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出战
书房内，郭世充听完陈都的叙说，不安地走来走去。 齐王殿下拟亲自督军出战，令郭世充从征。 “战事真是说来就来！”他停下步子，又问一遍：“是否确定征西大将军那边现在已经起兵反抗了？” “是的，探子快马加鞭来报，亥日已攻占平城。” 征西大将军绝非等闲之辈，兵一起，锐不可当，轻轻松松便攻占了一个城池，现时路远，消息传过来已是几日之后，几日过去，还不知道又攻占了几个！ 战事已起，十万火急。 郭世充心里也急得慌，事情就这么陡然压过来，让他千头万绪，不知道先理哪里。 陈都道：“齐王殿下酉时一刻会进宫面圣，让郎君一同前去。” 郭世充皱眉看着他：“幸好你只说我是扭伤了脚。” “事出紧急，府内无人知道郎君在何处，”陈都一脸歉意，“都寻到布衣巷，女郎说，齐王殿下传唤，必为战事，这是郎君的好机会，要为郎君找一个不能立刻前去的说法，又不能失了这个机会，扭伤脚之说便是女郎嘱咐的。” 他将此事之功特地让郭世充知晓。 郭世充心里正没底呢，听他说了郭荃，暗道，阿荃真是我的福星！他想到相士的话，心下稍安，此时才感觉到一丝欣喜，他对陈都说：“阿荃是个知轻重的孩子。” 他心里没底，是因为从未参加过战事，郭家能封里亭侯，还要往上数两代，那时先皇定天下，郭世充的祖父有不朽之功。天下太平了几十年，除开守卫边疆的，这一代人几乎没参加过战事。 就说十年前他岳父李敬大将军反叛一事，那根本不是战事。 郭世充的双手紧紧交握，依然无法完全消除紧张的情绪。 “郎君从征，一去数月，都以为，郎君应抓紧时间，好好交代一下府中事物。” 陈都一提醒，郭世充才记起，府上的事还未了解。 他点了点头，对陈都说：“方才我与蓉儿滴血验亲，证明那胡大真是个无赖，他想讹诈夫人，夫人并未欺我。” 陈都当然知，他挤出一个浅笑。 “我去西院一趟。”郭世充皱着眉头，转身出了书房。 郭世充到西院的时候，柳老太太正拿了两封信纸在比对，与柳妪小声讨论着什么。 “母亲。” 老太太放下信纸，紧拧着眉头看向他，“充儿，方才亲家公带来的书信可是他亲笔写的？” 郭世充纳闷，“当然是。怎么了？” 老太太气恼地抿住嘴，将嘴边的话咽下，问他另一件事：“亲家公在信中说要滴血验亲？” 郭世充一笑：“母亲，验过了，血能相溶，蓉儿是您的亲孙女无疑。” 老太太哼一声，“亲家公既然提出以此法判定，定是不会错。” “那您还在气恼什么？” “我问你，”老太太语气十分不和善，“你什么时候将我那贤惠有德行的儿媳接回来？” 郭世充一怔，下意识地以为她问的是曾怀柔，细听之下，才知道老太太盼的是李氏云善，他嗫嗫道：“母亲别急，此事我自有主张。” “你有什么主张？什么事不都是听那恶毒的妇人？！不瞒你，娘已经遣妪去见过她们母女，她们在都城举目无亲，云娘身子又不好……”老太太说着说着有些动容，停了停，她低头，看向手中的两张纸，将那纸扬起来，“亲家公在信中说，要将曾氏扣在身边教导，让我重掌家权。娘上了年纪，”她加重了语气，又问一遍：“你什么时候将我那贤惠有德行的儿媳接回来？”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显，家里不能没有当家主母，现在曾氏失势，在曾府思过，正是接回李氏云善的好时候。 郭世充搓着手，不敢轻易就应了她：“母亲要是觉得力不从心，我先将柔娘接回来吧。” 老太太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心疼的，眼睛稍微有些红，胸口起伏了好一会儿，她看了一眼柳妪，不想再理他。 郭世充也看向柳妪，柳妪虽也不明白郭世充在犹豫什么，但她知道老太太气得不行，便对他使了使眼色，郭世充忙说：“母亲，柔娘这些日确实做得不对，我也以为，应让她在娘家好好思过，治治她的脾气。” 老太太听了，将手上的两张信纸递给柳妪，疲惫地道：“让他看看。” 柳妪拿着信纸，过来给郭世充看。 “郎主，这一封是曾太守今日让你带过来的。这一封，是昨日亲家公送来的。” 郭世充扫了一眼两张信纸，不明所以地看向柳妪。 柳妪于是与他说得更为明白一些，“这两张信纸不同，字迹也都不尽相同，怎么可能都是出自曾太守。”她顿了顿，抽出其中一张说：“这种纸张是我们府上常用的，”她将纸凑近鼻子，闻了闻，道：“墨也是。” 郭世充顿时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本来他下意识是要为曾怀柔开脱，但是眼前的阿娘正在气上，所以他将话忍了，厉声道：“柔娘也太不像话了！” 老太太拉着脸，符合着哼了一声。 “让她在亲家那边思过也好，暂时别回来了，孙儿们娘自会照顾好。”老太太想着想着又忍不住说：“趁此时，将云娘接回来多好。” “此时真不行，”郭世充道：“方才齐王殿下那边来了消息，说征西大将军已起兵反叛，齐王殿下已决定督军出征，命儿从征。事态紧急，容不得耽误。”他补充强调道：“酉时一刻儿便要随齐王进宫面圣。” “要出战？”老太太神情讶异，她双手按住椅子，撑了整个身子站起来，颤巍巍地走到郭世充跟前，捉起郭世充的双手，“儿啊，你要从征了？” 她浑浊的眼里，全是担忧。此时什么家中的事，都是小事，早已抛到脑后去了。 郭世充抽出手来，轻拍着老太太的手，安慰道：“母亲放心，儿伴齐王殿下左右，指挥作战，不会有事。” “这是件好事，儿啊，像你祖父那般，建功立业，为郭府争光！” 老太太虽姓柳，却是郭家的表亲，几代几上，都是一个祖宗。 “你放心地去吧，战地艰苦，切记保重自己。这府上，阿娘定为你收拾得妥妥帖帖。” 郭世充含笑着点头，老太太拉着他坐下，几番感叹，交代又交代。 在西院待到酉时正，郭世充匆匆回到前院，陈都已经备好车马，两人朝皇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