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2）

    刑恶微微一叹，说道：“正派的宗旨向来‘劝善’，导人归入正途，这是其好的一面，但他们认定‘人之初，性本善’，‘恶’是后天学来的，甄选弟子时，务必要心地纯良的；

    而我邪教则不然，恰恰相反，我们认为‘人之初，性本恶’，贪婪、妒忌、自私、虚荣、恐惧等等这些，是生而就有的，是人的本性，所以我们遴选弟子时，只问才智，这才是二者的根本区别.

    他们不承认人性有恶，只是不让人学‘恶’，为了达到此目的，就要求弟子清心寡欲；我们却不然，既然人的本性就有‘恶’，作恶自是必然，所以我们定下法度，违者严惩不贷；

    说得简单些，就是我们放任人的本性，以法度约束他们，使之不得过分放纵；而正派在压抑人的本性，以标榜道德来约束他们，但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两面三刀，显得很虚伪，算了，说得多了，你反而难以理解，回去仔细想想吧”。

    明灭听了，既觉着刑恶的话有道理，又觉着是歪理，一时间难以区分，反正他讲的和师傅往日所教得截然不同，与寒星婆婆说的倒有几分类似。

    明灭想了片刻，突然想起一事，脱口说道：“所以你的弟子抢女禅峰弟子做媳妇，你不管”，此话一出口，明灭就觉着自己过于唐突了，紧张的看着刑恶，刑恶脸色立变。

    弟子被杀是其心病，但其心性豁达，早已放下此事，此刻被明灭提起，又勾起了心中的恨意。

    太常哈哈大笑，“问的好，刑老邪，你的花言巧语只怕是不能自圆其说了，哈哈”。

    “去”，刑恶挥挥手，压下恨意，理直气壮的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色在前，难道你不喜欢，既然喜欢，为何要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惺惺做态”。

    “喜欢就可以强抢豪夺吗？欺软怕硬也是人的本性，难道这也是你们推崇的，再说欺侮女子算得什么英雄好汉？”，明灭渐渐有了火气。

    刑恶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来问你，不说旁人，就说这华山之上，如今女子甚多，而且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你出去走走，随处可见，这些都是那些逃难来的携带的家眷，你认为这些女子都是自愿的？

    天下大乱，阴兵肆虐，为了苟活而已，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花言巧语，威逼利诱娶了人家，为的又是什么，真的是为了她们好吗，真要是如此的话，难道非要娶了人家才能帮助她们渡过难关吗？他们的所作所为，与我的弟子又有何分别”。

    “没有分别”，媚儿断然说道，明灭一愣。

    太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明灭，刑老邪的话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不过还是有其道理的，正、邪、魔、鬼之争，很多时候，就是为了彼此的看法不同，当然就有很多人以此为旗号，面子上是除魔卫道，实际却是为谋私利。

    这世上很多龌龊事情，都是在这等堂皇的借口之下进行的，你的路还长，心性的确需要多多磨练，我二人的话，你现在也不能立刻就懂，以后好好琢磨琢磨吧”。

    “好了，说远了，不止和黄叶二人，能够位列正尊，并不是仅仅因为功法高深，其心性已然到了物我两忘，荣辱不惊的地步，心性之稳固，非比寻常，七大魔头同样如此，你好生想想吧”，刑恶说完，自斟自饮，不再搭理明灭。

    明灭自知孤陋寡闻，二位前辈阅历丰富，说出的话自有其有道理的地方，不论对与错，都值得认真思考，这等言传身教是极为难得的，他起身向二位施礼，说道：“晚辈资质愚钝，多谢二位指点”。

    “你这样拘礼，这酒如何吃得痛快，酒桌之上无大小，这向来是我的规矩”，刑恶说道。

    “好一个酒桌之上无大小，哈哈，我敬你一杯”，太常赞赏的说道，刑恶哈哈大笑，二人碰杯对饮。

    ----------------

    太常与刑恶步摇摇晃晃的往山下走去，头顶繁星点点，空气清新，太常使劲吸了一口，畅快的大笑起来。

    刑恶见了，笑道：“哈哈，难得与鬼宗太常共同饮酒，痛快”。

    “今晚前辈所言，只怕是另有深意吧”，太常意味深长的说道。

    “呵呵，彼此彼此”，刑恶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