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店内真状元
那是,他可能根本不了解沈婥,不了解曾经的沈婥,更不了解现在的沈婥,曾经的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他甚至没有机会与她单独相处在一起,烟雨桥他大胆的想要表白,却被她无情所伤。 他一直以为,沈婥是善良的,他是天派来的仙子,代表的是天的意愿,所以他虽然一直以来都与她做对,在最关键的时刻却顺了她的意,随了她的愿。 然而,现在再次有机会接触到她,真正的与她在一起时,却发现事情完全不是想象的那样。 这样的沈婥,让他陌生。 这样的潘玉儿,更让他难以接受。 潘玉儿回到府后,询问下人王爷是否在府。下人回说在,不过是在书房里,并叮嘱任何人不得打扰。 潘玉儿含着一枉泪水,到了书房,不顾门外守卫的阻拦,冲进了书房。 尚未说话已经扑到曹炟的怀里,“王爷王爷” 曹炟默默地替她拭去脸的泪水,问道“怎么了” “她,她终于还是夺去了本属于我的东西”潘玉儿抽泣着将在静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只说她道歉而安歌不接受道歉,并逼她交出龟壳的事,曹炟听完,不知为何唇角却浮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这的确是安歌能够做出来的事情,潘玉儿设阵夺龟壳,她虽然大方将龟壳送给了潘玉儿,但终究还是又亲自夺回去。 潘玉儿又道“王爷,她如此不给我面子也算了,竟然连王爷的面子都不顾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实在太过分了” 曹炟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刮了下她的鼻子,本来想戏弄戏弄她说,“难道你是在说,你是小狗”不知道为什么,嘴唇微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对于曹炟的疏离,潘玉儿是能感觉到的橹。 她缓缓地抬起头,有些悲伤地看着曹炟,“王爷,你,你不爱我了” 曹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将她扯到怀里拥着,如同拥着这世最珍贵的宝贝,好像拥住了那过往的一切美好。潘玉儿没有看到他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泪雾,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之后,曹炟连续好几日都没有回到府,而是住在谢流云的百福楼。 潘玉儿每日在府等待,渐渐地绝望与愤怒。 那天夜里,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这张脸,带着抹不去的浓重怨气。 房间的门无声地打开,一条人影走了进来。 潘玉儿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肥腻的光头男子,正是淳于光。 她脸的怨气迅速收起,回过头惶然看着淳于光。 “师父” 淳于光脸一惯挂着的笑容,此时不见了,整个人都板着脸,潘玉儿连忙转身向他跪下,“徒儿拜见师父。” “啪啪啪”淳于光连打潘玉儿三个耳光。 潘玉儿捂着脸,却不敢哭,只僵然地跪在那里,“玉儿让师父失望了,还请师父惩罚。” 淳于光冷哼了声,坐在旁边的椅子,居高临下盯着潘玉儿。 “之前,为师教过你什么为师让你藏起峰芒,做一个温柔和善的女子,算,你身有那么几分与沈婥不同的东西,但是你要知道,所有的男子,都不会拒绝一个和温柔和善的女子,算你的心里装满像世界最毒的蛇的毒液,你也要把它藏起来,你要让他感受到你的善良,善解人意” “师父,徒儿知错了”潘玉儿低低地道。 “你一定是忘记了,三年前,因为沈婥,你失去了什么,你失去了你的家人,你的爱人,你的一切 你们有着几乎完全一样的容貌,但是沈婥可以利用爱自己的男人,倾刻间让你一无所有,你们的命运何其不同现在她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人死债不能死,她欠你的,你一定都要追回来 所有挡住你路的人,都是你的敌人你连续输给你的敌人,枉费这几年来,我对你的着意培养用如此低端的手段去对付你的敌人,你还想再输一次吗你可知,这次你若再输了,你失去的可能是你的性命” 潘玉儿的表情渐渐地浮狠厉,“可是师父,安歌那个贱女人,已然要勾掉了齐王爷的魂,我该如何是好” “哼哼,说你笨,你还真笨。” 