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献计
郭荃将李氏的秀活儿拿去布庄寄卖的时候,顺便从集市买了些rou和酒回来。 李氏纳闷,“那些手帕全卖出去了?” 郭荃摇头,“掌柜的让我过三日再去看看。” “那你买这些——” 郭荃将东西放下,笑着道:“阿娘,今日一大早,我看见有两只喜鹊停在石榴树上喳喳叫,阿娘,你不是说喜鹊枝头闹,是有贵客到吗,这两日若真有贵人拜访,我们没有酒rou如何招待?” “你呀——”李氏爱怜地在她额头上一戳,心里只道,该是女儿想吃了。 郭荃准备这些酒rou不是因为看了喜鹊,她想,相士去了郭府,郭世充应该就快要过来了。他来一趟虽然有他的目的,但是至少可以让阿娘开心,她也有机会进行下一步计划。 郭世充来的时候,正好刚到酉时。 郭世充站在院门外,有些落寞地说:“我来看看你们。” 李氏脸上发光,激动道:“进来坐吧,正要做饭,一块吃吧?” 郭世充点头,李氏兴奋得手足无措,她定定心神,整整头发,吩咐郭荃,“把桌子摆上,给你阿爹倒上酒,菜很快就好。” 郭世充在院子里看了看,郭荃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距离,女儿没有先前的疏离,他很开心。 “此处不错,听云夫人说是你寻的住处?倒真清幽雅致。” “要不是父亲给了几片金叶子,我们也住不了这个院子。” 郭荃说得不冷不热地,表面好像在赞他,郭世充听在耳中,心里很不舒服,他想,她们这是在怪我,对圣旨阳奉阴违了。 “对了,阿荃,阿爹有一事疑惑,”他伸手掐了一片叶子,“为何皇上能为你们母女下一道圣旨,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这件事……”郭荃知道他会问的,上次见面没问,这次一定会问,还好他没问李氏,她少费了很多唇舌。她往厨房看了一眼,先说:“阿爹,你要知道了可不准对娘说,娘会很生气的。” “哦?” 郭荃道:“皇上会下这道旨其实是因为齐王殿下。你知道,当初外祖父被先皇定为反贼之事,是经齐王的手,阿娘便认定了是齐王在背后加害外祖父,她要是知道这件事,又知道是源于齐王,肯定会气出病来的。” 郭世充的神情还是不够明朗,怎么,李敬的事是齐王加害的吗? 郭荃告诉他:“齐王南宫氏一族从开朝以来就是重臣,他们功绩卓越,深得皇室信任,眼里自然是容不得其他人,听阿娘说,外祖父耿直,好几次参他,定是让他怀恨在心了。” 郭世充了然地点点头,回想道:“当年,还是齐王南宫照。” “阿爹,南宫照我未见过,但是我见过齐王南宫燕殿下,我觉得他是个有度量的人,他没有因我们是外祖父的后人而怎么样。” 郭世充这才想起想问的事,“对了,齐王和那道圣旨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爹,阿荃答应过齐王,此事要严守秘密,不能对人提起,阿爹还是不要问了。” 郭世充重新打量起郭荃来,她竟然深得齐王的信任?难道相士所说利我之女就是她?自从她随云娘离开我之后,我虽免于难,但是被削职,这十年来只守着里亭候这个爵位,此时相士说我要开始飞黄腾达又正好是在她回城之后。 难道…… 郭世充越想越觉得就是郭荃了。 李氏将酒菜摆好,在门口喊了一声,郭荃道:“阿爹,先吃饭吧。” 李氏小声责怪郭荃,“怎么不领阿爹进来坐,在外头站了这么久。” 有那么几分肯定之后,郭世充提起筷子的时候,心中的感觉都截然不同了,李氏为他夹菜,他带着柔情回看她一眼,郭荃为她斟酒,他嘴角笑意隐隐。 一顿饭,吃的融融洽洽。 放下筷子,郭荃问李氏,“阿娘,我们从西陲回来的时候,关陇一代是不是在抓壮丁建造新城?” 李氏问:“怎么想起这件事了?”她也放下筷子,“当时都在这样传,可没有明文张贴说是要修建新城。” 郭荃有些气愤地道:“我还听说征西大将军在招募勇士,又是修城又是练兵的,肯定在密谋反叛。” 李氏一惊,责道:“此话可不能随便乱讲!”郭世充插了一句,“也有可能。”李氏遂压低了声音说:“他征西大将军的官都是皇上给的,他反什么?!”
郭世充想想,说:“也是。” 郭荃气鼓鼓地,嘟着嘴,“当时外祖父什么都没做呢,就被人密告反叛,现在征西大将军可是什么都做了,你们还说他不是要反……” 想起先父,李氏的鼻头红红的,她将碗筷收好,顿了顿,肯定地对郭荃说:“你外祖父不是被别人密告,是被南宫照密谋害死的,他忠直护主,无奈jian臣当道……”李氏说着说着就要掉泪,她拿着收好的碗筷,快步到灶台边去了。 郭荃看向郭世充,“阿爹,若真是这样,怕是齐王南宫燕也容不下征西大将军。哎,征西大将军要是比外祖父厉害千倍万倍就好,就可以端掉南宫一族,为外祖父报仇了。” 说者看似无心,听着已然有意。 要是换做别的时候,郭世充定不会将这件事联想到自己的前程。他为了寻前程而来,自然做了一个有心人。 他摩拳擦掌地回到府中,这件事,也许就是千载难逢的契机! 得好好分析分析,一定要好好分析。 时值深夜,他还在书房兢兢业业,现在令他苦恼的是,一旦反叛之事成真,他该选择哪一方。是选择征西大将军,主动投靠,做他的内应,还是选择齐王殿下,火速告密,领上一功? 两相比较,做内应之事风险太大,关陇一带离京都太远,一来,他联系上征西大将军还要些时日,二来,妻儿老母都在城中,要是被齐王知道点风吹草动,他就会家破人亡。 可是,如果选择齐王,那又如何说通自己日后能权倾朝野之事呢?告密顶多有个小赏,于前程不会有多大变化。 郭世充抓耳挠腮,不好办啊,机会好是好,可是如何抓啊! 与此同时,郭荃躺在榻上也未有入睡,她不知道自己说的够不够明确,郭世充走的时候像是心中澎湃,这个机会丢过去,他接住了,可是他知道该怎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