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五十四章 又见王大富
小时我常问师父,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阴间,有没有神仙,本心是什么,道又是什么。而现在,鬼娃完全继承了我当年的好奇心,这些问题不止一次地出现过,可我每次都无法给出很好的解答,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在家待了两天半,我趁着鬼娃去上学的空当回学校领了教材,在学校门口和仉二爷、王磊汇合,再次踏上了旅途。 另外提一嘴,这次师伯和罗有方没有和我们同行,他们留在了渤海湾,说是要和鬼娃培养培养感情,我担心师伯趁着这个机会,提前将阴支那边的术法传给鬼娃,还特意嘱咐师伯,鬼娃现在还没打好基础,也没能提炼出念力,最好不好这么早教他术法。 师伯信誓旦旦地让我放心走,说他不会干那种揠苗助长的事,可我无论如何就是放心不下,主要是因为师伯这人吧,性子太怪,我和他接触了这么一段时间,越发觉得摸不透他。 由于这次不用下墓探风水,我也将李壬风留在了渤海湾,正好他对渤海一带的风水很感兴趣,想四处转转,我们不带着他,倒也随了他的心愿。 刘尚昂开着车,先将仉二爷和王磊送到了黄土坡,由于仉二爷并不知道百乌山的具体位置,我提前给闫晓天打了电话,想让他出来接一下,可接电话的却是老夫子,我问闫晓天到哪去了,老夫子只是说他现在很忙,并许诺,他会到公路上迎接仉二爷。 他是个很有诚信的人,刘尚昂将车开到百乌山所在的那片黄土坡附近时,老夫子就已经在马路上等着了,只有他一个人,身边没有其他门徒,也没看到闫晓天影子。 老夫子得知我不打算去百乌山的时候,显得有些失望,他问我:“那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啊?” 我说:“我们要先去延安找个人,等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应该会回来看看。” 老夫子沉吟了一会,突然抓着我的手嘱咐道:“那你们可一定得来啊,晓天他现在……遇上了一点麻烦,我也知道,你们是他最要好的伙计了。”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等事情处理完了,我们一定回来。” 老夫子这才放开我的手,和我们告别之后,就带着仉二爷和王磊进了黄土坡。 一直到他们走远了,刘尚昂才启动车子,他一边换挡,一边问我:“闫晓天遇上什么麻烦了,你也不问问?” 我仰在座椅上,叹了口气:“他呀,是为情所困。” 刘尚昂笑了笑,说:“怎么着,听你这意思,闫晓天是失恋了呀。” 我摇头:“没有这么简单,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唉,等见到他再说吧。” 这边我刚把话说完,仙儿就在后面嘟囔了一句:“你还有心思管别人。” 我没敢接她的话茬。 梁子现在不在延安,我之所以要去延安,主要是想先见见王大富,之前我和庄师兄通过电话,庄师兄说,王大富现在就住在罗家大院里,我们现在过去,保准能见到他。 仙儿见我半天不搭她的腔,就没话找话似地问我:“不是要去找梁子吗,你怎么又突然想起来去见王大富了?” 我说:“上次见王大富,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想看看,如今的王大富,还是不是当年那个王大富。” 梁厚载接了一句:“顺便向王大富询问一下梁子的情况。”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仙儿眨了眨眼,随后又听她问:“直接问梁子本人不就行了?” 梁厚载说:“道哥是怕梁子不说实话,很多事情反倒弄不清楚。先探探王大富的口风,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仙儿:“哎,你们说,那个梁子真的是葬教的人吗?” 我摇头:“现在还不确定啊,我希望他不是。虽说,庄师兄收集了很多梁子是内jian的证据。可如果他真的是内jian,上次我们帮百乌山平乱的时候,梁子应该会设法阻挠我们的行动,但是他没有,我想,要么是庄师兄的判断出现了差错,要么就是梁子身上有更重要的任务,他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才没有搀和百乌山的事。” 梁厚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庄大哥收集的那些证据其实都是假的。我不是说庄大哥可疑啊,我是想说,也许他收集到的那些证据,都是葬教的人刻意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怀疑梁子。可不管怎么说,如今的梁子是复制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罗菲疑惑道:“如果梁子是复制体,那他除了投靠葬教,还有别的出路吗?你们不是说,这些被阴玉复制出来的人,每隔一个月都会发一次痛病,只有葬教才能帮他们缓解痛苦吗?” 我说:“即便现在的梁子是复制体,我也不相信他会为了缓解身上的痛苦去投靠葬教。虽说我和他接触的时间算不上特别多,但我就是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在我旁边开车的刘尚昂皱起了眉头:“复制体的脾性和本体没有差异吗?” “其实现在也不能确定梁子是不是复制体,”我环抱着双手说道:“复制体刚刚从本体分离出来的时候非常狂躁,可我们在龙王墓见到梁子的时候,他却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梁厚载插嘴道:“唉,这种事单靠咱们推测也推不出接过来,还是先探探王大富的口风再说吧。”