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灵魂的震动
付秉轩与楚相彦的战火似乎一点及燃，楚相彦长得高大，微微低头看着付秉轩的时候，高高的眉骨打下的阴影让深邃的眼眸更具危险性。白色典雅的餐桌上摆放着那杯所谓的六安瓜片，还在微微冒着热气，我看着它目光迷离，想着梦中那个疲惫的楚月满脸倦容，心灵被思念，被爱情所软化，便总是有这般费尽心血的疲惫，那个梦中的楚月似乎已经被爱情这个恶魔吮吸的不剩下一滴鲜血，只有一副空荡荡的皮囊，里面装着一个与她完全不同的吝啬付出的我。 我的思绪被一声重响唤回，真是奇怪，刚刚那么紧张竟然就这样走神到了千万山以外。我抬起眼看向那两个男人，本都该是沉稳掌控全局的人，现下脸上都升腾着一股怒气，只是付秉轩目光柔和，一直按捺着那股怒气，并不想和楚相彦闹翻。 可楚相彦却毫不留情地向前迈出一步，用力之猛可以从他整个紧绷的肌rou中看出，他就这么撞向付秉轩，付秉轩目光错愕，又未防备，便被撞到在桌子上，发出那声声响，也撞翻了那杯清幽的六安瓜片。 楚相彦一步两步便走到我面前，阻止了我想去扶付秉轩的举动。 我对上他的目光，尽管他高大的身材把晶莹的灯光遮挡，独独留下阴影给我，我却还能品味着他目光中的暴戾与痛苦，痛苦，何来的痛苦？ “楚总。”付秉轩站起身，有些恼怒，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与礼节。“我们坐下来谈，ok？” 我看着楚相彦的嘴角滑过一抹残酷的微笑，刚刚还是隐隐约约的杀气，现在我已经能明显感受到一种不受楚相彦控制的让人恐惧的血的味道。 我很奇怪，普通人不应该有这种气场，有这种怒到极致稳静至死的感觉。 我连忙对付秉轩说：“你出去。” 付秉轩皱眉，担心地说：“楚月......。” “出去！”我心急地吼出声。 楚相彦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紧紧地，表达着他不满我的急迫。“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关心一个人。”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可其中的力度像是一把钢刷狠狠刷过我的心。我知道自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而楚相彦感觉到了，他微微放轻了力气，改成了轻轻抚摸着我的手腕那处的凸起。 “我们该好好聊聊。”楚相彦的声音又低了一些。 我看着付秉轩，向他点点头。“你走吧，别忘了我们都姓楚，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走吧，走吧！” “好。我就在外面，你记得.......。”付秉轩深深看了我一眼。“有事叫我。” 门被打开又被合上。付秉轩一直看着我，他可能真的爱上我了，当然，我并不那般确定。 我把注意力放到楚相彦身上。不知道如何开口，便紧抿着嘴唇并不说话。 整个包厢里的气氛冷却了下来，便能听到楚相彦淡淡地说：“楚月不喜欢直发，楚月喜欢黑色，可她不喜欢这种裙子，因为太优雅了，楚月从不喝酸奶，楚月紧张的时候不会垂下眼，不去看别人，楚月从不会留宿在男人家里，楚月很清楚付琬和爸的关系......。”他的语速很慢很慢，几乎一个字一个字断裂开来，每每说出楚月的名字，他都会微微吐出一口气。我宁愿他像刚刚那样暴怒，也不愿面对他现在的样子。 所以，我早就被他看穿了吗？ 我的脸色僵硬，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等待他最后的判决。 “楚月不会喜欢付秉轩那样的男人。”楚相彦说出这一句后，他愣了愣，似乎想到什么，一直握着我手腕的手指便轻轻摩挲，带着一种冬日严寒覆盖下的一抹嫩柳枝芽。“她不会玩欲擒故纵，也不会费尽心思，更不会玩弄手段，她最为不屑的便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相互斗争，她最看不起的便是私生子与私生女，甚至到不愿意看他们一眼的地步。” 所以，你已经查清楚我和向华之间交易的事情了吗？所以你已经明白我在向雨晴身上不动声色的憎恶与白费心机吗？ “楚月喜欢黑猫。”楚相彦停了一停突然说道。“可有一次你遇见一只黑猫，是绕道而走的。她从来不会去路边随便一个地方购物或者理发，她也从不喜吃辣，更不用说是水煮鱼，阿姨是浙江人，口味偏淡，所以楚月一直受不了辛辣咸的吃食......” 我往后一倒退，便碰着了椅子，脚底一发虚，便坐了下去，而楚相彦一直握着我的手腕，我和他的交汇点滞留在半空中，我随着楚月白皙不堪一握的手腕看上去，楚相彦的手掌大而温暖，却如同铁烙让我心惊，然后我一路跌跌撞撞闯进他的目光，奇怪的是，他已经知道我并非楚月，可他的目光中却没有任何一丝的排斥与愤怒，反而有一种自家人的包容。 “为什么你不是楚月。”他轻轻说了一句，“我想见楚月。” 我哑口无言，他明知我非楚月，我有何种能力能让楚月的灵魂出现。楚月的灵魂早就死了，在我入住这具身体的时候，他......很奇怪！ “我要见楚月。”他目光沉淀，语气比之之前更为强硬。 我突然笑出声来，越笑便越停不下来，笑的我肚子也痛了，眼泪也出来了，莫名其妙的笑声，银铃一样美妙的笑声，那么诡异的笑声。笑声把我全身的力气抽的干干净净，我的视线似乎是被泪花分割的七零八落，模糊也好，清楚也好，我就这样突然的笑了。“彦哥哥，你这么了解楚月，有什么用吗？” 这个声音是楚月的，从楚月的嘴巴中吐出来，而我向奕却感到一种莫名的睡意，我撑起眼皮，却发现这个声音在说着一些我说不说来的话。 “楚月。”楚相彦沉淀的目光变得跳跃，如同包含着一把火焰，跳动的红色元素源源不断要挤满他的整个躯体。 “叫楚月做什么？我最烦你叫楚月了！真恶心。你说我喜欢黑猫，可我的黑猫咪咪不是你弄死的嘛！” 这不是我说的话，可确实我用楚月的耳朵听到了！ 是楚月，楚月的灵魂好像并没有消失！我讶异的让那阵莫名其妙的睡意消散不见，如果真的是楚月的灵魂，那现在到底属于何种情况？我和楚月？一个身体两个灵魂？！ 楚相彦听到这犀利讽刺的话却没有任何不悦，然而很高兴。“楚月，你肯见我了。” “我很想见你，只是我一看到你的样子，就忍不住嘲讽自己，那么多年就是看不穿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可奇葩的是，等我站远了，飞在半空中看你，看你说话，看你走路，看你皱眉，看穿了，我却并非是我了。你也发现了，不是嘛？”楚月突然这么说，我明白她在指什么，梦中那个疲惫万分的楚月给我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外来者。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时候，我恍惚的不像是自己，那次楚家家宴，那种骄傲的激讽，那种高贵的不屑，那次我明白我爱着展言，莫名凭空出现的话语，来自我脑子的声音，原来，那些容易忽视的细节，并非身体带给我灵魂的挤压与改变，而是因为——楚月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