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夫人发疯
仿佛是在印证棕玉的话一般，身后的小院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女人骤然爆发的尖叫突兀地在静谧的傍晚犹如恶鬼的诅咒一般，刺得人胆战心惊！ 小冉抖了一下，被白夫人的叫声吓到了。 “小冉——！我的女儿呢？你们把我的女儿藏去哪儿了？”白夫人尖叫地问，每一个字就如一把利刃一般狠狠划在小冉心口上，她忍不住抱紧了身子，害怕地向小院瞅去。小院里，白夫人又尖叫道：“不，她死了，我的女儿死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女儿的？是不是你？你这个贱人！” 小院里传来响亮的耳光声，紧接着是瓷器破碎的声音，还传出了璃盏的委屈的呜咽：“夫人，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做的，您就饶过奴婢吧！” 那就是白日里温柔和善、做事有条有理的白夫人？怎会变得如此可怕？那根本不是温婉明理的白夫人，而是从地狱里爬出，向世人报复丧女之痛的恶鬼！ 小冉突然觉得心痛了。 “你没有办法帮助她的，先跟我走吧。”身边的男人牵起了小冉的手，他的手有着莫名的暖意，小冉仿佛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脑中一片空白，跟着棕玉走了。 棕玉把小冉带到了洁净的室内，这时天色已暗，室内的光线已经彻底沉下来，看不清了，丫鬟把烛点了，小冉才看清楚了。这是一间书房，看着满室的书，小冉似乎闻到了淡淡的墨香与书香。 是了，在街上乞讨的时候，小冉早有耳闻，白府是书香世家，已有三代在朝中担任高官了。 小冉的心沉沉的，在观察完目前的现状之后，她又垂下了头，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棕玉让丫鬟端来了晚饭，在书房里简单地布置了一下，便当成了临时饭厅。棕玉有礼道：“小姐，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与你共进晚餐？” “嗯。”小冉这些天也就学了些和长辈们见面的礼节，而对于外人尤其是男子的相处的礼节却是没有学的，那时在身边伺候的丫鬟们都没看她不顺眼，虽然因为她的低声下气而没有为难她，但也没有一心一意要对她好，认为她学些与长辈们相处就可以敷衍白御史和白夫人了，就没有再教她更多的事情。现在小冉面对着彬彬有礼的棕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礼，只能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声。 这折腾了一天，她刚病愈的身体感觉有些疲累了，肚子也饿了，嗅着桌上饭菜的香味，她真想恢复乞丐本性，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抢食。但她现在只能提醒自己矜持些，自己在白府往后的命运可是有一半是掌握在这管家的手里呢。 ——他能将自己捡回来，自然就有能力再将自己丢出去！ “不必多礼。”棕玉微微笑道，他先一步入座，才请小冉坐下，他堂而皇之地揭露了小冉的尴尬身份，连丫鬟们都要做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地把她当作了冒牌货。 这一下，小冉觉得自己的身份尴尬起来了，这引诱她的美食也变得无味起来了。 棕玉看到这样扭捏的小冉，忽然扑哧一笑，道：“当时你都有胆子抓着我求我救命，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子呢，怎么，今日被夫人吓到了？” 小冉沉默了一下，才低低地说了一个字：“没。”她确实是被突发的变故吓了一跳，可还不至于到现在还受着惊，她现在心里沉沉的更多是无力，白夫人对她是极好的，疯病没发作时，她不觉得有什么，当她发病时，她觉得自己应该为白夫人做些事情了，可是该死的是她在学校的时候只啃过几本心理学的书，而不是专攻精神病的医科书！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抓起了饭碗，低头扒了几口饭。棕玉看她忽然改变，有些奇怪，但是她都已经开吃了，他也不好问什么，也斯斯文文地开吃了。 粗鲁扒饭的小冉，斯斯文文吃饭的棕玉，这一相对比……小冉真的不够拼的。 棕玉没吃几口饭，小冉就放下了饭碗，说：“我吃饱了。” 棕玉顿时噎到了。 “棕玉叔叔，小冉想现在就学习了，你还没吃饱饭，小冉可以自己找书来识字，等叔叔填饱了肚子，小冉再来请教。”小冉站起来，行了一个见长辈的礼，表示自己对棕玉的尊重，等到棕玉许了才站直身子，走到书架面前，随意挑了一本书，走到书桌坐下。有丫鬟替她铺好了纸张，磨好了墨，方便她习字。 毛笔对一个习惯钢笔的现代人而言是个高难度的挑战，但小冉鼓起了勇气，照着书本上的字开始攀摩起来。 冒牌货没有混吃混喝的资本，唯有拼命才能有口饭吃。 小冉挑的都是繁体字练，那些与熟悉的简体字一致的文字可以暂时放在一边，把不熟的繁体字练一边，这才算是把古代的字体给认全了。她前生虽然很少接触繁体字，但还能依稀辨出是什么字的。 棕玉吃完饭，走到桌前，看着小冉练字，那字体幼稚别扭，但写得很规矩，不像是第一次写字的。他问：“你识字？” “识一些。”小冉保守地道，古代字体繁体为主，但多数和现代简体是一致的，她这么说也不算假话。 棕玉没再说话，丫鬟们收拾好了饭局，他就让她们下去了。 小冉停了笔，她知道棕玉屏退左右，一定是有话对她说的。 棕玉盯着白纸黑字，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小冉以为他还要发很久的呆的时候，棕玉终于开口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听清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