改成的教室,小冉就愣住了,大概零零落落二十多个小孩子端坐在那里,目光清澈的望着她。 这些孩子都穿着破旧的棉袄,有的甚至棉袄都裂开了口子,‘露’出了里面薄薄的一层旧棉‘花’。手上也基本上都生了都冻疮,课桌是学校后面捡的比较平整的石块,凳子就是大地,小冉象是旁观者一样,看着金铭庆上课,看着那些孩子们虽然懵懂但却认真的学着。 自己的童年真的很幸运,小冉如此想着。随着一阵叮叮的声音,终于放学了。 孩子们欢呼一声,几个人冲过来拉着金鸣庆: “老师,去我家吃饭吧。” “去我家吧,老师。mama今天说要做‘鸡’蛋呢,让我一定就拉你过去。” “去我家我家!” 看着这一幕,小冉愣住了。只见金鸣庆蹲下身子,‘摸’‘摸’孩子们的头,说了几句,这才让他们恋恋不舍的散去。他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大步走了过来:“走吧。” 小冉点头,经过这一上午的震撼,她现在都已经不觉得脚疼了。 村长家就在村子里面,虽然看起来比周围几家好一点,但也差不了多少。金鸣庆看样子已经熟悉了,大步地走了进去:“村长,我来了。” “鸣庆来了啊,坐。”小冉进屋之后,看到的便是一个约40多岁的男人坐在炕上‘抽’烟,虽然也没有炉火,但是因为刚做饭,所以也终于有了些热气。那个小姑娘笑着把手伸向炕上的破旧小褥子下面:“真暖和啊。”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惹得小冉差点掉下泪来。在自己习惯了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的日子,突然发现原来这一切对一些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那种酸涩感顿时在‘胸’口中蔓延。 金铭庆和村长聊了几句,又指着小冉:“这个人是来我们村子当一段时间的志愿者。” 村长眼睛一亮:“欢迎欢迎!” 金铭庆这才看了眼小冉:“你大概呆多久?” “半个月吧。”小冉如此回答。 金铭庆撇了撇嘴,没说什么,连村长的眼神也有些黯淡了。但还是热情地招呼她:“姑娘,别站在地下,凉。上来坐着吧。” 过了一会儿,几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了下来。 小姑娘的眼神亮了起来:“中午吃面条吗?” 小冉却看着那一碗白面条发呆,金铭庆瞄了她一眼:“这样就吃不下去了?这已经是最好的东西了,你想吃满汉全席?” 小冉不用听金铭庆的嘲讽就知道是好东西,从小姑娘大口吃着的样子就能看的出来。她吃了几口面条,终于咽不下去了,看着小丫头吃完了一碗面条还不停咽口水的样子,递了过去:“给。” 金铭庆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继续低头吃他的。 村长愣了:“姑娘,不用给她,她吃得够多了。” 小冉笑笑:“叔叔,我吃饱了。”又把碗往前递了递:“给。” 小姑娘看看自己的爸爸,又看看眼前这个漂亮温柔的大jiejie,终于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看着她满足的吃相,小冉又看看最开始她拿的那个连猫都吃不饱的碗,心里堵的要喘不过气来。 小冉的志愿者生活,就从一碗面条之后开始了。 金铭庆是个多面手,什么都教、什么都会,小冉只是负责教孩子们唱歌、画画,用金铭庆的话说:“我一个男的,教这些总觉得难为情,正好你来了,这段时间多教他们些吧。”
每天都是早晨6点起‘床’,然后7点上课。在这里,没有人喊着减负,每个学生都像海绵一样汲取着知识,她们的眼神里闪烁着都是对未来的期盼。 几天时间下来,小冉和金鸣庆也算是熟悉了一点,看到小冉一点也没有娇生惯养的样子之后,他也开始和小冉说起了这村里的情况。 “我马上就要走了。”金铭庆嘴里叼着烟斗,小冉不赞成的看着他:“怎么学会‘抽’烟了?” 金铭庆一愣,又笑笑:“在这里不‘抽’烟干什么呢?晚上7点之后家家灭灯,理由是舍不得电费。” 他又继续刚才的话题:“等我7月份走了之后,这些孩子们该怎么办?”他又大大的吸了口烟,小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金鸣庆好像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话说得越来越快:“当初我们这一批志愿者,分散到L省西北的十几个县市乡镇,可是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4个人。” 小冉沉默了一会儿:“我很佩服你。” 金铭庆摇头:“佩服?其实我来这边的十几天之后,突然发高烧,上吐下泻。当时我就想,我才24岁,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你知道在一个偏远的山区,有时候小小的一场感冒就能要了人的命。我也以为我恐怕是不行了,但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县医院的‘床’上。” 小冉沉默地听着。 他拿烟斗的手颤抖了一会儿,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见我生病之后,冒着夜晚走了十几里路,把我背到了医院。” 金铭庆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又哑声说道:“躺在县医院‘床’上的时候,我的父母过来了,mama抱着我开始大哭,一遍又一遍的劝我回去。而我当时也害怕了,真的害怕。我怕我哪一天真的死在那里,父母该怎么活。” “后来呢?”小冉忍不住地追问。 “后来啊。”金铭庆地声音缥缈地响起,“后来学生们来看我,他们问我‘金老师,你要走了是吗?我们再为你背诵遍课文吧。’他们从最开始的声母韵母背起,一直背到我住医院前教他们的那篇课文。当时病房里的人都哭成一片,我也哭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选择。” 他转过脸来对着小冉:“我当时是不是懦夫?” 小冉摇头:“不是,你是人,不是神。” 金铭庆目光里闪现出一丝神采:“是啊,我是人。我在孩子们的背书中静静地躺着,泪流满面。直到出院的那天,看着孩子们恋恋不舍的小脸,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我想和他们一起度过这两年的时间。父母最后还是依了我,mama对我说‘两年之后,一定要回来。’爸爸只是说了句‘照顾好自己’。” 他说到这里,有些哽咽:“家里就我一个独子,现在我不但不能给他们任何帮助,反倒还要他们替我担心。” “我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他有些‘迷’茫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