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这运气
制片人话音一落，屋子里刹那间静了下来。一个新人若想出头其实蛮难的，演技、人脉、名气外加一点运气，缺一不可。比如说孟姚，她只拍过一部还没上映的电影，又是个没几场戏的配角，这名气上就是她最大的短板。至于演技不用说，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认同的。而人脉凭着陈浩宇的背景也能撑得起一二。 剩下的那个运气，凭她刚拍完电影就能有启用新人的大制作电视剧，这运气就算是逆了天的了。要知道如今的戏为了能未拍先红，大都是启用观众熟知的老演员的。能启用新人大胆拍戏的电视剧，还是个古装大制作，这真的是十分难得，许多年没一部的了。而能有试镜这部戏大配角的机会暂且一说，此时制片人这个也能对所属演员有决定性的人对她命运的决定，也不得不归于运气的一种了。 要知道这时代化妆技术的出众，把一个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化成八十岁的老妪来，其实并不成问题的。至于一开始副导演对孟姚年龄的质疑，一来他之前就看好了一个试镜的女演员，觉得那人更合适李氏这个角色，又对孟姚的演技没什么直面上的观感，这才怀疑孟姚能不能诠释好这个角色的。毕竟化妆化的再好，若是演不好，那即便你满头白发，演出来也是个跳脱的小姑娘。 可看过孟姚的演技，对她基本有了印象之后，副导演就第一时间给导演竖起大拇指了，这就是副导演的妥协态度，也是副导演对孟姚能演绎李氏的肯定。但这时制片人却仍旧拿副导演之前的理由来说事，这就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制片人对李氏这个角色的安排心中已经有人了，所以他才这么委婉的提出，一来给导演和副导演一个台阶下，二来也表达出自己真正的意图。 就是因为这个，屋子里才瞬间静了下来。陈导自然是不满制片人的决定的，他知道制片人看中的是之前试镜的甄珍，要说甄珍同样也不是科班出身，但她却是天生有戏感的人，比孟姚虽差了一些，但年龄上名气上甚至是有所属经纪公司的培养上，却能甩了孟姚一条街的。 甄珍所属的经纪公司跟制片人所属的公司是有过合作的，两方关系甜蜜的跟亲家一样，难怪制片人看好甄珍了。 陈导知道这点，他在心里已经妥协了，毕竟孟姚的短板很明显，她的名气想撑起这个角色，本来就是受质疑的。到时候观众买不买账先不说，光是爱挑事的媒体弄出点潜规则之类的绯闻来，就够剧组喝一壶的了。 但明白归明白，妥协归妥协。陈导却不想这么轻易的让制片人得逞。要知道在一个剧组里，导演管拍摄的话，制片人管的就是经济大权了。甚至在拍戏时，有那权力大的制片人还能凭着手上的资金，对导演的拍摄指手画脚的。陈导也是老牌导演了，这里面的圈圈绕绕他心里清楚的很，所以此时他若是轻易妥协的话，难免被制片人低看一眼，不如假作争取一下，总得从制片人那得点好处不是？ 也得让制片人知道，他这个导演也不是那么容易牵制的。 此时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配角的选择了，而是导演和制片人之间的暗斗，也不知道若是孟姚知道一个她能惹出这个事来，她是该哭自己运气不好，还是该笑自己与众不同了。 “高制片的话我可不认同了，别看孟姚年龄小，可人演技在那摆着呢！刚刚她演的怎么样？情绪爆发到了什么程度，大家可是明眼都看着呢！之前那些试镜的演员，比起孟姚来，可还差着一截呢！这……高制片不能不承认吧？”陈导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高制片眉头皱紧，扫了陈导一眼后心里就有数了。这老陈是要好处呢！虽说不是什么钱财之类的好处，也是让他在拍戏时妥协，别给他老陈找事呢！ 可不找事的制片还是好制片么？高制片可没这么好说话，只见他悠悠然的开口道：“这演员嘛！演技可不能代表一切。孟姚演技的确是好，可她年轻啊，资历也浅。瞧瞧她之前才演过一部小成本独立制作恐怖片的小配角而已，那跟纯新人有什么差别？还比不上那些电影学院毕业的女生好歹拍过几个平面或立体的广告呢！就她这资历，能在咱们剧里演一个有台词的配角就算是你陈导赏识了，像李氏这样的大配角，哪有她出演的资格啊？” 