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来客
“我也听说，奉国公府想将沈二姑娘定给许左丞许大人家的二公子。”甲姑娘打破沉默。 “怪道今天傅小姐那么大的气性，她家与许家是姑表之亲，许夫人似乎也有意亲上做亲，这如今被沈二小姐横插进来，似乎有些……”乙姑娘的未尽之意大家心知肚明。 “我记得不错的话，许大人的次子，应是许夫人所出吧。三姑娘虽说出身国公府，可就如之前傅小姐所言，她毕竟是庶女。”丙姑娘惊奇道 “你们难道不知晓，奉国公家的这位二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庶女！”丁姑娘貌似知晓什么内幕，睁大眼睛一本正经的开口，她声音虽极力保持平稳，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含了一股子兴奋。神情里满是“问我吧”、“问我吧”的急切。 大家也都不负期待，纷纷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丁姑娘左右看看，故作迟疑的压低声音：“这位二姑娘的父亲，也就是国公府的二老爷只有一妻一妾，这妻是已故邓老将军之女，这妾是当朝吏部左侍郎林如晦林大人的嫡亲女儿。” 甲姑娘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立刻反问道：“这是为何，奉国公府门第再高也不可能让三品大员家的小姐去委身做妾，再者这位二老爷是不能袭爵的吧？” 众人听完二人的话更加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纷纷忍不住开口：“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怎么回事？” 丁姑娘见姑娘们都等着她开口，得意地搓了搓手，缓缓说道：“我们这样人家的妾怎会比妻子的身份还高，这不是天方夜谭么？可是在奉国公家确实如此，但也是有缘由的，” 丁姑娘扫了一眼她的听众，看大家都全神贯注，眼角飞过一丝满意，“早些年这位林如晦大人被莫名牵进了荀亲王谋逆案里，被罢官流放了，家眷也回了原籍，也不知怎么的，这位林小姐没有跟着母亲回去，反而成了奉国公府二老爷的妾室。” “那怎么林大人又成了吏部左侍郎？” 善姐儿笑着插道：“这事我听人说过，牵扯进林大人的那件案子由于疑点多多，又被发会大理寺重审，林如晦大人福大命大，不光被大理寺平反了还活着从流放之地完整的回来了。圣上念及他蒙受不白之冤又吃了这许多苦头，让他继续为官，后来又钦佩他的才学，将他升做文华殿大学士。” “呀，这林大人可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厚福之人了。而且这林家的姑娘也跟着得道了吧。”乙姑娘发表感言。 “你说的没错，”丁姑娘抢过话语权，又朝乙姑娘投去赞赏的一眼，“林大人的际遇连带着林姨娘的地位也上升不少，不过不说国公府的二太太没有任何不是之处，轻易休弃不得，即便是二老爷也不可能这样做，据说二老爷与二夫人感情甚笃，举案齐眉，林姨娘并不讨二老爷喜欢。不过因二太太早年幼子夭折，膝下无子，林姨娘所出的一女一子便寄到了二夫人的名下，名正言顺享受嫡出子女的待遇。” “即便是能有嫡出的身份，却要忍受分离之苦，那这林姨娘就无话可说，轻易便同意了？”乙姑娘声音带着nongnong的质疑。 “林姨娘不同意又能如何，二老爷一心顾念二夫人的，反而二夫人是心善之人，贤德明理，不忍林姨娘膝下荒凉，只将沈二姑娘抱去屋里抚养，林姨娘所出的幼子只是挂了嫡子的名儿，还留在了林姨娘身边。”丁姑娘知晓的奉国公府的八卦可真是不少。 “这位二夫人真是大度容人……”一位姑娘赞道。 “是啊，林姨娘也对二夫人感恩戴德，这妻妾相处的甚是和睦。” 瑾瑜挨在善姐儿身边听完了“现场直播”，低头若有所思，若所言属实，那这位奉国公府的林姨娘即使阴差阳错成了妾室，却背后有实力雄厚的娘家，未来有嫡子身份的亲儿，命运不能说是不好。 