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 非嫁不可
贝姐儿再怎么聪慧也终究是个孩子,做不到什么喜怒不形于色,她紧咬着唇板着脸背对着琳姐儿等着坐着,心中早就把某些人给骂了个几百遍。易敏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转头出去帮着准备这几个人的午饭去了。 用过午饭,贝姐儿的脸色越来越沉,琳姐儿心情很好的拿了琵琶坐在贝姐儿旁边奏了一曲,飞扬的琵琶声将附近的灾民吸引的都往这边移动了起来。 易敏之见势不妙,赶忙组织了人在这边拉起一道人墙,连马车也围在了棚子外面,省的灾民们激动起来冲撞了进来,这些个姑娘们被那些灾民碰到一下就算毁了名节了。 好在此时施粥已毕,人手都调集的过来,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帷幕用的薄纱让外头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却是把外面看了个清清楚楚,贝姐儿瞅着外面越聚越多的灾民,觑着琳姐儿笑道: “弹得这么好的琵琶,今日可算是派上用场了,只可惜……” 贝姐儿住了嘴,只看着琳姐儿笑的暧昧。 “铮!” 陡然一个高音,琳姐儿按在了琵琶弦上怒目而视: “你什么意思?!” 贝姐儿摇着镂雕二十四花卉檀香扇子笑着道: “咱们大家闺秀理应学习如何当家理家,学的是相夫教子主持中馈,这些个琴棋书画的知道些也就罢了,何必那么精通?难道以后还需以色侍人吗?” 贝姐儿的话已然客气了几分,易敏之听得出来,若是刚才那个“可惜”后头接下去。怕是要说“可惜没人叫好打赏”的话,那可是赤果果的将琳姐儿和卖。笑的青楼女子相提并论了。 琳姐儿霍的站了起来,瞅着贝姐儿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平日里心爱的琵琶看着也碍眼的很,贝姐儿只微仰头笑着睨着她,琳姐儿的脸涨得通红,却又不敢拿贝姐儿怎样。静肃王府虽然和静安王府并列四大家之一,可是静安王府百年前是有过拥立之功的,祖上也出过一个皇后,娶过一个公主。而静肃王府。却只是在那次高祖开国需要大封群臣,跟上了风而已,就连如今人丁单薄的静恭王府,当年也是凭借军功被封王。静忠王府则一直都是追随高祖的家奴,要封王自然少不了对高祖忠心耿耿的他们。 这巨大的差距始终让静肃王府处于四大王府的最底层的位置,始终被其他三家王府压制着。 琳姐儿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气呼呼的往外走去,她这次一定要当选太子妃!日后登上一国之母的宝座!什么四大王府。她要让她们通通跪倒在自己脚下! 气走了琳姐儿,一直紧绷着背脊的贝姐儿xiele气,弓着腰靠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娴姐儿上前去碰了碰她,道: “泄气啦?这还是我认识的贝姐儿吗?” 贝姐儿白了她一眼,刚才谁对她冷嘲热讽来这?这会儿倒来充好人了。 “别生气了,”娴姐儿揽着贝姐儿的肩膀晃了晃。道:“你们静安王府那么大的权势,你又是嫡系一脉,怎么都不可能落下你的。只不过因在孝期而已。说不得这回选妃会把位置给你留着,等着你出了孝就直接下旨赐婚呢?” 这话说到了贝姐儿的心坎儿上。她的程晖裘父亲是静安王世子的嫡长子。她和哥哥都是家里的嫡子嫡女,哥哥如今又在侍卫处任了三等侍卫。虽然如今孝期要丁忧守孝。可是一旦出了孝期,依着他们的家事走动走动说不得可以给哥哥谋一个好职位。 她的父亲在外省为一方知府。如今静安王过世也上了丁忧的折子过来,这等着她祖父世子爷接替了静安王的之位,她的父亲便是下一任世子了。她们程家又出过皇后,尚过公主,这样的家事还有谁家可比的上? 贝姐儿放下心来,满面含羞的嗔了娴姐儿一眼。 雨过天晴了,易敏之松了一口气,这帮人,变脸比翻书都快,她可是没工夫陪着她们在这里瞎闹腾。 昨日起的早,回去的更晚,今天仍旧起了个大早,她早就呵欠连天了。这个时辰刚刚施完了粥,晚上的粥还有一个多时辰才用准备,她就想着来这里休息一下。 这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们都吃不了苦,中午都要午睡一会儿,他们的马车都有夹层,里面放着冰块,最是凉爽不过,若不是觉得来了一直在马车里不大好看,她们真的都恨不得在车上不下来了。