高制片越说越是咄咄逼人，到最后甚至质问道：“若是真让这孟姚演李氏了，你陈导到时候又怎么跟媒体观众交代？咱们这部戏可是为了捧MAX的，不是专门闹绯闻的。” 高制片有理，陈导也不是好相与的。只见陈导半点没被质问的慌乱，他仍旧淡定如初的挤兑回去道：“咱们选角前就跟媒体透过话了，说的就是要从新人中选择其余配角，既然如此，孟姚好歹还参演过电影，不是那些电视剧都没拍过的、连走位都成问题的纯新人，用她又有何不可？媒体问了，咱们也有话说啊！” 说到这，陈导又挑起另一个话题明知故问道：“高制片觉得孟姚不好，那你说个好的，咱们也一起参详参详。” 陈导显然并不想就孟姚的资历再说什么，反而问起高制片看重的人，既然你贬了我看中的孟姚，那我也说不得要挑挑你看中之人的毛病了。 高制片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嘴里仍旧笑呵呵一团和气的说道：“之前甄珍试镜的时候，陈导不也说好了么？我觉得甄珍就不错，演过一部偶像剧，如今也被大家称赞成实力派新人了，还有一众铁杆粉丝支持，不比那孟姚强的多了么？” 陈导一听果然是甄珍，心里就有数了。圈里这些人都是个什么背景，大家心里一清二楚。甄珍确实有实力，还是她所在公司今年着重培养的新人，这公关上可不是孟姚这个独干的小新人能比得了的。高制片看中甄珍，要说没总公司的意思，那完全是蒙人呢！ 陈导心里更加妥协了，不过面子还是要的，你刚贬了我看中的人，我不损损你看中的人那能行么？答应你没问题，先让我过了嘴瘾再说。 “甄珍啊！名气是有，不过你不觉得她形象太过于摩登了么？之前也不是没看过她的定妆照，可我瞧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相比李氏这个百分百的古人来说，让甄珍演穿越的钮钴禄氏好像更形象呢！可惜哦，钮钴禄氏已经有人演了，这甄珍却是不行了呢！”陈导的嘴也真够损的了，不过他的话也不乏心里话。甄珍的确十分时尚，演技上虽然比不少大院校毕业的强，但让她展现一个古代宠妾的风采，却是比不上孟姚的。 怎么说呢！甄珍这人好像更适合都市剧，演个时尚女白领或是校园小青春倒是更适合一些。古典美上却差了不少。 陈导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的。 高制片心里也不得不承认。 但人的气场啊演技啊，是可以磨练的。上头有任务，高制片即便也承认孟姚的实力，却是不能不卖甄珍面子的。但在演员的演技上，他这个制片却没有陈导这个大导演那么大的话语权，没法的高制片只得转而求助于MAX问道：“MAX，你说呢？这是找人跟你搭戏，你也是有决定权的。” 高制片心里都打算好了，MAX是他所在公司的一哥，魔王级人物。又是这部片子实际要捧的唯一一人，没有谁比MAX更有话语权了。而MAX怎么说也是他们公司的，说起话来自然更向着他这个制片，甄珍是‘亲家’公司力捧的新人，MAX不选甄珍又能选谁呢？ 陈导也适时收手了，一时长短已经争完了，总的来说高制片算是落了下风了，这时MAX决定后，他也不丢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副导演，从头到尾就没掺和进这个话题，他自己几斤几两重自己清楚，只看戏围观就好，若是陈导和高制片吵出火了，他再活活稀泥，他就是干这个的。 于是三人外加同样背景板看戏的助理都望向了MAX，就等MAX拍板决定了。 哪知MAX眼神都不给这几人一个，咽进了杯中酒后，方才施恩似的张开了口，懒散散的说道：“我决定？那就孟姚吧！” 平地一声炸雷，高制片头顶快气冒烟了。他几乎是气急败坏的问道：“为什么？啊麦啊，怎么是孟姚呢？” MAX斜了高制片一眼，疏懒的口气不变的说道：“那个甄什么的身上的香水味熏死个人，你还想让我跟她一起拍戏？”那质问的语气是何等的理直气壮啊，就跟皇帝一言九鼎似的，陈导副导甚至助理都服了。 可高制片却快气晕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问谁都不能问到MAX头上，这位魔王殿下岂是能看亲家公司面子的人吗？ 他这是走的什么臭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