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围猎
上山的路越来越密,越来越不好走。 狗子蛮牯行走在山路上停停歇歇。狗子带的哪几条地瓜早已下肚,现在饥肠辘辘。 野猪连一点的影子都没看见,森林里寂静的有点心慌慌。 狗子蛮牯坐在峡谷底的溪旁的大石头上,溪流水声潺潺。 “我们还是回去吧,到竹石寨还有一段路呢,怕到时天黒回不了。”蛮牯有些泄气了。 “竹石寨去不了,碓丘公总要去看看,上次听德哥说就是在哪撞到那头野猪,可惜德哥没有鸟子枪又没号角让它跑了。”狗子不甘心,“这么早回去还不被你爹朝云公骂,昨晚惹怒他用家法伺候那就不得了。” “那倒不至于这样,要用家法昨晚就用了。现在是民国,大伙的辫子都剪了,兴“三民”主义,讲民权。”狗子反驳说,“每人都有婚姻自主的权利,我爹只能发发脾气骂几句其它也耐奈不了你的。你是不会怎样,荷花不一样从小在你家做童养媳,现在却被你一脚踹了怪可怜的。” “荷花是有些对不起她。”说到荷花狗子理亏声音小了很多,但很快就过去,声音洪亮起来,““三民”主义也是空话,讲什么民生、民主、民权,现在国民政府的苛捐杂税还不一样多。因为课税的事永平廖屋廖族人都跟国民政府干起来了,县政府调了一个团的保安队去都没压下去,县政府只好请求长汀的北洋军队前来才摆平。有时还真想去做个绿林好汉替天行道,宰了那狗官。去年收成不好前几天区公所却来通知今年的田税要提高二成,真不顾百姓死活还什么讲民权。” “清王朝倒了,现在正是乱世各地有绿林好汉纷纷起事,一讲“三民”主义百姓都纷纷响应,总以为“三民”主义真的能改变世界似的。俗话说乱世出英雄,还是要找机会的话去做个绿林好汉当个英雄。”蛮牯站了起来,伸伸腿说,“现在倒不要去管什么三民主义了,要解决肚子问题,要决定是否还再找那头野猪了。” “月-光-光-唉,走-四-方-唉,四-方-走-唉,走-田-坎-唉。。”狗子伸展一下腰,站起来放声唱起了童谣。 “月-光-光-唉,走-四-方-唉,四-方-走-唉,走-田-坎-唉。。”蛮牯也来劲了,和着狗子童谣一起唱了起来。 蛮牯知道狗子唱起了月光光就意味着要继续,他们一下子来劲了一边唱着月光光一边向碓丘公出发。 狗子蛮牯唱着月光光的时候,荷花春姑旺牯善子四个人正在竹山顶坪里的桐子树下聊天。 桐子树上的桐子花一簇簇开的鲜亮雪白,桐子树下有细碎桐子花瓣散落。旺牯爬上了桐子树上斜靠在桐子树的枝桠上,一手抓着枝桠一手伸出去折桐子花。 “春姑喜欢桐子花吗?我折一枝送你!”旺牯笑着对春姑说,眼睛却瞟向荷花。 “旺牯哥口是心非,你折桐子花未必是真心送给我,是想送给荷花顺便做个人情送给我吧?”鬼精灵春姑一下识破了旺牯的心思,“你还是问问荷花喜不喜欢吧!” 桐子花开的时候,春姑荷花都会到竹山顶来看桐子花的,踏在布满细碎的桐子花的地上,唱着月光光那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荷花今天想一个躲在房间里静一静不想出来,春姑半拉半推硬曳荷花来。荷花这次可没心情唱月光光正在桐子树下沉思,听春姑这么一说,脸一红抬头见旺牯正在吃力的伸手去折桐子花,就马上制止旺牯的行为,“旺牯哥,桐子花折了怪可惜的,还是让它长在那儿结果吧!” 旺牯就停下折桐子花,善子已折一枝桐子花直奔荷花。 荷花没有接善子送来的桐子花,而是对春姑说,“春姑,春姑善子哥送花给你了。” 善子听荷花这么一说,脸上有点尴尬,不过反应很快马上对春姑说,“春姑,你刚才不是听嚷着要桐子花吗?来这花送你。” 春姑看了一眼荷花,接过善子送来的桐子花说,“谢谢善子哥啦。” “荷花,狗子不肯娶你,你总得要有一个新的打算?”善子问。 荷花心情稍好点,不识时趣的善子却又提起那可恨的狗子,荷花的心情又沉下去没有搭理善子的问话。 “善子,你提狗子干吗?荷花出来散心就是不想提狗子的事,你这个却偏要提,你不是存心往荷花的伤口上撒盐!” “旺牯,我怎么是存心的!荷花不管怎样总是要面对现实的这个坎总要过的。你才是存心!不提狗子狗子就不存在了,荷花就没事了?” 善子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但旺牯觉得善子说的不是时候,“善子你过段时间再说会死啊!荷花现在正伤心就是不想提狗子的事你却偏提不是存心是什么?你不会是急不迫待地想托朝云公向荷花提亲?” “旺牯,你不要狗血喷人!” “我没事,也没什么打算。”荷花见旺牯善子吵了起来敢紧说。 荷花说的是实话,以前她一直认为和狗子结婚是她命中注定,从来没有去想有第二种选择。狗子拒绝了,荷花心理有委屈,对狗子有那么一点点恨恨的痛。
“现在是民国了,讲三民主义,兴婚姻自主。荷花你自已的命运要攥在自己手中。狗子伤了你心,我一定会揍他一顿,替你出口气。”旺牯听荷花这么说,就再没理善子转过来安慰荷花。 “荷花,你可不要听旺牯说,现在虽然是民国了,不过婚姻大事还是听父母的。”善子马上反驳旺牯。 “善子你真是老古董,你的婚姻要听父母你听就了干吗叫荷花要听父母的?你不是存心要害荷花?荷花的婚事可要自己作主。” “旺牯你自己的婚事都要听父母的却叫荷花婚姻自主,你才是存心要害荷花!” 话不投机半句多,旺牯善子二人又吵起来。 荷花正要劝他们,凹上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号角越来越急促,旺牯敢紧从树上跳下说,“我们不要在这儿争了,那头野猪出现了我们敢紧去围猎!荷花春姑我们一起去吧!善子我们先回去取鸟枪!” 岭上人家的男子每个人都是好猎手,家家都有鸟枪配有号角猎狗。每人鸟枪配的弹头都是有标识的。山上常有大虫豹子野猪出没,每年冬天都有一次集体围猎活动,围猎中打中猎物的人除了会分一份---猎物的头,还被大家称为评本年好猎手。平时个人上山打猎,碰上猎物就会用号角传递信号,大伙听到信号不管男女老少都会一起去围猎。猎物打到了,抬回去分割去围猎的人都有份,路上行人没有去围猎刚好撞到猎物还没抬离地面也可分到一份的。 岭上人家的男子只要听到号角,那猎人的野性马上就会被激发,不管正在做什么都会先放下马上寻着号角去。 能够分到猎物的头就是作为一个猎人的最高荣耀。有时猎物就在你鼻子低下猎物不一定是你击中的。有时你击中了猎物但不是致命的那一枪,猎物的头也不是你的。有时为了那猎物的头,二个猎人争的不可开交善至大打出手,不得不请朝云公来裁断!朝云公断了,你终有千条理也得服。 号角响了,旺牯善子先放下争吵,急促的向号角奔去!荷花春姑在后在紧紧跟着。 那头该死的野猪。 那荣耀的野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