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一瓶毒药，一个赌注
晴小沫连忙穿好衣服，向着苏凤炎的房间走去，她住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 “凤炎。”晴小沫看着走路有些踉跄的苏凤炎急忙上前扶住，浓烈的酒味扑入鼻腔：“你喝酒了？” 晴小沫说着将苏凤炎扶到床上坐下。 据这些日子来的了解，苏凤炎其实不喜欢喝酒，所以平时很少喝，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喝醉。他的身上，永远都是淡淡清新的茶香。 “小沫。”苏凤炎魅惑的双眼泛着迷蒙的光芒，白皙透明的完美脸庞点缀一些些的红晕，带着淡淡的微笑越加的妖魅惑人，抬手扶上晴小沫的脸庞，满眼的温柔与……不舍。 晴小沫感觉心一阵“突突”的乱跳，心下莫名的慌乱，抬手将苏凤炎的手抓下：“凤炎，你喝醉了，睡吧！” 看着面上有些窘迫的晴小沫，苏凤炎轻轻一笑妖娆魅惑的道：“小沫，给我泡壶茶吧！” “茶？”晴小沫有些迟疑，看着满眼期盼的苏凤炎点了点头：“嗯，你先躺下，等等。” 站在茶柜前，晴小沫看着原本满满的茶柜，只剩下一罐刻着火红玫瑰花的茶罐孤零零的摆在上面。 “惢茶”泡给最爱的人。 晴小沫呆呆的站在茶柜前，这与她跟苏凤炎来说不只是一种茶，更是一个承诺。她骗了苏凤炎太多，而这一次，她不能再骗他。 将火炉上的烧着的热水端起，晴小沫倒了一杯白开水，转身走到床前：“凤炎，喝了酒，就别再喝茶了，喝杯水先睡吧！” “小沫，我想喝茶呀。不喝茶，我会死的。”苏凤炎看了眼晴小沫手上的水杯，再看向晴小沫的眼，满脸的委屈。 “凤炎，别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睡一觉起来，明早再喝茶。”晴小沫嗔了苏凤炎一眼，柔声安慰。 苏凤炎盯着晴小沫，直直的看。就仿佛要将她深深的印刻在脑海中一般，理解的微微一笑：“好。”接过晴小沫手上的水杯一引而尽。 从苏凤炎的房间回来，晴小沫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焦躁不安越发加重。脑海里总是闪过刚刚苏凤炎看她的眼神，还有说的话，总让她感觉很不对劲，可到底是哪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总之。心里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这几天梦里出现的画面在脑海里变得清晰，心中的悲痛也一点点一浮现，就在晴小沫纠结痛苦中，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心里“咯噔”一下，晴小沫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外衣也来不急穿便向着苏凤炎的房间跑去。 “凤炎。” 推开房门。晴小沫跑到苏凤炎的床前，床上空空如也，苏凤炎不知去向。 晴小沫只感觉脑中一声轰响。心中的不安瞬间炸开，扩散到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凤炎，凤炎，你在哪？”晴小沫跑出房间，跑到院子里。寻找着苏凤炎的身影。 站在院子大门口，喧闹声越发清晰。晴小沫看到苏府另一边，亮如白昼，无数火把与人影混乱穿梭。 在一群官兵中，晴小沫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心中的疼痛在扩散，不安在加剧，拉住一名慌乱逃跑的下人：“可有看到公子？” 下人害怕的摇头，用力甩开晴小沫的手，狂奔而去。 在一群胡乱奔跑的下人中，晴小沫不死心又抓住几个询问。 “可有看到公子？” “公子在哪，有没有看到？” 一次又一次的摇头，晴小沫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越发的颤抖。 深深的看了眼官兵的方向，晴小沫没来得急去想，欧阳澈是怎么得到了苏家的罪证，又是怎么得到地图得以带人入到苏府内部，她只为苏凤炎深深的担忧，她不希望苏凤炎落入欧阳澈手中，她不希望苏凤炎有事，她有一种感觉，苏凤炎还在苏府内，因为她还在。 他曾说过她在的地方，他就不会离开，他绝对不会对她不告而别，他可以不管世上任何人，但是，他不会不管她。 “凤炎，你在哪？”晴小沫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她在苏府里慌乱的奔跑，突然，她停了下来，向着苏府后山飞快的跑去。 