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嘴硬
她只说想知道风入松打算如何安置自己的meimei,却不说“我”,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不认为自己是风入松的meimei,因此也不打算听从对方的安排,不管那安排是什么。而事实上,她真正想要知道的,只是风入松的打算。 听出她的意思,宇文璟之倒不由的皱了眉:“你这又何必?我与他虽算不上交情深厚,但对他从前的情性、为人,也略有所知,他既回来,对你想必会有安排,而且该不会委屈了你!” 风细细扬眉:“安排?”却是尾音上挑,讥嘲之意溢于言表:“你们所谓的安排,也不过就是嫁到一个好人家,从此穿金戴银,不愁吃穿而已!只可惜……这种安排我可不稀罕!” 这话入耳,宇文璟之莫名的竟不觉得意外,只似笑非笑的反问道:“那你还想如何?” 风细细张口愈答,然而话到口边,却忽然就梗住了。 这之前,她想的一直都是在完成自己的承诺后,就离开风府,自在的去过她所想要的生活。然而事实上,在这个世界,她到底能做什么呢?倘若离开风府,她又该去哪儿? 是撑门立户,独立生活?还是四下游历,游览各地美景? 在这种社会,想要独自撑持门户,无疑是艰难的。寡妇门前尚且是非多,何况她一个单身少女。至于第二条,且不说她餐风露宿的去丈量天下毫无兴趣,就算有,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单身上路。也无疑是不安全的。她可不想哪天一觉醒来,成了某寨主的压寨夫人。 怔了一刻。她才闷闷道:“总之……我就是不稀罕你们的安排……”语气甚至带了些许耍赖之意。不是她不努力,是这社会留给女子的选择余地实在太小。尤其是单身女子。 见她如此,宇文璟之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风细细心中正自羞恼,听他忽憬之见状,忙自敛了几分笑意,正色道:“到今儿,我可真算是知道为何你能与琳琅一见如故了!”他口中说着,到底还是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风细细忍住想将手边的棋钵砸到他脸上去的冲动。沉了脸道:“愿闻其详?” 宇文璟之笑:“都是一样的嘴硬!” 猛然意识到话题已如脱缰野马一样一去不回,风细细冷哼一声,没好气的拉回话题:“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问九爷?” 宇文璟之倒也甚是识相,见她俏脸拉长,神色不愉,少不得正了正神色:“你说!” “我想知道,他……如今在南源是不是举步维艰?”斟酌片刻,风细细方小心问道。 “举步维艰?”宇文璟之深思的忖度了片刻,这才答道:“倒也未必!在我看来。至少也是个四六之局!摄政王手控幼主,看着虽略占优势,当真有变起来,却也做不得准!” 风细细轻轻点头。慢慢道:“这也就是说,这事到底也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一时没能弄明白她的意思,宇文璟也不好擅自开口。只深思的看了她一眼。 该问该说的都说完了,风细细也无意淹留。当即站起身来“答应我的事儿,九爷可莫要忘了!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琳琅还在等我呢!”言毕草草一礼,转身径自离去。 宇文璟之也未叫住她,只以拇指轻轻一弹掌中黑色棋子,那棋子应声飞起,又翻转落下,被他稳稳的接在掌心,如此数次后,他才喃喃的道了一句:“真是……” ………… 风细细迈步走进梧桐居时,宇文琳琅正百无聊赖的歪在栏杆上,漫不经心的冲池中抛洒鱼食。池中锦鲤为鱼食所诱,成群结队的游来,乍分乍合的争抢着鱼食。一泓碧水中,众多锦鲤五彩缤纷,变幻莫定,倒是赏心悦目得很。 听得脚步,她便忙抬眼看了过来,见风细细进来,忙起身追问道:“我九哥都说了吗?” 为了安排这次会面,她也真是费了一番心思。梧桐居这里虽则地势略偏,但依山傍水,夏日浓荫翠盖,流碧池畔又有清风时时送爽,因此每多贪凉之人。到了冬日,景致虽也不错,但送爽清风一旦变了飒飒凉风,来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更不说对弈亭僻处林中,简直是私会密议的最佳之处了。 风细细点头,便将才刚宇文璟之所言简单的说了一回,只略去了有关自己的几段。 宇文琳琅听毕,却很自然的皱了眉:“这个风入松,还真是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么!” 偏头看她一眼,风细细却忽然问道:“琳琅,你九哥的消息确凿吗?” 若是宇文璟之的消息来源本就不确凿,那她们所做的一应结论也就无所谓正确了。 宇文琳琅想也不想的道:“虽然我也有些闹不明白九哥的这些消息来自何处,但从前我有事找他时,他可从来没出过错!” 风细细叹了口气:“希望这次也是!”二人正说着话,迎面一阵寒风扑来,激得风细细生生的打了个冷战,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怀中藏着的怀炉也早只剩下微微的余温了。 “这里冷!我们先回去吧!也快到中午了!”冲宇文琳琅伸出手去,风细细道。 宇文琳琅点头,便握了她手,微微借了一把力,站起身来。她虽不甚怕冷,但在流碧池畔坐了这半日,也早觉出寒意来:“走吧!回去用了午饭,我带你们去落月池泡一泡温泉,正好除一除身上的寒意!” 二人相偕离了梧桐居,回到听雪阁时,却已过了午膳时间。宇文琳琅忙吩咐宫女传了午饭来,一面又命人去请瞿菀儿三人。因三人都在听雪阁,来的倒也快,宫女才刚过去请,不片刻,三人便都到了。瞿菀儿的神色倒与早前并无两样,杜青荇面上却是愈显怏怏,偶尔看一眼严曼真,也都是闷闷不乐的。与之截然相反的却是严曼真,一张俏脸虽看不出什么喜色,但眉目安详宁和,看在风细细眼中,没来由的竟颇有几分宝相庄严之感。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