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是。” 从百乌山所在的那片黄土坡到延安,需要走很长一段路,眼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刘尚昂就将车开进了一个小县城,我们休息了一晚后,于第二天中午来到了延安,罗菲一早给罗老汉打了电话,刚下公路,就看见罗泰在路边等着我们了。 几年不见,罗泰的身子已经走形了,记得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副很精悍的身板,可现在却挺着一个大肚子,还有了双下巴,好在五官变化不大,要不然我真的认不出他。 罗泰接到我们以后,就匆匆给我们安排了住宿的地方,说等会罗老汉和王大富会过来找我们,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见罗泰一直神色匆匆,加上罗老汉又将见面地点安排在了罗家以外的地方,我就在琢磨,罗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也是写到这了,正巧罗菲就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就伸长了脖子,问她当年是怎么回事。 罗菲说,那次去延安的时候正赶上罗家祭祖,家里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也不乏行当外面的人,不方便接待我们,每到祭祖,罗泰就要负责置办祭祖用的行头,他来匆匆,去匆匆,大概是因为手头的事还没忙完。 由于罗菲是罗老汉的养女,不管怎么说都算是罗家的外人,所以并不参与祭祖。
我没记错的话,罗泰临走之前应该就是说罗老汉和王大富很快就来,本来我们还打算等着他们一起吃午饭,结果到了下午三点这两个人还没出现,我们只能用泡面果腹,到了晚上快七点的时候,罗老汉给罗菲打了电话,让她带着我们去一个叫“红X大饭店”的地方,中间那个字我真的忘了是什么了,罗菲也忘了,她只记得第一个字是红,店名后面跟着一个“大饭店”这样的后缀。 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有种不详的预感,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所谓的“大饭店”,其实就是一个建在路旁的羊汤馆,店面只有巴掌大,可门头上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倒是耀眼得很。 刘尚昂看到那块招牌,还调笑似地对我说:“果然是大饭店,好大的门头。” 我怕罗菲尴尬,就没接刘尚昂的话茬,径自下了车。 进入店门的时候,罗老汉就在大厅里等着我们,他远远地朝我们招手,还很不耐烦地说:“怎么才来?” 我说:“罗菲接到电话我们就动身了,一共就十分钟的车程。” 罗老汉白我一眼,说:“二楼有个包间,王大富在那等你们了。那什么,我还有事,你们聊,回头让王大富自己回去就行,这地方没人比他熟。” 说完,他就披上了外套,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目送着罗老汉的身形越来越远,忍不住问罗菲:“罗老汉怎么都没和你打招呼就走了?” 罗菲笑了笑,说:“估计是太忙了,顾不上吧。” 这家店的一楼大厅只有七八张桌子,二楼有一个很小的包间,包间隔壁就是厨房,我们一进来,就能听到对面传来锅铲碰撞的当啷声。 王大富手里托着一根旱烟杆,正低头看报纸,我们进屋的时候他头都没抬一下。直到我走上前拍了他一下,叫一声“王爷爷”,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几年不见,如今的王大富也和当年不一样了,我记得第一次在墓里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给我一种很拘谨的感觉,大概是一个人独处久了,突然见人有些怕生,后来在寄魂庄和他一起吃饭,他就已经明显沉稳了很多。 到现在,王大富看我时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有些压人的深邃,身上还散发出一股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威势。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眼中突然一亮,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助听器带在左耳上。 我记得他过去听力好像没什么问题吧,现在怎么带上助听器了。 他伸出手来和我握了一下,问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离开龙王墓几年,王大富说话已经非常流利。 我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罗老汉没告诉你我要来吗?” “没有啊,”王大富一边收起桌子上的报纸,一边说着:“他把我一个人扔这就走了,说有人要来找我,但也没说具体是谁。” 我找了一把椅子坐在王大富身边,对他说:“我们是为了梁子的事来的。” 当时我坐在王大富右边,王大富朝我这边凑了凑,很大声地说:“你到我左边来坐吧,我年纪大了,耳朵不中用了。左边这个带着助听器还能听到点声,右边这个不行了,来来来,到左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