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图美色贾珍定儿媳 失相知贾珠害相思3
贾母厉声道:“这个时候还说这些。你这个当父亲的,不知道心是什么做的,竟是这样心狠!成日里勒逼着他读书写字,胆子都唬破了,身子也淘空了。不然身子如何这样禁不起来?珠儿要是有什么,我只问你要人!我自己的孙子,我不心疼谁心疼?还说什么扰不扰的。你走吧,回你屋里高乐去吧。让我们娘儿母子守在一起就好。” 贾政见贾母生气,忙赔罪道歉,贾母也不理他,自顾自安排把药端来给贾珠喝。 贾珠晕迷了半日,方才醒来。见一屋子的人,便要坐起来。 贾母忙按了,道:“你刚吐了血,不禁再劳动的。先把这药喝了,再看吧。” 贾珠这才想起昏倒前发生的事来,想起秦可卿离开了,要嫁给别人了,心里又一阵酸痛,撑不住,只得又躺回去了。 贾政见贾珠醒了,说话也清楚了,心中也放宽了,见自己插不上手,便扶着赵姨娘一起回去了。 贾珠喝过药,神色渐渐好了许多。叫贾母和王夫人都回去歇息。 王夫人见贾珠精神好多了,才听从元春等人的劝告方回去了。 一时人都散尽,贾母也撑不住,歇息了,吩咐丫头们好生照看大少爷。 琥珀知道自己闯了祸,虽然贾母并没有责怪她,但她心里难过,所以一直守在贾珠身边,尽心照顾。 贾珠见众人都散了,心中的悲伤再也忍不住,又怕惊了贾母,只能无声地流泪。琥珀见他流泪,也陪着流泪,又递过手帕给他擦泪。 贾珠强笑着,低声道:“傻丫头,我自己流泪,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流泪?” 琥珀也低低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流泪。我看到大少爷这样伤心,心里也不由地难过,那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了。” “真是个傻丫头!以后别这样了。各人有各人的伤心事,自己的眼泪自己收,自己的债自己偿。谁能管得着谁?我在这家里也呆不长了,大家各管各的吧。” 琥珀不禁又流下泪来,轻轻说道:“大少爷为什么说这些伤心的话?大少爷的文章这样好,老太太、太太又这样疼你,大家还都指望着大少爷考取功名,为官做宰,光宗耀祖呢。” 贾珠凄凉一笑:“人活着,就为了为官做宰,光宗耀祖?要是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自己作主,一辈子守着不喜欢的人过,那活着还有什么趣儿?还不如死了好!眼睛一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也没有伤心难过。” 琥珀见贾珠说得不祥,却又拿不出大道理来反驳他,只能坐在榻边轻声抽噎,然后道:“大夫说了,你不能忧心劳神的。大少爷,你别想多了,还是把身子养好了大家才都安心。你不看在我们这些人的份上,也要看在老太太、太太疼你的份上。你要再有个什么,老太太这么大年纪,怎么禁得起?那时你心里怎么过得去?” 这时珐琅走出来,对贾珠轻声道:“大少爷还不睡?别说话了,早些歇息吧。不然病又重了,再把老太太吓着,大家都脱不了干系。”又对琥珀轻场呵斥道:“你这个小蹄子,不好生服侍着大少爷睡觉,却净招他说话。让老太太听见,可不打折你的腿!今天你闯的祸还不够?不是我说你,老太太也算宽厚的了,不然你今天能讨了好去?还不快悄悄的!” 门口一个老婆子道:“姑娘早该出来管管,叽叽咕咕,怎么那么多话说呢。大少爷的病得静静的养,哪能这样劳神费力的。” 琥珀吓得不敢再说,忙将贾珠的被角掖了掖,走到一边去,远远地坐在一张小凳上守着。 珐琅见已无事,才又进去了。 (九)为冲喜贾珠成亲 王夫人把贾珠挪到自己院内,方便照顾。宝玉仍旧挪回贾母的碧纱橱,由贾母照管。 贾政见贾珠吐血了,并不知与秦可卿有关,而是真以为是自己逼贾珠用功过度,才造成这样后果的,心中也颇后悔,便不再逼他读书写字了,只嘱太医用心用药,让贾珠早日康复。 王夫人一心扑在贾珠身上,家事也不管了,全盘交由元春和王熙凤料理。 元春和王熙凤天天上午在荣禧堂后身的三间小小报厦厅里理事,午后方回。府中一应执事媳妇婆子们来往回话,络绎不绝。 起初家人媳妇们听得是两个姑娘理事,心中欢喜,以为可以懈怠搪塞。但过上一两日,才觉这两人理事比王夫人亲自理事还要精细得多。那元春头脑活络,帐目款项一经过目,便牢记于心,过上十天半月说出来也一丝不错;那凤姐不但心思细密,且威行令重,只要有犯错之人,便回了王夫人,按例处置,决不姑息。如此一来,家人媳妇们非但不能丝毫有所懈怠,反添了许多警惕畏惧之心。
赵姨娘自认为生了一个小姐,如今又怀了孕,虽然还不知是哥儿还是姐儿,但总之,身份已经高了,连老太太都给了面子,赏了金丝燕窝,所以越发骄矜,常要东要西,一会儿要厨房给她炖点乳鸽,一会儿要吃点酸枣蜜饯,身边的小丫头也不耐烦,口中抱怨,却还得跑腿,只多费两双鞋罢了。 赵姨娘还求了贾政把她兄弟安排在后园子里管花草。贾琏见是二老爷亲自嘱咐,明知那赵国栋是个不成器的,却也不敢不应,只得让赵国栋管了园子。 一日无事,赵姨娘便想出去闲逛逛,便命奶娘抱了探春,往后园子里去,刚出院门,忽想起元春和王熙凤在抱厦里理事,便拐了一个弯,顺便去望望,看看两位姑娘能作多大的作为和威风。 谁知刚走到那三间小抱厦门外,就听里面“嗐啷”一声,一只茶碗摔在地上的声音,只听王熙凤的声音:“混帐的东西,别以为有一个做姨娘的meimei,就以为攀了高枝儿,越发就蹬上头了,就不把小姐太太们放在眼里了。你这个帐,只配糊弄小孩子罢了,还敢拿到这里来?打量我和你们大小姐都是腼腆姑娘,纸糊的老虎,好打马虎眼,是不是?还敢跟我们高声!别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了!我看,这个园子的差使,你们两口子也别做了,就到二门外去看门吧。还有,这个帐先弄清楚了再拿来,不然等我们回了太太,好看的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