淳于光的眼睛眯了起来,神情闲适,缓缓地道“自次那场复活大戏,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世,能勾掉齐王曹炟这人的魂的人,只有一个,那是沈婥。玉儿,你现在是沈婥,你还不明白吗 你还可以扭转局面,只是,这一次,一切要听为师的安排才是,不可再任意行事。” “是,玉儿谨遵师命” 淳于光又道“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不要急躁。想让曹炟回来也很简单,只要你病一场。” 说着拿出一粒药,“服了 tang这粒药,可以让你面色苍白,而且身体冰凉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潘玉儿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几日,曹炟其实并没有闲着。 因为科考已经正式开始,各路才子将进行为时七日的大考,最后经过综合评定,选出前三甲。 按照一般的程序,曹炟是没法接触到考卷的,因此他只问最后的成绩。 得知柳溢果然很有可能位列三甲之一,才放心了些。 另外得知安歌正在寻找史英杰,但是因为他在死牢,一般人等不得入内探视,安歌数次被拒之门外。 那日曹炟终于等在安歌的必经之路,之后与安歌一起去了死牢,凭着齐王的令牌,安歌被允许入内探视。 二人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一间黑洞洞又阴沉,并且散发恶臭的牢房里看到了史英杰。 史英杰披头散发,满身都布满了红痕,神情漠然如死,手足皆在流血。 见到安歌和曹炟,他只是抬眸漠然看了眼,便又低下了头。 面前的伙食却颇为不错,是两个馒头和一大碗烧rou,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心情吃,只是在那里发呆。 “这”安歌看着这饭,以还还有人能照顾得到史英杰。 听得曹炟道“死刑犯在处决之前,都会吃一顿断头饭。这是他一生最后一顿饭,因此会稍微好些。” 安歌的心微微一沉,“难道,他们马要斩他吗” “应该是今晚,或者是明天午时,不过在这个时辰吃断头饭,想必一定会是今晚秘密处决了。” “这么说,莫不是真的有什么冤屈,否则为何不名正典刑” 安歌和曹炟说话声音极轻,史英杰并没有听到。 他依旧默然地坐在那里。 透过微弱的光线,安歌虽然看不清史英杰的容貌,却亦觉得他浓眉大眼,面容方正,颇有正相。 安歌道“史英杰,你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才被关在这里吗” 史英杰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反应,却终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rou放入口。 “我们可能是这世唯一能救你的人,要不要把握这次机会你自己决定。史英杰,你父亲已经去世了。” 史英杰手的筷子落在了碗,发出清脆的响声。 史英杰看着他们,半晌,忽然像野兽低吟般哭了起来,那是种压抑了很久很久,无奈、不解又愤怒的哭泣,令安歌也好生为他难过。 “史英杰,你父亲生前一直在想办法救你。最后他找到了我,我是安歌,或许我是没有能力救你,但是能够救你的人在眼前。这位是齐王曹炟,如果你有什么冤屈现在尽管说出来,这真的只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史英杰好不容易才停止哭泣,蓦然冲到二人面前,咚咚咚便向二人嗑了三个响头,“齐王救命安姑娘,救命啊” 他总算说话了,安歌松了口气。 之后,让狱卒打开牢房,将史英杰带到稍微干净点的时间,安歌与曹炟坐在他的对面,史英杰忍着悲痛,讲述了他坐牢的前后经过。 这件事却要从大约十天前说起。 那时候,才子们纷纷涌向安阳,而做为商人子弟,史英杰自然是从捕捉到了很大的商机,于是瞒着父亲,秘密开设了一家“状元店”。 此状元店只提供三样东西,状元笔,状元墨和状元纸。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普通的笔墨纸砚,但是经过史英杰的苦心包装,镀“状元”二字的光芒,此店一开已然生意火爆,为讨个好意头,每日来购买这三样的才子络绎不绝,说句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这是史英杰第一次脱离一直做纺织业的父亲,第一次小试伸手,没想到如此成功,他当时是非常开心和骄傲的。 可是在十天前,忽然来了一位客人。 这客人是一个年青的男子,亦是才子装束。 找各种很刁钻的借口为难伙计,最后甚至大闹店铺,没办法,伙计只好找来史英杰亲自出马。史英杰本着做生意应以和为贵,因此将这人请到了后院,还奉好茶,向他询问是否对这家店有什么不满才会如此闹事 那人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你说你的笔是状元笔,我瞧着你这笔普通得很,与外面的笔并没有什么区别,为何独独你这里便要卖的贵,而且还敢称是状元笔这到底是何道理”