而那位被称颂的二夫人…… 想到这，瑾瑜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位梳着双丫髻穿统一比甲的丫头匆匆行来：“老夫人吩咐说出来半天了，小姐们也应当累了，这会儿膳食已备妥当，让县主和众位小姐回去入席。” 瑾瑜等人点头，一行人去了老太太所在院后面的花厅。 *——*——*——*——*——*——*——*——* 萧府花厅。 有丫鬟进来看了邱嬷嬷一眼，欲言又止，邱嬷嬷会意跟着丫鬟快步打帘出去了，不一会儿转回花厅，倾进萧老太太耳边，快速说着什么，萧老太太神色未变，嘴角还是保持着上扬的弧度，阮嬷嬷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屏风后传进一阵欢快的笑声。 “姑母，我来迟了，姑母勿怪。”说着从屏风后转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柳眉杏眼，穿着深紫五彩刺绣镶边粉红撒花对襟褙子，白色交领中衣，绯色长裙。 众人都认得她是萧府三太太的嫡亲妹子，萧老太太的另外一个侄女，嫁入了成安伯徐家。 她快步上前给萧老太太行礼，萧老太太亲自携了她的手起身，笑着调侃：“快起来吧，你母亲都坐半天了你才来，今日我心情好，就不计较你这怠慢之罪了，若是换了别日，定不饶你！” “你这丫头不管什么人的宴会都会晚大家一步，这毛病可真称得上是风雨无阻，众生平等！”三太太笑着嗔怪。 一屋子的人都望着三太太笑起来。 “这位是老夫人的哪位亲戚，怎么从未在京里见过……”一位夫人指着跟徐夫人一道进来的妇人问。 徐夫人一愣，解释道：“我是在院外遇见这位夫人的，并未相识，她只道也是给姑母拜寿的，我想着也是碰巧便带她一起进来了。” 脸上的微笑在看到自家jiejie眼中的不悦后也变得僵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老太太身上。 萧老太太嘴角微翘，笑道：“你问着我了，”顿了下转向妇人，“这位夫人请恕我眼拙，不知夫人是……” 徐夫人眼底也不由闪过不安和狐疑。 那位妇人抬起脸。 肤色微黑，容貌也是平平，只微微斜翘的眼梢平添了一丝妩媚。 她缓缓朝着萧老太太走过来，停到身前恭敬地屈膝行礼：“老太君虽不认得我，但是我们两家却是正经的亲戚，我夫家姓连，我家的姑奶奶可不是府上的人么。” 阮嬷嬷面上现出一抹焦虑。 她正跟老太太说这事，没想到连夫人就被阴差阳错地带进来了…… 在座哪个不是从大宅门里历练出来的人精，只听这位连夫人的只言片语就能明白她所谓的姑奶奶定不是府上这三位，又看到大太太脸色瞬间变得素笺一般的苍白，对于那位亲戚的身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了…… 这种身份的人家也敢跟萧府称是正经亲戚…… 花厅里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连夫人好似好无所觉：“自打知道您寿辰将近，我们是紧赶慢赶上京来，所幸还是赶上了今天的好日子，我们家老爷因当着差事不能前来，不过我来之前他对我殷殷嘱托，让我也帮他给您拜寿呢，祝老太君福寿康泰，多子多福。” “让夫人和连老爷费心了。”萧老太太微笑着淡淡道。 “您说的哪里话，自家亲戚可不是要多多来往么，况且平日我们家姑奶奶累您多加照料，哥儿小小年纪就一表人才，姐儿也长得如花似玉，我瞧着不知多羡慕姑奶奶的运道，能进这样体面规矩的家里。” 萧老太太四两拨千斤，还是象之前一样稳稳当当的坐在上首的梨花树山水雕刻罗汉床上，声音温和清晰：“自荣阳至京都，夫人一路风尘，又要牵挂连姨娘，实在辛苦，夫人先去连姨娘那儿瞧瞧吧，免得她记挂。” 说完也不等连夫人开口就浅声对邱嬷嬷道：“快引着连夫人去兰芳轩，连夫人第一次来，别让丫头失了礼数。” “我还不……”连夫人张口欲辩，就被邱嬷嬷和两个丫鬟笑着“搀扶”出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