跑在桃树林外，晴小沫略微停顿，单手扶在桃树上狠狠喘息，隐隐听到一阵幽幽的琴声，就着月光，晴小沫终于在桃花林深处找到那个抹妖红的身影。 “凤炎。”晴小沫心中一喜，强忍着盈满眼眶的泪水，凤炎没事，太好了。 苏凤炎望我的弹奏，正是晴小沫曾弹唱过的，缓缓抬眼冲着晴小沫温柔一笑，继续深情弹奏。 “凤炎。”晴小沫缓缓走向苏凤炎，不知为何，刚刚见到苏凤炎里的喜悦，在他刚刚那温柔一笑中瞬间消散。 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而让晴小沫感觉最深的便是“满足与解脱”。 一步一步，晴小沫感觉走得十分艰难，害怕靠近，又不得不去靠近。 猩红的血，在月光的照耀下度上一层清冷的银白，一丝鲜血从苏凤炎的嘴角缓缓流下。 晴小沫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冰冷，一朵一朵的桃花在夜风中飘零。看着端坐在桃树下认真抚琴那如火的身影，仿佛在风中摇摆，随时都将熄灭。 “凤炎。”晴小沫害怕而慌乱的叫着扑到苏凤炎身边，眼泪瞬间滑落。 “小沫。”苏凤炎手上不停的转头冲着晴小沫微微一笑，声音有些虚弱的道：“给我唱首歌吧，不然一会，我就听不到啦！” “凤炎，凤炎，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了？怎么了？”晴小沫跪坐在苏凤炎的身边，眼泪不停的往外流，宣泄着她内心的担忧与恐惧。 “小沫，你别哭啊。我，会心疼的。”苏凤炎艰难的抬手，抹掉晴小沫脸上的眼泪，却是越抹越多。 苏凤炎满眼的心疼：“小沫，好想看到你的笑容，很美，哪怕是生气也好，但是，千万别哭啊！”抓住晴小沫的手，按在心口：“这。好疼的！” “凤炎，凤炎。”晴小沫只觉得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抓紧，痛得浑身无力。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是哭，一直一直的哭：“凤炎，你会没事，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我这就去找大夫。”慌乱之中，晴小沫终于想到这一点：“对了，对，孟先，孟先医术很高的，就那个我说他是我表哥的那位。你应该知道他的吧？对不起，对不起凤炎我骗了你，他不是我表哥。他医术很高，我这就去找他。” 晴小沫擦掉眼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被苏凤炎抓住：“小沫，虽然不想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但是，最后再陪我一下吧！从来不曾害怕过一个人。可是这会居然害怕了呢。” “凤炎，你别再说了，我去找大夫，去找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刚擦掉的眼泪再度湿了眼眶，想抬手去擦苏凤炎嘴角流下的鲜血，又颤抖的收回，缩在衣袖里握紧，心，好疼，感觉那么的无能为力。 苏凤炎轻轻呼出一口气，仰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云淡风轻的道：“小沫啊，这毒一但发作，便任谁都救不了啦。” “轰……”一声巨响，晴小沫只感觉心仿佛被炸得彻底龟裂。 脑海里闪过苏凤炎之前在房间里说过的话“不喝茶，我会死的，不喝茶，我会死的……” “凤……凤炎，你怎么会中毒呢？”晴小沫满眼的伤痛紧紧盯着苏凤炎，缓缓埋下脸痛苦的呢喃：“怎么会中毒呢？” “小沫！”苏凤炎转头看向晴小沫，抬手捧起睛小沫的脸轻轻摩挲，大拇指温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小沫，我爱你。” 眼角的猩红狠狠刺痛晴小沫的心。 “凤炎，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晴小沫哭泣着嘶吼，明知不应该。 “小沫，我，不能告诉你。”苏凤炎心疼的将晴小沫拥在怀里。 晴小沫挣扎着，双手抓住苏凤炎的肩膀与他面对面，眼神坚定，声音却强烈的颤抖：“凤炎，求你，告诉我。” 