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哭泯恩仇
九九安顿好爹爹和刘胜叔，临时关了德春堂，带着火娃，急急忙忙就跟着柱子上了江郎山。 江郎山依旧这样美丽，满眼的浓绿和盛夏的芬芳难以舒缓九九的情绪，她此时的心情是那样复杂！期待、委屈、怀念、怨恨…… 一路上九九始终沉默不语，怨恨，是的！她的确怨恨过小月、小月的自私和小月过去所做的一切，但是，只要小月需要她，她依旧愿意义无反顾地为小月赴汤蹈火…… 终于走进了久违的仙居堂，小凤、槐花、小萍、云儿、小美等众姐妹早已等候多时，九九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忽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所有的家人都在等她…… 小月呆呆坐在躺着石头的床铺旁，穿着皱巴巴的日常衣衫。尚没有穿白带孝，没设灵堂，尸体也没有停在门板上……显然，她不愿承认自己的丈夫已经死了，还抱着起死回生的希望！ 往日红润光鲜的美丽女子，此时已憔悴得失了人形，干枯的乱发贴着脸庞，哭干眼泪空洞的大眼睛苍白无神。 见九九进来，小月便如见到救星一般立即扑上前来，跪倒在地，抱着九九的双腿大哭起来：“师妹、九师妹，求求你！救救石头，我知道！只有你能救石头！只有你会九阳还魂术！求求你！原谅我，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 九九早已泪流满面，一把抱住小月：“别说了！都过去了！我会尽力的……” 但是，转眼一看，见到石头的尸首，腹胀眼凸、已过七日，且有了难闻的异味，别说救治，就是唤魂来借这样腐败的尸身说几句话也难。九九摇头：“赶紧殓了吧！不中用了！” 小月听了，哪里肯依，撕扯着、嚎叫着、上前抢夺尸首…… 嘶声力竭：“九师妹！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可是石头……我求你，我求你了！救救石头……” 九九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她哽咽了，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凤上前来拉住小月，“小月，别为难九师妹了，即便师父活着，怕也没有这法力的……” 九九清楚地记得师父曾说过，石头是大寒这天出生的，须配大暑出生的女子才是上上大吉，可是石头没有看上大暑出生的九九，看上了漂亮的小月，小月的生辰又是极其阴柔的，想来从他们结合之日起就注定了如此的结局。 只是这结局似乎来得太早、太突然。 小月真的是不想活了！不吃不喝，抱着臭尸体要一起去。九九这才领悟小月对石头的感情有多深，自己年轻时也曾喜欢过石头，不知道会不会为石头苦苦哀求？不知道会不会为石头去死？自己会愿意为哪个男人去死吗？……九九呆呆地望着痛不欲生的小月。 一个极其俊俏可人的7、8岁小女孩哭着拉小月的衣服，九九知道这是小月的女儿－－－水妮，只是九九从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女孩子，上次偷偷地远远见过一次，而今天看到她，九九的心居然痛得颤抖起来，小女孩美得让人怜惜心疼不已。 九九上前抱开小女孩，然后两手用力揪住小月的后衣领，狠狠地把她从尸体上拽了下来：“你疯了吗？你死了水妮怎么办？你想让她和你一样，从小就被卖到窑子里去吗？！” 小月呆住了，又抱着女儿水妮哭嚎以来…… 石头终究是被安葬了，那根“失灵”的九阳还魂棒随石头一起埋葬了！ 九九和小凤她们在山里陪着小月住了十几天，每天宽慰、安抚着小月，怕她寻了短见。 半大孩子火娃很喜欢水妮，跟在比他大半岁的水妮屁股后面，去菜园、去厨房、去小库房…… 这天，九九拉着火娃来到小月面前：“小月姐，我要回廿八都了！这次没能帮你救回石头，实在对不住！但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救不了……” 小月一把抓住九九地手，又哭了：“我知道，你别说了，叫姐妹们过来，我有话要说……” 仙居堂的正屋里，众姐妹聚集一堂。 小月走到九九面前，当着众人对九九说：“当年，师父把仙居堂和石头都托付给了你！我本不该从你手里抢来的，现在石头不在了，我只能把仙居堂还给你！”小月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递给九九：“这个，也是你的！” 九九没有去接，她伸出自己的手腕，亮出那只墨玉手镯，对小月说：“这么些年过去了，我有了属于自己的。你那只镯子，是石头的媳妇的！” 小月默默收回镯子，接着说：“我要出家当姑子了，我走了以后，希望你善待姐妹和女孩子们。” 说完，小月猛地掏出剪子，九九、小凤上前阻拦时，她已给自己剃了一大把头发下来！ 九九道：“你当不当尼姑，我都不会留在江郎山。仙居堂让云儿、小美她们去管理吧！我只想开好我的药铺。” 小月又把水妮儿拉到九九面前，哭着说：“妮子是我和石头的孩子，也交给你了！这孩子和你有缘呢，也是大暑那天出生的！给你当儿媳妇、女儿都可以，哪怕是当丫环、奴婢，替我赎罪！希望你能收留她。”说着，按下水妮儿的头，就给九九行大礼。 九九哪里舍得委屈这孩子，一把将水妮儿搂在了怀里！ 石门镇的仙芝堂药铺原本也是毛仙姑留下的石头家的产业，一直托给小凤打理的，现在小月也不要了，房契送给了小凤夫妻。 “来生，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做好姐妹，好吗？真正的好姐妹！”小月对九九说。 众人拉也拉不住，小月走了，头也不回。她真的抛开了，抛开一切！今后陪伴她的只有青灯古佛，她要潜心修行，根除心中的一切私欲和杂念，渡众生、也救赎自己。相信她来世一定能投个好人家！ 九九最后说服了至今没有嫁人的小萍和自己一起回江山县城，小萍有点坡脚，比九九大三岁，长的憨厚敦实，现在早已是能干又泼辣的老姑娘。 九九带着火娃、小萍和水妮儿，告别小凤、槐花她们，赶着马车向廿八都而去…… 九九十分担心自己的爹爹，她不知道在这几十天里，廿八都会发生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