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心机
此刻，正是鹣鲽情深、琴瑟和鸣之时，哪能料到徐正宏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卫氏瞬间就僵硬了神色，半天才唤了一声，“老爷” 她方才还沉浸在柔情之中，以为她与老爷又能回到新婚初始的恩爱，根本没有防范到，他竟然会有如此一问。真真叫她猝不及防，竟是一不小心露出了破绽 二十多年的夫妻，真是要到了用心机才能猜透的地步了？徐正宏的脸色已不复方才歉意中带着柔情了，而是完完全全冷了下来。她已不是他当年所认识的温和贤良的她了，终究是变了是岁月催变，还是他当初的做法当真是错了？ 不过，今日这些已不是要点，他已给过她一次机会，而今又给了一次，也算是全了多年夫妻的情分。 徐正宏缓缓站起身，眸光深邃地望了卫氏一眼，徐徐道，“帮着绫姐儿在她那院落中开一道向外的门吧”无奈中透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意料到的失落，“如若你想对你当年所做之事弥补的话，就这么做吧” 话音方落，徐正宏一紧衣袖，便转身离去了，全然不顾此刻面色惨淡的卫氏 直至徐正宏出了院门，屋外候着的桂mama方敢进屋子。 一把搀扶起跌坐在地的卫氏，桂mama心疼道，“夫人，您怎么坐在了地上。”语带梗咽，半晌，复又道，“您这又是何必呢？” 而卫氏的眼神依旧迷茫，似是未回过神来，嘴角翕翕，只说了，“许是滑落了吧”随即，将脑袋轻轻地倚靠在桂mama胸前，如幼时般。 桂mama轻轻抚触卫氏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夫人，您可别多想老爷还是向着您的，那些个贱妾哪能越得过您去。连那白贱人，如今不也得到了她该有的下场吗？” 说着，向屋外望了一眼，见婢女们都是各做各事，无一人偷听。这才，靠近卫氏耳际，压低声音道，“即使老爷有多疼爱那贱人的女儿，他又怎会料到她已命不久矣中了那毒的，没有一人是能活得下来的连生她的白贱人也不能幸免，三年前终于熬不住了，不是抑郁自尽了吗？所以，夫人……” 突然，桂mama“啊”的惊叫一声，止了话语。 卫氏缓慢地松了捏住桂mama腰际软rou的手，“不是说，几年前出现了一位贵人吗？治好了徐青绫的病” 神色淡淡，不过，总算是眼中有了一抹光亮。 桂mama绷着嘴，忍痛道，“夫人，您可是亲眼见到了？”稍顿后，继而道，“那只是陈姨娘传出来的消息，其余旁的人可是一概不知？陈姨娘是怎样的人，您也是知道的，惯说大话的，又会夸大其词她说的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卫氏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却透着几分狠厉。 方才是她奢望了，本不该再妄想老爷还能将心思放回到她身上往后，她只需将全部心思放在四个儿女身上，只要是为了她们，不择手段也无妨 而桂mama仍在卫氏的耳边絮叨，“……况且，前些年，别院只是传出：有贵人将那五小姐的病给治好了。您说，一个连毒与病都分辨不出的贵人，怎会解得了五小姐的毒呢？您就安心吧” 卫氏听言，有些阴狠地望向桂mama，斥了句，“她毕竟是我的女儿，虽说只是个姨娘生的，但是我也希望她活得长长久久”说罢，嘴角却反而起了笑意。 桂mama被卫氏忽来的那一眼望得一愣，不过，也没忽视了她唇角的笑意，忙附和道，“是，夫人您自然是希望五小姐好的，这不，近日，您不也是在为她劳心劳力，挑选合适的夫婿吗” 听桂mama这么一说，卫氏笑得越发灿烂了，然而，笑意却不达眼角。 桂mama估摸着卫氏的心情恢复得差不多了，遂，询问道，“夫人，那方才老爷的意思，您这边是……” 卫氏厉眼扫向桂mama，此次，眼中带着警告，“莫让我再知道你偷听的事儿” 桂mama心中一紧，却听卫氏又道，“既然老爷这般说了，我这个做嫡母的，自然要为四年前所做的事情，做些补偿了” “是，夫人”桂mama笑着应诺，不管怎样，她还是夫人身边的桂mama 而徐府的另一处，徐青绫刚停了竹箸，便见琉璃匆匆进来，找了个理由支开陈mama与绿柳，却是被徐青绫用另一个理由将绿柳留了下来。 