苏凤炎直直的盯着晴小沫，那满脸的泪，是为他而流啊，此刻她清澈的眼里只有他一人啊，可是，这另他深深喜欢的眼眸越来越模糊了，这个让他深深依恋着的女孩啊，这个真心喜爱他一头红发的女孩，时而调皮可爱，时而乖巧听话，除了她，还有谁会在雪地里为他讲上两个时辰的冷笑话，除了她谁还敢对他发脾气，除了她还能有谁能泡出另他百喝不厌的茶，除了她谁还会在这个时候陪在他身边，除了她谁还会为他而流那么多的眼泪，突然很舍不得了呢。 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她看他的眼神不是惊恐、害怕也不是痴呆迷恋，他忘不了，她看到他时那清澈的眼眸里欣喜的惊叹，看到他一头红发时，那发自内心的喜爱与艳羡。 他忘不了，当他眼神冰冷满是杀气盯着她时，她在那一刻的惊怕后小心翼翼讨好的笑，还有她那敢怒又不敢言的乖巧模样，那愤怒时如同炸毛的小猫一般的可爱模样，那笑起来灿烂如三月花开的美丽。 所以，他决定将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不顾她的意愿，以至于后来知道她的身份后，他依然坚定的将她留在身边。 同样的，他忘不了她看欧阳澈时的眼神，那想深藏又透着哀伤的深情，是她对谁都不曾有过的，或许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欧阳澈啊，脑海里的画面变成了在这之前两个时辰的小楼，十坛烈酒，有毒无毒，他侥幸过关，赢得了一次机会，一瓶毒药，一个赌注。 看着晴小沫眼里的疼痛，明明害怕又强自的坚定，闭上眼，苏凤炎心如刀绞，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有如此纠结、如此矛盾的心情：“小沫，白水里，有毒，而惢茶里，有解药。”他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她，一瓶毒药，一个赌注，赌的是她的心，结果，他输了，输掉的，是他的命。 苏凤炎缓缓的睁开眼，不忍看晴小沫眼里的纠痛，仰头望向天空，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可是，欧阳澈，我输的不是你，而是时间，呵呵。 虽然心里隐隐有想到，但当事实从苏凤炎嘴里得到确认的时候，悔恨、愧疚、疼痛生生的压着晴小沫的心，她听到自己心里的龟裂“咔，咔”不停的扩大。 “小沫，对不起。”苏凤炎心痛的捧住晴小沫的脸，努力在一片红色朦胧中望入她的眼，可是那清澈的眼眸里，此刻布满了悔恨、愧疚、哀伤与疼痛，心狠狠的痛，最后化为一片绝望的猩红：“小沫，我……不想，让你……让你为难，请……原谅……我……我的自私，我本……本不应该……告……告诉你的，但是，我想……当……当我……走后，你……还……还能够，记……记住我，原……原谅我，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苏凤炎说完，缓缓低头，闭上眼，最后吻上晴小沫的唇，无力的垂下了双臂，倒在了晴小沫的肩膀上。 带着清新茶香的血腥，嘴唇上还残留着苏凤炎带着茶香的鲜红，那是苏凤炎特有的味道，那是苏凤炎最后带着炙热的温暖。 肩膀上的重量让陷入呆愣中的晴小沫彻底回神，刚刚因为悔恨疼痛而止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凤炎，凤炎。”晴小沫呢喃着僵硬的偏头，抬手抚上苏凤炎的脸庞，看着他紧闭的双眼颤抖呢喃：“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凤炎，别闹了，你醒醒，你醒醒啊。”晴小沫泣不成声，突然用力的摇晃着再也不能有所觉的苏凤炎：“凤炎，凤炎，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醒来啊，我不怪你，你醒醒啊醒醒啊……”晴小沫用力的摇晃，拼命的摇晃，声泪俱下，将苏凤炎紧紧的拥在怀里，无力呢喃：“凤炎，你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可是，不管晴小沫说什么，说多少，回应她的，只有夜风吹响的桃树林，一声一声，如同为苏凤炎悲鸣，花瓣纷纷扬扬，与晴小沫一同悲泣。 晴小沫感觉自己龟裂的心，彻底碎了，如这漫天纷飞的花瓣，一片一片，她都来不急让他知道，她不怪他，她都来不急跟他郑重的说声“对不起”，该道歉的明明是她啊！她都来不急告诉他，她最爱的人不是他，他不应该对她那么好，他不该为她如此，这份心意终是没有清楚的传达到他的心里。让她这么痛这么痛，让她如此悔恨，如此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