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翻滚吧，土豆

    赵山河并不知道皇宫中发生的事情，他现在正忙着收获土豆。可以说，这段时间赵山河把土豆忘得一干二净，作为一个在物质极为丰富的年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青年，实在是做不到时时刻刻都能将土豆记在脑子里面。

    今日，耿平在军营中转悠，发现有一个房间上着锁头，于是就问刘六、刘七二人，这两个人也是新来农场大营之中，根本也不知道这个房间中放着什么东西。

    于是三人开始询问军营中的老人，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将军大人从天寿山里面挖的东西，挖的时候是连土带泥一起装进大缸中运回来的，具体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有将军大人才知道。

    耿平始终牢记赵山河对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教诲，于是他就在大营中等待赵山河，知道赵山河回营，他才将自己的疑惑讲给了赵山河，向赵山河寻求着答案。

    赵山河听着耿平的问话，突然之间才想起来那个房间中锁着的是土豆。是他带兵出巡北直隶之前，亲自带着刘栓、范奎等人连夜挖回来的。当时还没有彻底成熟，所以将土豆锁在房间中，谁知道带兵出巡北直隶之后将这件事情忘了干干净净。

    赵山河赶紧拿着钥匙打开房门，干燥的房间中通风非常不错，赵山河等人进来之后，丝毫没有一丝潮湿的感觉。

    赵山河看着眼前这六口大缸，从旁边捡起一柄铁锤，抡圆了重重地砸在一口大缸上，一声闷响过后，赵山河扔掉大锤，在土坷垃中拨拉着。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七个，一串土豆被一根已经干枯的根茎连在一起，被赵山河顺藤摸瓜全都找了出来。

    “拿秤来。”赵山河对刘栓吩咐着。

    很快刘栓拿着一杆秤进入房间，赵山河将其中一个最小的放在称上，足足八两两，整整半斤。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赵山河找到又拿起一个最大的，在众人的注视中放在称上，二斤的撑杆顿时翘上了天，完全打不出来这个土豆的分量。

    刘栓又找来一杆五斤的秤，赵山河将土豆往称上一放，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就这么一个土豆，硬生生足足有二斤半的分量。

    七个土豆，全部称完，总分量高达七斤一两，也就是说一个土豆的平均分量有足足的十七两重。（过去一斤为十六两，半斤八两的成语就是说半斤和八两的分量相同）

    耿平努力吞咽着口水，向赵山河问道：“大人，这是什么东西，果实竟然如此硕大？”

    赵山河也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土豆，在后世分量这么大的土豆并不是没有，但是仅仅一颗就能产出一个分量上二斤的土豆这种情况却不多见。

    赵山河回答着耿平：“这东西叫做土豆。是一种高产的农作物，亩产量应该能够达到三十石。这个东西被万岁成为祥瑞，今日得见，果不其然。来人，再给我砸开一口大缸，看看分量有多少？”

    第二口大缸被砸开，刘栓上前把缸里所有的土都翻了一遍，从里面拔出六个土豆，用称一称，虽然最大的没有达到赵山河的二斤半，但是平均分量也在一个一斤左右。

    还剩下四口大缸，赵山河不再让这些人随便砸了。他将刘栓与范奎留在房门外，赶紧请来王承裕，由王承裕执笔写了一道奏折，派出五百里加急送往紫禁城。

    信使出发没有多久，赵山河顶盔掼甲，亲自带领五百骑兵，一千步兵护送着载着四口大缸的马车赶赴北京城。

    这个事情不能耽搁，原本已经耽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必须尽快将祥瑞降临大明的好消息向朱厚照禀报。

    一千五百人有帝国的侯爵亲自带队护送一辆马车，这么大的阵仗即使是开国时期都没有出现过，大军所到之处戒备森严，老百姓在一旁交头接耳，猜测着马车上载着的究竟是什么宝物。

    大军浩浩荡荡穿过了昌平城，到达京城神武门时已经进入初更天，但是神武门内灯火通明，东厂厂督马永成、锦衣卫副指挥使牟斌带领下手亲自迎接。

    神武门外，赵山河与马永成、牟斌汇合一处，最后他带领五十卫队押送马车，东厂与锦衣卫外围护送，浩浩荡荡向紫禁城走去。

    朱厚照在御书房中兴奋地搓着双手，来回在房间内踱着步子，不听向身边的刘瑾催问着赵山河的行程。

    朱厚照在接到赵山河派来信使的禀报后，时时刻刻盼望着能够亲眼见识一下“土豆”这种祥瑞的产量，此时早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

    好不容易等到小黄门禀报靖远侯已经护送祥瑞入宫的消息，朱厚照干脆也不再等待，从御书房快步向宫门走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土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四口大缸摆放在朱厚照的面前，缸内是厚厚的泥土，泥土上几根已经枯萎的枝叶彰显着泥土下埋藏着丰硕的果实。

    朱厚照来到一口大缸前，双臂叫力，将百十斤重的大缸提起二尺多高，重重地砸在另外一口大纲上，在众人大声喝彩声中他顾不上脚下的泥土，伸手在土中找寻找。

    赵山河在一旁等待着结果，可能是朱厚照真的是真命天子，他砸开的两口大缸，每个都挖出来九个土豆。

    赵山河数着数，赶紧开口祝贺：“万岁真乃是九五之尊，臣弟砸开一口大缸，取出土豆七枚，部下砸开一口大缸，取出土豆六枚。万岁砸了两口大缸，均是九枚土豆，九九归一，万岁真乃是千古一帝。”