待陈mama将膳食收拾下去，绿柳又为徐青绫烹了壶茶，徐青绫方才捧着茶盏道，“说吧” 琉璃犹豫地望了一眼绿柳，虽然要说的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毕竟之前见绿柳的脸色不对，她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将一切说了。何况，她还将相处几年的陈mama支了开来，更不用说是只接触过几月的绿柳了。 绿柳自然懂琉璃那一眼的意思，忙向徐青绫欠了欠身，道，“小姐，我下去帮帮陈mama” “不用了”徐青绫阻止道，“都是自己人说吧” 绿柳的目光一滞，而琉璃则是支吾了一阵，索性说开了，“……老爷方才从夫人的院中出来了，但此次好像没听出有什么异常，老爷出来时的神色也很平静。要说有什么不对……”琉璃轻提起尾音，思量片刻方道，“奴婢只觉得老爷有些失落，还有，还有，就是……”却是怎么也描述不出来了。 徐青绫嘴角含笑，轻点了头，问道，“老爷，从夫人院中出来，可是去了书房？” “是的” 如此看来，徐正宏与卫氏终究是隔了一层膜，看来是没法再解开了。 思量着，徐青绫望了一眼低垂着头的绿柳，吩咐道，“你俩都下去吧有事我会喊你们”给她些功夫想想也好相信以她的聪明，应该会想明白的，至少也是差不离了。 两人点头应诺，帮徐青绫点了灯，才退了下去。 刚刚合上门扇，绿柳便对琉璃道，“琉璃，今日有些头疼，我先回屋了”她需要时间独自好好思量思量。 新搬进来的院落，不算小，而如今加上小姐，只有一个管事mama，与她们两个大丫鬟等四人。而徐青绫又是个好主子，自然让她们一人住了一屋子，没得与旁人相挤。 琉璃点头，却是在绿柳离去前，又嘱咐她一番，“小姐一向心善，你可莫要负了小姐” 绿柳只是尴尬一笑，便欠了欠身子，匆匆离去。 方才，小姐的不避嫌，她也是看在眼里。比量起这些年，在夫人院中，哪次议事不是遣了她们这些丫鬟离去，只余桂杨两位mama和绿梅jiejie。 她知晓她进了夫人的院子后，名字依旧未改，只因绿梅jiejie那一句，“夫人，就不要费心将绿字儿改了，还是唤绿柳的好，奴婢瞧着亲切。”而不是她在夫人心中也有着同绿梅jiejie那般的地位。 她心中非常清明，即使之前被夫人所承诺的给勾起了私心，但是，一想到，听旁的丫鬟在底下说起樱桃jiejie的惨遇，她不觉一阵心寒。她们不知，她却是知晓的，这一切都是夫人所为。 夫人是个心狠的而如今，又被老爷所厌弃，终究不会是个长久能侍奉的主子，还不如现在一心随了小姐，为小姐谋求着个好姻缘。这样，自然是比待在夫人身边朝不保夕，又担惊受怕来得好 如此想着，绿柳便斜倚在床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 而琉璃在看见绿柳进了她自己的屋子后，又过了一阵子，便反身将门给打开了，随后，关门，向着徐青绫走去，“小姐，如此做，可成？” 徐青绫轻笑，反问道，“有什么不成的？” “奴婢怕绿柳转不过心思来，小姐，您反而，反而是养虎为患”琉璃担忧道，起初，她的想法是将绿柳找个理由赶出府去，也好过将她这个有异心的丫鬟留在小姐身边。而小姐却是嘱咐了她一番，就有了方才那被稍加润色的一幕。 “绿柳是个聪明的，能想明白的”徐青绫淡然道，“若是真想不明白，再送出去也不晚。” 话落，徐青绫抿了口茶，道，“老爷至今还待在书房吧”稍顿，复又道，“你去将前些日子，给老爷做的那件褂子送过去，旁的就不用多说什么了，老爷自然会告诉你的。” 琉璃还有些不放心，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应了，匆匆离了徐青绫的屋子，从自己的屋中取了件男式长褂，向书房而去。 她那手中的褂子，依稀能看得出，有几处是徐青绫前几日摆弄着的绣帕模样。 约莫过了一刻有余，琉璃满面带笑地回了院子。进了院子，便直往徐青绫的屋子而去。 “小姐”琉璃在门外喊了一声，听到屋内有了回应，便推门进去，几步便走到徐青绫跟前，“小姐，夫人同意了” 徐青绫轻笑，无半点波澜。 “夫人同意在我们的院子中开一道向外的门”琉璃兴奋道，她原本以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连着小姐的院落，没想到夫人竟然是同意了。 徐青绫笑着斜睨了琉璃一眼，道，“你明日收拾收拾，就等着后日随我一道出去吧”语气竟是异常的笃定 也是时候与他见上一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