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五章 地下餐厅
店里连个服务员都没有,只放着几张脏乎乎的桌子,墙壁和挂在房顶上的吊扇都泛着一层黑乎乎的油光,只有屋子尽头的柜台看上去还算干净。 来的路上我曾留意过街道上的其他店面,不能说家家客满吧,至少每家店的里里外外都有不少客人,唯独这一家店,简直门可罗雀。 不过想想也是,这地方脏成这个样子,换谁也不愿意在这吃饭。 罗菲走到柜台旁的一个小门前,拉开门帘走了进去。 我们两个跟在她身后进了门,又路过一个脏乎乎的厨房,最终来到了一个半开放式的院子。 院子里铺着柔软的草坪,草坪上摆着一张张欧式风格的餐桌和铁雕座椅,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黑色的小铃、一包没拆封的纸巾,虽然现在是晚上,可每一张桌子旁边,却都撑着一把遮阳伞,这地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别致的室外咖啡馆,不管是地上的青草,还是那些餐桌、座椅,都被打理得非常干净。 在院子的正上方,还盖着一个半透明的塑料棚顶,地上点着蚊香,靠近厨房的墙上有排气扇,在院子的角落里,则是一个立式空调。 我站得离空调比较远,感受不到空调中吹出来风,只能听到空调发动机发出的轻微噪音。 这里的温度也就是二十六七度的样子,很舒适。 除了我们几个,院子也没有其他客人,罗菲找了院子正中央的位子坐下,她拿起桌子上的黑铃铛摇了摇。 一阵清脆的铃声过后,一个侍者打扮人推着辆铜黄色的小推车走了过来,我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这个侍者个头不高、手指却异常修长,他虽然带着手套,可我还是留意到了,他的手指不但修长,而且指节竟然不是三节,而是四节! 师父的《行尸考录》上记载了湖北有一个盗家门阀,那个家族的嫡系子孙,手指全都有四节。 罗菲看到侍者,就很开心地打了招呼:“卢大叔。” 对,湖北盗家,就是卢家。 侍者推着车子过来,笑着对罗菲说:“这不是罗家的大小姐吗,怎么想起来照顾我家的生意了?” 罗菲笑了笑,说:“之前一直听泰哥说,你们店的烧烤味道很正,一直没机会来呢。” “哦,吃烧烤啊,正好我今天备了不少料,”侍者说着说着,就将视线转到了我身上,他只是简短地看了我一眼,就开口说道:“你是柴宗远的高徒,左有道,还有你,李良的关门弟子,梁厚载。喝,你们这一桌还尽是些狠角色呢。” 这个人和我素未蒙面,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我? 我再看他的时候,心中不由多了几分警惕。 罗菲就在一旁为我解释:“卢大叔是行当里身价最高的线人,咱们这个行当里的事,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我想了想,问这位“卢大叔”:“这么说,你和九封山是竞争对手了?” “卢大叔”摇了摇头,说:“我是线人,九封山是贩子,不一样的。他们负责贩卖情报,而我呢,只负责穿针引线。只要有钱赚,他们什么样的消息都肯卖,可我从来不卖消息,更不会把我见到的事情说出去。所以,在我这吃饭,想说什么都可以,我会为你们保密。不过相应的,封口费算在饭钱里。” 说完,他突然咧嘴笑了,还朝我伸出一只手来,说:“卢云波,湖北盗门。” 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这时候他的手指却突然间发力,狠狠夹住了我的整个手掌。 和守正一脉的人比指力,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吗? 我的手掌和手指同时用力,猛地捏住了他的手掌,然后我就听到他猛吸了一口凉气,疼得差点跪下。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也不敢做得太过了,立刻松了手上的力道,卢云波揉着自己的手掌,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守正一脉的天罡锁果然厉害。” 说完,他就从推车上拿了三块湿毛巾给我们擦手,又拿了点菜单给我。 我大略看了一眼菜单,只有最后一页是烧烤,前面的全是西餐一类的东西。 罗菲拿起菜单,又将它还给了卢云波,让卢云波看着上菜就行了,不用点。卢云波很有礼貌地收回了菜单,又从推车上拿出一个夹子,将我们擦过手的毛巾收了起来。 他临走之前,我还特意提醒他:“等一会闫晓天也来,烤串多上点,别一会不够吃的。” 卢云波转过头来,有些不置信地问我:“闫晓天,百乌山那个闫晓天?” 我先说是,转而又问他:“今天的事,你不会告诉其他人对吧?” 卢云波点了点头,就推着车子走了。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楚了,在空调旁边有一个很窄的暗门,卢云**开门的时候,我隐约看到门的另一侧大概是一个类似于厨房的地方。 