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罪奴
宫人转过了头去,看着她们三人缓缓说道: “我姓安,你们叫我安宫人就好。至于服色的区别,你们只需要记得宫奴是茶色,就是我身上穿的这种颜色,一般的宫奴衣服是没有绣花的,我这是贴身服侍孙姑姑,所以才有了绣花以作区别。你们虽然也是宫奴,可是在宫里,你们是最低等的罪奴,所有犯官家眷,或者其她娘娘那里受罚了的宫女过来都和你们一样,穿着驼色的宫装。橙色衣服的宫女,湘色是女史,女史以上到尚宫大人都是姜黄色,不过上面绣花不同,一时半会儿的窝也跟你们说不清楚,不过你们见到她们的机会并不多,以后慢慢就知道了。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去吧。” “是。” 易敏之微微屈膝,抱了衣服上了台阶,对安宫人谄媚的笑道: “这衣服本是精工细作,还有这双鞋子,上面的珍珠也是上等货色,麻烦宫人交给姑姑。” 安宫人斜觑了她一眼,嗤道: “你以为我们姑姑是什么人?这些东西她是不会要的,你暂且收起来吧,以后或许是救命的东西,真想着孝敬姑姑,就少给我惹是生非。” 语毕她竟是连多看一眼也懒得,转身走了。 “哧……” 孙香香看着易敏之那不上不下的样子乐的笑了起来,正要开口讥讽她几句,却被宁馨扯了胳膊往东屋走去。 易敏之只低头卷了卷手上的衣服,对安宫人的话语竟是没有放在心上。等回了屋子打开最里面的橱柜把东西放了进去,正要关上门,看着没有锁头的小门又觉得不大放心,复又把鞋子拿了出来,见橱柜上面的针线篮子里有一把剪刀,她转头看了一眼周围,对面的睡得香甜,隔壁的孙香香和宁馨也躺下休息了。她悄悄的拿过剪子把鞋子上面的珍珠拆了下来,把剪刀原样放了回去,又拿出原本的衣服,从衣服上面抽出一根丝线穿好了挂在了脖子上,这才把鞋子和衣服放了回去。 中午的日头毒辣,易敏之摸了摸烫手的被子,索性连枕头都没有拿,只侧身倒在了床头闭上眼睛休息。 咕噜噜…… 隔壁传来一阵轻响,易敏之摸摸自己同样瘪瘪的肚子,原来饿的并不是自己啊。 “jiejie,我饿了。” 孙香香翻了个身看着宁馨可怜巴巴的说。她在家原本就是不受宠的庶女,此次被父亲牵累入宫为奴说起来她心底还是高兴的,起码以后不用日日对着主母的打骂和姨娘哀怨的眼神。她之前交给李女史的银票已然是她这些年所有的积蓄了,就想着找个轻松点儿的活计,最好还能遇到个什么贵人之类的。 去岁适逢选太子妃,皇后娘娘恩典,让京里所有适龄女子不分嫡庶都进宫开开眼界,那次她才有了机会远远儿的见过三皇子一面,她如今入宫不哭不闹也是因着想要接近三皇子的念头,姨娘虽然不喜自己是个女儿,可后宅里争斗的手段倒是没有少交给她,孙香香相信,以自己的手段调到三皇子跟前不成问题,只要接近了三皇子,当上了三皇子身边儿的人,那么三皇子妃的位置离自己还远吗? “你再忍忍。” 宁馨闭着眼睛尽量忽略自己也饿的事实。 “唉,刚才还说问问安宫人什么时候吃饭呢,结果忘记问了,肚子饿的厉害,”孙香香叹着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不如我们说会儿话吧。” “还是别说了,晚上要做活呢。” 宁馨不欲多说,孙香香却兴致勃勃: “jiejie不想说就听吧,jiejie是御史的女儿,二品大员呢,以前应该经常进宫吧?jiejie见过三皇子吗?哎呀,jiejie身份高贵定是见过的……” 见她越说越起劲儿,宁馨微微蹙了眉,不悦的低声斥责: “你不睡觉,我还想睡呢,别说了。” 眼见着宁馨翻了个身给自己一个背影,孙香香撇了撇嘴,暗自嘀咕:神气个什么,还当这里是你的御史府呢?现在还不是跟我一样是这宫里最低贱的人? 易敏之屏息听着隔壁的动静,就着那些微的信息来分析自己当前所处的环境。 只可惜那洋洋洒洒的一席话竟是半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易敏之翻了个身,细细想着自打进宫以后看到的景象,宫门似乎和故宫那个是一个名字,只是进宫以后所见的环境却有些像是汉宫的格局,只是这屋里的摆设看着又像是明清时期。
现在再看身上的衣服,裹胸长裙,小褂,这不是黄金甲里面的**装吗?虽然这衣服把人捂的严严实实,可是挡不住这相似的样式,难到是唐朝?也就唐朝喜欢穿这样的衣服,只是唐风更为开放一些,如若真是唐朝的话,这里面的亵衣中衣可以直接省去了。 思索半响迟迟想不透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易敏之的眼皮越来越沉,终是沉沉睡去。 睡了没多久,易敏之只觉得周遭乱哄哄的,她抬了抬眼皮,只见对面床上的起来了四五个人,眨眼儿的功夫那例外三层的衣服就穿戴完毕跑了出去。易敏之揉了揉眼,以为是自己睡的迷糊闭眼之际又睡了一觉,所以才觉得他们穿衣服快了,揉完了眼睛,对面床上又起来几个人,这次她看的分明,那几个人在她瞠目结舌当中以光速穿上了衣服匆匆跑了出去,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见先前跑出去的几个端着碗回来了。 淡淡的饭菜香气飘散在屋子里,易敏之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吃饭了,她赶忙一骨碌爬了起来,跑了出去,只见院子中央放着一辆班车,上面三个大桶,两个笸箩。东南两间屋子不断有人跑出来排着队去领饭。 易敏之迈出了一步,忽然又缩回脚来,转身跑回去去叫宁馨。 “宁馨,该吃饭了。” 易敏之的手刚刚放到宁馨的肩头,就见她身子一颤,睁开了红红的双眼,嗐的易敏之忙问: “你怎么了?” 宁馨眨眨眼,似乎在回神,过了一会儿,才笑道: “没事儿,被魇着了。” “哦。” 易敏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魇着”是做恶梦了的意思,应了一声之后连忙说: “要吃饭了,赶紧去打饭吧,晚了可就没了。” 易敏之看过不少的小说,都说宫里克扣的厉害,尤其这宫奴院,刚才她返身回来叫宁馨吃饭可是好一阵挣扎。 “谢谢,”宁馨爬了起来道谢,一手抓起床头的褂子一手去推睡得死沉的孙香香:“香香,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