“我这状元笔,每一支笔都是由我本人盯着亲自制作,每只笔里都有一根届状元郎代弘头的一根胎毛,要知道这代弘可是自小将我娘称为干娘的,他刚刚满月时,我娘亲便将他一头胎毛剃下来保存了起来,希望自己借着这吉意也能生下个儿子,后来,不真的生下了我,所以这状元郎的胎毛真的是很有灵性的” 那人听了他的话,哧地发出 嘲笑的声音,“既然这胎毛如此灵性,以史少老板这般人才,为何不借了这胎毛的灵性,也去考一个状元试试” “本人只喜欢做商人,可不想当什么状元。”史英杰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 “好,这一个算你勉强说得通,那么,这状元砚又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每只砚都是代弘大人亲自摸过的。” “这自然不是,但是每只砚的后面,都有一个代弘的私印,这可是假不了的。” 史英杰说着,把自己店内的砚随便拿了几只出来展示,果然在砚的背面,端端正正地盖着代弘的印章。 “这印章亦是难得,乃是代大人失踪前所用的最后一支印。” 那人又道“且不说你如何证明这印章便真的是代弘的私印,只说代弘考状元,得先皇器重,短短一年里,不断地往爬,终于当了司空大人,然而他才刚刚任半个月,便失踪了,可见其人虽然有状元命,却未必有状元福,你这些说辞,也只是哄骗那些不知情的人罢了。” 史英杰开始怀疑这个人是生意的竞争对手,于是很不以为然地问,“你也是卖这些东西的吧是不是生意不大好,想在我这儿找到补呢” 那人却只是冷笑,又道“照你刚才说所,只怕这状元纸,也是与代弘这个司空大人有关了” 史英杰点点头,“那自然是有关的。” 史英杰说着却又道“可惜这状元纸之事,我还真没兴趣跟你讲了。” “那么,这状元纸的每个卷头,为何绘有龙,并且书龙形图” “这是本店的独特标志。” 那人站了起来,目光阴冷地看着史英杰,“史少老板,你可知我是谁” 史英杰再仔细地打量此人,发现此人颇为年青,大约二十五六岁年级,刀眉细目,整个人像是落了花的梅,有形削骨立之感,却又傲气犹存,然而他目光似乎有种很阴冷的东西,让人不敢细看于他,更不敢得罪他。 史英杰心里已经是很生气了,然而依旧和气道“不知兄台贵姓大名” 那人答,“本人是代弘。”他说着话居然还拿出了可以证实他身份的官牌,在史英杰的面前晃了晃。 史英杰真是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代弘本尊到了他的面前。 不过他到底是生意人,马道“恭喜司空大人回来,司空大人不但回来,而且依旧居高位,可见其人洪福齐天,乃是难得的贵人,如此一来,我这状元店的意头才是更加的名符其实了。”说到这里,他笑嘻嘻地道“司空大人,您来的正好,瞧您穿得这身衣裳,想必最近手头也正拮据,我们生意人讲究的是,大家一起赚钱,一起开心。” 说到这里从袖取出一叠银票,“在下利用了司空大人的名头,来赚取钱财,这钱财理应有司空大人的一份,这些银子,拿去用吧,若是生意继续这么好下去,在下定会再重谢司空大人。” 他本来觉得自己处理得不错,没想到这下却彻底惹恼了那人,他狠拍桌子一下,“史英杰,你犯下重罪,死到临头尚不自知,还在这里企图行贿本大人,简直是罪该万死来人呀,把他给我抓起来” 之后,果然拥进一众官兵,不由分说将史英杰抓了起来,并且把他的店给封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史英杰根本没有意识到后面会发生何事,直到被抓入牢,还在想着,自己的爹爹史恒若得到了消息,必会想办法救他出去。 然而是那一日,他开始遭受惨无人道的拷打,而拷打他的人,只问他一句话,那是龙形图的其他部分在哪里 史英杰哪里会知道龙形图的其他部分在哪里因此根本回答不出来,结果每日重刑拷打,而他渐渐地也明白自己惹下大祸,这次他的父亲是没有办法帮他化解了,再想想当时,自己与自称代弘的人见面时,已经注定了他的死期,而他却不自知,此时满心都是痛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