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坦白
“爸，你怎么在这？” 陈二柱手上拿着几张信签纸，听到陈紫玥的声音，脸上慌张之色一闪，紧张的把手里的纸揣进衣兜里，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妞妞，你怎么在这？子涵也在啊？” “啊，舅舅也在啊，哈哈，哈哈。”邓子涵打哈哈，递给陈紫玥一个眼色，溜了。 见陈二柱的表qing动作，陈紫玥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正常情况下，她是不可能知道的，因此也不再问。 女儿不再追问，陈二柱也松了口气。这才发现陈紫玥身边还坐着三个男生一个女生，三个男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刚打了一架。 朝邓子涵招手，“子涵，过来。” 邓子涵撇撇嘴，嬉皮笑脸的挪动过去，“舅啊，啥事？” 陈二柱不理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左手扒开袖子。 “嘶，舅你轻点，轻点。”邓子涵吸了口气，大声嚷嚷。 “哎，你们干什么呢？这是医院，安静点知道不？”他们这边声响太大，护士走过来打招呼，看了一眼手上的病例，“刘鹏，刘鹏在不？到你了” 刘鹏站起来跟着护士走了两步，又掉头叫邓子涵，“邓哥先去，刚才万峰下手最恨，你先去看。” 陈二柱轻轻放下邓子涵的胳膊，示意他过去。 邓子涵走过去推了刘鹏一把，笑说：“上刑呢？你小子这是，去吧你。”说完又笑着跟陈二柱道，“舅，我没事，你别跟我妈说啊，要不又得挨批。” 四个男生挨个进去检查了，医生没叫照片，只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陈紫玥不放心，非让几人死了些白细胞，又给一人弄了一大包药回家才放他们走了。 邓子涵一路嘟嘟囔囔的被他舅拖着到家，又当着他妈的面被揭发，气他舅没义气，不肯理他，只跟陈紫玥眨眨眼，躲回他和邓子涵的卧室了。 虽然心疼儿子受伤，但这不能怪陈紫玥，更别说邓子涵了，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碰上了。陈莲说了几句让陈紫玥以后上学放学走人多的地方之类的话。 送走陈紫玥父女，还是放心不下邓子涵，去他房里给他擦药，免不了又是一顿说教。 赵芳大着肚子，陈二柱父女俩都没敢在她面前漏风，默契的决定不在她面前提这事。好在陈紫玥脸上没事，只是拦人的时候背上挨了几下，否则还真是瞒不过去。 “想跟爸爸说什么？”晚上，陈二柱给她擦了药，见陈紫玥欲言又止的样子，站起身又坐下。 卢倩见他们父女有事要谈，自觉的关上卧室的门去厨房做晚饭。 陈紫玥略一犹豫，便将她卖冰棍的事说了。 “这些就是我赚的钱。”陈紫玥翻出藏在衣柜里的糖盒。 盒子里整齐摆放的近四千块钱让陈二柱不得不相信陈紫玥所说的话。 陈二柱难掩震惊的看了陈紫玥一眼，似乎都能听到自己惊愕的喘息声。他和赵芳两人人工资加起来，就算不吃不喝、一分不花，也要存上五年多才有四千块啊。 最后陈二柱深吸一口气，略微平静了一下让陈紫玥去叫赵芳进来：“这事，你妈得知道。” 同样震惊的赵芳问陈紫玥：“你，你怎么会想到去卖冰棍？还知道能赚这么多钱？” 陈紫玥心里说了句对不起，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我还是不能说，“我在报纸上看到，有些人到广州去倒卖东西，赚了钱。我就想，去国营冰棍厂进货，拿到街上卖，说不定也能卖钱。” 听到这个解释，陈二柱和赵芳同时皱眉，这时候倒腾东西得个体户可不没什么好评价。 “妞妞啊，你还小，不知道这些。倒腾东西这种事，是那些个体户、待业青年才去做的事。咱家也不是吃不起饭，你爸和我都在厂里上班，他还是端的铁饭碗，你不用跑去街上练摊儿，当个体户。”虽然对这笔巨款很心动，但是赵芳还是打定主意要绝了女儿继续干个体户的想法。 陈紫玥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忙趁机给父母洗洗脑：“爸、妈，虽说他们没有自己参加生产，但是人家把东西从沿海弄到内地来卖，也是付出了劳动的，既没偷也没抢，是真正的劳动致富。”见陈二柱两人脸上狐疑之色，接着添上一把火，“我经常看报纸，知道邓爷爷在报纸上说过，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既然领导人都这么说，那就肯定没错。”这时候个人崇拜的风气已经减弱了很多，但是他们俩毕竟是五十年代出生的人，对于领导人说的话，总是有一种盲目的迷信。*的一句话，比自己一箩筐都来得管用。 果然，陈紫玥这么一说，陈二柱和赵芳心里都有些茫然。这几年正式改革开放热火朝天开始的时候，各种新思想新思维铺天盖地的涌来，他们对中央领导的话，更多的是相信，除了相信还是相信。 还是有些疑惑，不过陈二柱本来就不擅长言语，虽然觉得陈紫玥说的有理，可毕竟世人眼中个体户的口碑并不好，没再开口。赵芳看一眼陈紫玥，平时伶牙俐齿的她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个体户好？不好？ 对啊，这跟陈紫玥又什么关系？一个小学生，你cao的那么多心干嘛？ 赵芳坐正，咳了一声：“你一小孩家，赚那么多钱来干嘛？” 曾经她听过这么一句话：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钱，不是万能的。 也许，它不能让人幸福，但是它能带给她些许安全感。 陈紫玥低下头，让他们看不到自己脸上苦涩的笑，声音却没有任何变化，“钱能买很多东西。堂姑不就是因为叔老爷拿她换钱，跑到咱家来了嘛？我要是赚了很多钱，就给你们买大房子住。” 接着，陈紫玥又解释了很多，包括再一次说明个体户的现实意义，国家政策的支持。更重要的话是，她做这些以前没有影响过学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云云。当然，将来会不会是有水分的，毕竟上了初中尤其是高中以后，她也不能保证一直拿第一。 但是话必须得这么说，否则赵芳不会答应。 赵芳被她一套一套的弄得头晕，无奈下被迫答应让她做她喜欢做的事，但是几次三番要求她保证不影响学习。在她看来，大人搞个体户，那是因为端不上铁饭碗，待业青年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是对于小孩就不同了，课余时间还能赚钱，立志要给家里买大房子，多懂事。 等陈紫玥掩门出去，陈二柱和赵芳相视一笑，都明白对方心里还是很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