罗菲目送卢云波进了暗门,才对我说:“这家店的伙计、厨师、老板,都是卢大叔一个人。我小时候有幸吃过卢大叔做的鄂菜,味道一绝,泰哥说他烧烤做得比鄂菜还好,只可惜前些年义父管得严,一直没机会尝尝。” 我心想罗菲这姑娘和我一样,也是个爱吃的人,一边想着,就忍不住笑。 罗菲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略带些埋怨地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贪吃?” 我就笑着对她说:“没啊,贪吃挺好的,我比你贪吃多了。” 罗菲这下也乐了:“我的体质是怎么吃都不会胖,你看你都把自己养成什么样了?” 我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看,说:“什么叫我把自己养成什么样了,我虽然体重二百多斤,可身上没有肥rou啊,而且你看我脸,你看,我脸上也不胖吧?” 罗菲掩着嘴笑:“我只看到了一条很丑的疤。” 她正说着话,院旁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多久,闫晓天就进来了。 梁厚载看见他跟见了救星似的,他朝着闫晓天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似地说一句:“总算来了个能说上话的人,当电灯泡实在太难受了。” 闫晓天过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拍了下梁厚载的肩膀,之后他就直入主题地说:“我的事有道跟你说了没,你给我出个主意吧。” 梁厚载朝我挤了挤眼,问我:“我照实说吗?”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冲他点了点头。
梁厚载清了清嗓子,对闫晓天说道:“道哥的意思是,先扶持你做一些实业,积攒实力。不过做实业嘛,我们出人出力不出钱,本金全都是你掏,而且等产业做起来以后,我们就撒手不管了。至于分成嘛,道哥的意思是两成,不过我觉得至少要三成。你怎么看?” 闫晓天抽了一张椅子,靠着梁厚载坐下,他看了看我,又看看梁厚载,颇有些回不过味来:“不是,什么意思?做实业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梁厚载没做解释,而是问他:“你现在有多少钱?” 闫晓天疑惑道:“你管我有多少钱……不是,左有道跟你说清楚没有啊,现在我们百乌山的问题是性质上的问题,最近这两年,百乌山快变成一邪教组织了。” 梁厚载点头:“我知道,道哥跟我说了,可你想想,你师父为什么能把百乌山带到这条路上来?不就因为你们百乌山缺钱,而且近几年所有产业都不赚钱吗?” 闫晓天点头:“是啊。” 梁厚载接着说:“首先,百乌山内部的事情,寄魂庄肯定不会直接插手干预的,所以,要想遏制你师父将百乌山变成邪教的步伐,主要还是靠你们百乌山自己的力量……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能啊。”闫晓天梁厚载挥了一下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梁厚载:“听道哥说,在你们百乌山,长老的权利是很大的,赵德楷这些年广收信徒、收布施,之所以能这么顺利,说白了,也是得到了长老们的默许。所以,你想制止赵德楷,首先要俘获这些长老。可你怎么让这些老人成为你的麾下呢,那就要投其所好,他们缺什么,你就给他们什么。” 闫晓天这才点了点头:“长老们最缺的……可不就是钱么,你让我做实业,意思就是,让我把长老们也拉进来,到时候他们和我有了共同利益,就能站在我这边说话了。可做实业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我手头虽然还有点钱,可也不能确保投进去就能赚钱啊。” 见闫晓天有点上道了,梁厚载才把之前和我商议的对策说了出来:“你这件事呢,寄魂庄虽然不方便直接插手,可终究还是要插手的。你做生意没门路,可寄魂庄有啊,你做生意没经验,可寄魂庄有得是生意场上的牛人,所以我说,你出钱,寄魂庄出人、出力,在你生意初期为你保驾护航,不过你也知道,寄魂庄的人都是很忙的,所以在你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你也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之后,寄魂庄的人就撤出,生意由你自己经营。” 闫晓天这时候突然问一句:“那分成呢,寄魂庄撤出以后还拿不拿?” “当然拿啊,你想什么呢!”梁厚载叹口气,说:“大哥你脑子开窍点行不行,你不给好处,寄魂庄凭什么帮你啊?就凭道哥的一句话?别闹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