    赵山河该拍马屁的时候从来不犹豫，朱厚照身边的刘瑾就是靠着拍马屁发家的，尤其这家伙现在就在身边，有拍马屁的机会绝对是不能让刘瑾抢了去。

    朱厚照听着赵山河的话，哈哈大笑着，双手互拍震掉手上的泥土，然后对赵山河说道：“蠊弟，朕刚将你的爵位从靖远伯升到了靖远侯，已经引起了朝中众多大臣的不满，现在就算你立下奇功，朕也不能再提升你的爵位了。”

    “万岁，臣弟才十四岁，这个爵位已经是前无古人了，万岁如果真心想要奖赏臣弟，那就赏臣弟两个土豆，让臣弟给万岁在做一顿御膳就好。”赵山河随口说着，似乎根本不在乎什么官职与爵位，只想好好伺候朱厚照。

    朱厚照听着赵山河的话，格外的感动！眼角狠狠地瞪着刘瑾，刘瑾自从追随他以来，只有能升官掌权，就绝对不会谦让，比起赵山河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第一地下室。“还是蠊弟忠心，一辈子的官职不要，只求给朕做一顿饭，这样的忠臣必须时时刻刻提携。”朱厚照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准了，这种新作物，必须要经过试吃才能投入量产。朕就做试吃的第一人，蠊弟，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让御膳房准备，朕今天等你的土豆当宵夜。”朱厚照大声的宣布着他的决定，一国之君以生命去验证土豆食用的安全性，看起来这是非常儿戏的一家事情。

    能让朱厚照这么做的人，也就是赵山河，换成其他人根本不可能。

    赵山河领旨，拿了两个最大的土豆直奔御膳房，半锅牛腱子rou先炖上，土豆削皮，清洗，切块，在过一遍凉水，将上面的淀粉洗净。

    大约两炷香的时间，赵山河将已经炖的差不多的牛rou用慢火煨着，加入香料、酱、葱段、大蒜，又过了半个时辰，他将加工好的土豆一股脑倒进牛rou锅中。

    御膳房内，土豆烧牛rou的味道变得浓郁起来，赵山河不断吞咽着口水，两只眼睛不断扫过在rou汤中翻滚的土豆。

    好不容易到了适当的火候，赵山河让御膳房的太监端着土豆烧牛绕的锅，跟在他的后面去见朱厚照。

    朱厚照御书房内，皇后夏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正在陪着朱厚照cao练英雄杀。不过两个人似乎心思都没有在游戏上，朱厚照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夏氏脸上则是有着明显的担忧。

    随着赵山河进入御书房，让太监将锅放在炉子上，还未冷却的土豆烧牛rou再一次开始沸腾，满屋子顺便布满了使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万岁，臣妾想先尝一尝蠊弟的手艺，还请万岁恩准。”夏氏说完之后，满怀歉意地看着赵山河。

    “娘娘，这东西既然是臣弟做的，那么还是由臣弟先吃比较好。您与皇兄稍等片刻。”赵山河自然知道皇后这是准备替朱厚照试毒，于是开口对皇后说着。

    “皇后，不必如此，朕吃蠊弟的食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农场大营的时候，朕吃了他亲手做的饭菜整整四天。来来来，蠊弟，赶紧给朕盛上一大碗，朕已经馋不行了。”朱厚照拒绝了皇后的提议，也拒绝了赵山河的提议，他是一个皇帝，对自己看臣子的眼光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就目前而言，在朱厚照的心目中，刘瑾的地位已经大大降低，而赵山河俨然成为他眼中的第一忠臣。这不仅仅是因为赵山河培育了土豆，贡献了锻体之术，奉献了炸药，开拓了皇庄。更主要的是因为，赵山河做事的时候总是会得罪一大批权贵。不论是宣府得罪刘瑾、不论是农场大营外怒怼马永成，不论是出巡北直隶怒杀地方权贵。在一个皇帝的心中，得罪人越多的人越忠心，也可以换个角度上讲，越忠心的人越不怕得罪人。

    刘瑾之所以在朱厚照继位后能够大权在屋，其主要原因就是满朝文武都在反对他。而他所做的事情都顺朱厚照的心意，所以他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

    现在朝廷之中阉党横行，反对刘瑾的声音根本没有冒泡的机会。反观赵山河，十四岁的孩子还没有资格上朝议政，就已经天下皆敌。

    皇帝不傻，傻子也当不了皇帝。更何况在朱厚照的身边还有刘瑾的死对头张永，以及皇后夏氏，虽然刘瑾专权，但是却也拿两人没有办法。

    三碗土豆烧牛rou，朱厚照挺着肚子躺在御书房的床上打着饱嗝，依然回味着土豆的味道，有些怅然地对赵山河说道：“朕是真舍不得把这么美味的东西给军士吃啊。这一顿土豆烧牛rou，是朕这辈子吃的最过瘾的一顿。”

    “万岁，俗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现在土豆太少，偶尔吃一顿那是尝鲜，再过两年，土豆就会遍地都是。到时候恐怕再让您吃，估计也吃不出这个味道了。”赵山河夹起两块木炭，冲入火炉之中，重新烧上热水，回答着朱厚照的话。

    “蠊弟说的有道理。好一个物以稀为贵！”朱厚照念叨着赵山河说的“物以稀为贵”，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