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边城柳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凉国边城北门都护府的廉昌郡,虽说是郡但人口仅有百人左右,这里地处偏远,远离繁华,人们的生活十分平静,朴实。 这日在郡东郊外农田的土路上,突然停了一辆平日严令禁止在田地左右出现的马车。 “小姐!小姐!女公子!”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头一边急匆匆地下了马车后朝着旁边的柳林奔去,一边连连呼喊,进到柳林里面却寻不见自家小姐的身影。在柳林里面寻了一圈,想一想,突然一拍头,跑出柳林,朝着树林外的一块黄泥把子把子直奔而去。 “小姐啊,您果然在这里。怎么不去赏柳跑来这里做什么?”丫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慢慢的朝着眼前的人说道。 黄泥地上,一名十二三岁的清秀女孩,身着麻衣,乌发盘起,足蹬草鞋,绑着裤腿,正看着手里的长刀,听到丫头的话,挑了挑眉问道:“出了什么大事?值得你如此惊慌,你好歹也是都护府里的丫头,慌慌张张跑来的成何体统,让别人看了不是要笑话我们堂堂都护大人家的丫头没有教养。” “小姐,您说我也要看看自己啊,您看您自己穿得是什么样子?您可是都护大人的独生小姐,自小充做男儿养大的女公子,儒将之女,千金之体,你看看你现在穿了麻衣,用一个破簪子挽头发就算了,居然还穿草鞋,脚边还蹲着一只癞皮狗,你这样哪是名门闺秀的样子,比这郡里的村姑都不如,您快些去把衣服换了,把这癞皮狗打走,免得被人看见就说不清楚了。”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我一没偷,二没抢,被人看到有怎样,难道会少一块rou?”被丫头唤作小姐的祁瑞瑾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长刀收入刀鞘内,慢条斯理地说道:“衣服穿什么不是穿,挽头发什么不可以挽,草鞋又为何不能穿,穿着绫罗和穿着麻衣又有什么不同,不都是衣服,再说恩儿可不是癞皮狗,它毛皮如此光滑,哪里像癞皮狗,你下次要这么说它我可要恼了。”说完被唤作小姐的少女抱起一直蹲在泥地上的狗,慢悠悠地走出坝子。 柴儿急得跺脚:“小姐,恩儿身上全是泥啊,您怎么就抱着它啊,又不是名贵品种,就是条乡间土狗,抱着它怎么符合您的身份!” “恩儿啊,有什么不能抱的,”祁瑞瑾躲开柴儿伸过来的手,朝着马车走去,她当然知道恩儿是条乡间土狗,不然她怎么在战场和恩儿相遇,只因为她给恩儿喂过几次吃的,恩儿一条瘦狗居然将被乱马踩断手脚的她从死人堆里拖出来,可惜恩儿力气小了点,让她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也因此撞到那块石头,祁瑞瑾笑了笑,谁知道那块石头是怎么回事,居然带着她和恩儿一起回到了过去,恩儿可是她重生的恩人啊,抱着它有什么不可以的。 柴儿看着祁瑞瑾抱着恩儿坐上车,咬了咬牙,也跟着坐了上去,她人小,也不识字,不懂什么“麻衣,深衣。诸侯之朝朝服,朝夕则深衣也。”也不懂什么“忠犬难得”,小姐和她说了好多麻衣、忠犬的事情她记不住,只觉得小姐自从老爷和夫人仙逝,跑丢找回来以后,性情变了许多,经常做出一些古怪行为。 比如说刚才黄泥坝子里那几个钉在树上的靶子,还有竖着的几个稻草人,就是小姐让他们做的,说是有用,平日里不去绣花、抚琴,而是对着靶子射箭或者对着草人挥拳舞腿,这些也就算了,柴儿也没当回事,想着小姐可能喜好变了,就是小姐开始将和她一起回来的一条癞皮狗当成宠物养,她也不觉得奇怪。 她觉得奇怪的是小姐回来后,对着以前的爱看话本不感兴趣了,要知道以前小姐可是最喜欢那些话本子了,那些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小姐可是迷得不得了,结果小姐回来以后,一把火就把话本子全部烧了,然后一天到晚开始琢磨着偷老太爷的兵书来看,还逼着自己去书房偷,害得自己被老太爷抓住,差点被用刑,要不是老太爷一贯宠着小姐,不但没有处罚她,还由着小姐看兵书的话,她柴儿的小命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
瞧现在,年初老太爷练兵的时候小姐出来溜达,看着士兵cao练,不知道看出了什么,非要老太爷给她打了一把比自身还长的长刀,每天除了玩弩箭,打草人外,还开始舞刀,真是…… “好了柴儿,别念了,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吧,我吃了饭还要练习弩箭呢。”祁瑞瑾有些受不了柴儿在他身边长吁短叹,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柴儿终于被自己小姐一说,终于想起正事,笑眯眯地说:“小姐快些和我回去,京兆郡的神医来啦!” “神医?”祁瑞瑾闻言一楞。然后笑了起来,等了这么久,还以为与前世一样还是没有希望,结果居然请到人了,看来爷爷的病应该有救了,那么当年的那场仗的结果是不是会与前世的结果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