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算命先生
与此同时,远在张家口一家客栈中的张廷彖,却拿着一张纸条认真的看着,之后他微微一笑,将这纸条放在油灯上点了。然后他把铺在床上的白床单剪了一条下来,拿出笔墨在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两行字“半点疑难找我来,一条明路指君去”,想了想,又在上面补了两个字“神算”,然后转出去随便踅摸一根直一点的树枝,将这白布挑了,扛在肩上对着铜镜照照,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张廷彖结了帐,大方的赏了小二一个铜钱。小二虽然收了,却在他背后小声呸道:“这穷酸!没有钱还住店?”待到回楼上收拾客房时才目瞪口呆的发现床单少了一块!“这下可惨咯!怎么和掌柜的交代?”小二哭丧着脸道。 张廷彖走在去将军府的路上,摸了摸自己的招牌,笑着自语道:“寒门出才子,高山出俊鸟,没听说过么?学什么不好,偏学人家势力!”其实他不是没有钱,只不过老张家的人都勤俭惯了,穿戴都很普通。却不想被人看做没钱的酸儒!错看就错看吧,那店小二还势利眼~这点让张廷彖特别不爽,所以小小惩戒他一下。 撇下倒霉的店小二不提,张廷彖转到瓦岱家的后院门外,把那招牌往怀里一抱,便放开嗓子半吆喝半唱道: “古今天意谁能识? 我有神通测乾坤。 八卦阴阳翻雨雾, 五行生克辨因缘!” 瓦岱昨夜和两个小妾酣战一宿,凌晨才刚刚入睡。如今天还未大亮,哪里来的算命的在这祚死?本来他床气就大,也不用下人,推开窗子,随手从窗边拿起一样东西狠狠砸到墙外,然后隔着后院向外大声喝道:“什么人喧哗!不想活了吗!” 张廷彖正唱着,忽见有东西砸过来,赶紧躲开。低头一看,却是一块镀金的镇纸。“虽然是镀金的,不过看样子也值两个钱!”张廷彖把这镇纸揣在怀里,然后继续唱到:“酒色气财无,生死轮回躲。休心绝是非,灭意证大道!” 瓦岱听他唱的越来越来劲,气的浑身直哆嗦!胡乱披上衣服,把服侍他的下人踹在一边,抽出大刀就奔着后门去。张廷彖本来扯着嗓子在人家后门窗根乱喊,听着里面传来咒骂声和“蹬蹬”的脚步声,知道瓦岱出来了。于是也不喊了,提起算命的招牌端端正正立在那里。 瓦岱气冲冲跑到门外,看见门口正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棉布儒衫,怀中抱着一根没怎么削过的树枝,树枝上还挑着一块剪得歪歪斜斜的白布,上面有两行像是刚写上去的字——还散着墨汁的味道呢!看着这扮相,说是儒生又不像儒生,说是算命的又不像算命的。这不伦不类的还真让他呆了一下! 张廷彖却对着他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天尊!” 这话一出,瓦岱便肯定了这是闹自己不能睡觉的元凶!于是便伸出大掌把他从那脖领子上就拎了起来,喝道:“原来就是你这个兔崽子扰爷不能睡觉!”说完便抬起刀就要砍!张廷彖却不慌不忙大声喝道:“放肆!” 这张家口的地界上还真没人在他面前敢这么说话的!瓦岱被这一声高喝愣是给唬住了。张廷彖又瞪起眼睛道:“还不松手?” 瓦岱刚刚被硬吵醒了,现在脑袋还处在低血压的状态,被张廷彖这么一命令,就好像被催眠一般听话的松开了手。张廷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开口道:“你大难临头了!居然还敢在这里造次?” “我大难临头?”瓦岱回过神,狂笑几声道:“我看是你大难临头了!”说完,便将刀又横在张廷彖脖子上。张廷彖用一只手捉住刀背道: “且慢!”然后斜睨着眼道:“你是不信我,还是不敢信我?”瓦岱瞪起眼珠子——他这辈子最恨别人说他“不敢”!于是把手中的刀往张廷彖脖子上又靠了靠道: “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信你!”
张廷彖道:“我能知阴阳,断吉凶,前测一百年,后测一百年!”瓦岱到有几分小聪明,大眼珠子一转,笑道: “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不如算算你今天是能死在我的刀下呢?还是不能?” 张廷彖眯起眼,高深道:“我只算到你在说谎!” “我说谎?我说什么谎?” 张廷彖道:“你想让我死在你的刀下。” 瓦岱能做官做到这个位置,也不是傻子!心想:你小子在这跟我耍心计!看我不宰了你!于是道:“你说错了!我没说谎!我就是想让你死!” 张廷彖道:“既如此,那我便没有算错。将军果然还是想要我的命啊!”此时天已经大亮,大街上也慢慢聚了一堆人,边上看热闹的人中有人喊道:“这小先生算的真准!”于是大家便议论纷纷,有人开始指责瓦岱,说他要错杀神仙必遭报应! 瓦岱虽然性格暴烈,但也知道羞耻。此时也有点招架不住,但又不甘心道:“我刚刚说错了!我说谎了!我不想让你死!” 边上也有聪明人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他承认他说谎了!那小先生不是又说对了?”众人也反应过来,一并哈哈大笑。瓦岱又羞又气,心知中了这小子的算计!可他也不愿当街杀人,平白遭御史的弹劾。于是把那边上也正捂着嘴笑的仆人揍了一拳,然后揪过来道:“把他给我带到府里来!”然后自个赶紧回屋去——他现在还衣衫不整呢!那仆人被平白打了一顿,心里火气大着呢!于是便轰那围观的百姓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散了!” 边上的百姓也知道这府里的人不是好惹的,也就都乖乖散了。张廷彖则被家丁绑了带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