这中午休息的时候,自然是谁也不愿意在棚子里了。 是以昨天中午等贝姐儿都上车休息了,易敏之就在棚子里趴在桌上休息了一下,今天看这样子她们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完,易敏之打了个呵欠屈膝告了退就想回自家马车上呆着去,虽然没有冰来降温,里面闷热异常,可是也比在这里看这些姑娘们酸来酸去的强。 边掩口打着哈欠,边掀了帘子,不想门外站了一个人,易敏之一愣,待看清楚了来人,便目不斜视的往一旁走去。 程胜睿兴冲冲的领了传话的差事,没成想一过来就碰了一鼻子灰,他忙过去拉易敏之: “敏敏,你怎么不理我?” 易敏之无奈,只得回过头来双手放到腰间借此躲开了程胜睿伸过来的手屈膝道: “程公子好,您来找贝姐儿的吗?月姐儿和娴姐儿也在里面,奴婢给您叫去。” 易敏之重重的咬着“奴婢”两个字,说完起身去叫人去了,程胜睿伸出手去拦,却只够到一抹衣角,伊人便已去。 “贝姐儿,程公子来了。” 易敏之对三人屈膝行了礼方才对贝姐儿说道。 方才三人已然听到外面的话语声,贝姐儿碍于月姐儿和娴姐儿都在,不好意思叫哥哥进来,如今两人见过来叫人了,便都道: “我们先回车上去了。” 两人的丫鬟拿了帏帽来帮两人戴上搀着两人出去了。 易敏之看了一眼帷幕外,琵琶声一停,围在外面的灾民们便渐次散去,现在也没多少人了,转头见程胜睿进来,她便屈膝要退下: “奴婢先退下了。” 程胜睿忙出声叫住她: “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你就留在这里吧。” 易敏之没那个耐心敷衍他,说话的语气便有些硬了:
“奴婢累了一天了,还要休息,一个时辰后要给灾民们准备晚饭了。” 碰了个硬钉子,程胜睿面色变了变,在贝姐儿的目光下他努力缓和了脸色,柔声道: “你也不是外人,再说了,这事儿还需要你帮忙,你就不要推脱了。” 易敏之不情不愿的看了贝姐儿一眼,见她目光希翼的看着自己,只得在一旁捡了个地方远远而的坐了,冷着脸道: “奴婢跟您可不是什么自己人,只是看着贝姐儿的面子上就留下了。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程胜睿见她不走了,满面高兴的对贝姐儿说: “圣上的旨意下来了,让祖父继承静安王之位,又给曾祖父定了‘诚’的谥号,等着曾祖父下葬的时候祖父就可以正式承继静安王之位了。另外太子选妃礼正好定在了曾祖父下葬后,圣上让你入宫参选呢!” “真的?!”贝姐儿欣喜的站了起来,却又不敢相信的问:“娴姐儿他们一个时辰前就收到了消息,怎么咱们这么晚呢?” 程胜睿道: “我着人打听了,咱们得到的圣旨比他们都晚了半个时辰,想来是要拟给曾祖父和祖父旨意所以晚了些。给曾祖父的旨意要在灵前宣读,是以这会儿才过来通知你。” 这参选太子妃自然只要公告天下就可以了,只不过那些勋贵之家们,皇帝要照顾他们的面子,是以也都单独下了旨意,让他们将族中适龄女子送入宫中参选。 贝姐儿喜不自禁,几乎就要坐不住飞奔回家准备参选的衣服去了,转目之间看到一旁的易敏之,她忙走过去抓着易敏之的手道: “敏jiejie,你就帮帮贝姐儿吧。” “帮你什么?” 易敏之不明所以的问。 贝姐儿看着易敏之那清澈的目光方才想起来她已然失忆了,遂懊恼的拍了拍额头,道: “哎呀,我怎么忘记你失忆了呢,这可怎么是好。” 程胜睿却在一旁道: “贝姐儿是想让你帮着做几件衣服好在参选的时候穿。” “衣服?” 易敏之看看程胜睿再看看贝姐儿,见两人都点头,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我以前针线活很好?” 程胜睿点头,贝姐儿却摇了摇头,易敏之道: “你们一个点头一个摇头,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程胜睿看着易敏之温柔笑道: “当初让你给我做一个荷包,你说什么都不肯,后来我在meimei那里见到你的针线才知道你因何不肯,你的绣工尚可,可是缝的东西确实难以恭维。” 易敏之撇了程胜睿一眼,就算针线好也不能给你做啊,私相授受!当时如果真的做了,她就非嫁他不可了,不然就只有出家一条路了,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