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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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云岩见他实在难看,便也不好上前,只在门口毕恭毕敬打躬作揖,也不跪拜,口中只轻轻喊了一句。 那厮正醉得浓,听到门口有人喊他,便知回头见一人站在门口,也看不真切,只见身穿素服,并不曾跪拜,便顺手将桌上一个盘子捡起来向云岩一扔,喝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见到大人还不跪拜!好大的胆子!” 云岩冷笑了一声,也不躲开,那盘子里头还有两块儿鸭架,油腻腻地砸在他衣裳上,盘子在他脚下碎裂开了。 王保见他不动不摇,怒火更甚,便踉跄着往前头走了两步,正欲开口骂娘,却一下子瞧清楚了云岩,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云岩也不理会,只瞪着他看,一脸不悦。 王保忙从地上爬起来,身后便往他衣裳上拍了两下,满脸堆笑地讨好道:“我不知道是云哥儿来了,未知陆大人找下官何事?” 云岩虽只是个小厮,却生来极爱干净的,因见他满口是油,手上又尽是灰,还往自己身上拍,不由得生出几分厌恶来,便只往外头走了两步,不卑不亢地道:“王大人,不知你们这里可有一位主事林齐?我们家爷找他有事要说,请他随我去回话。” 王保听罢,回头便对林齐道:“听到没有?大人找你回话去!快些儿别耽搁了!” 林齐近来因参王保的事情被众同袍所笑,又被王保打压排挤,唯有咬牙忍耐,忽然听得有人传他,又见王保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样儿,林齐原是天生有一段痴愚之处,想这众人都认识云岩,可他却并未曾细看,因也不知他是谁,只方才听王保说起陆大人,便猜是陆荣泽,又想到前些日子自己曾在他面前提起有事,当时为他所拒,今日传召自己,莫不是听了关于这王保的风言风语,找自己当面对质? 想到此处,心下一喜,便忙上前对云岩道:“烦请小哥等我一会儿,我换下官服便来!” 王保甩开脚便往他腿上踢了一下,口中喝道:“王八羔子!大人传召还不快去!” 云岩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便点头答应道:“大人慢请,云岩在此恭候。” 其实林齐并不是如此古板之人,只是他见陆荣泽召见自己,心下高兴,自己写给曾昊的折子,上面列数着王保贪赃索贿、损公肥私等种种劣迹,还曾誊写了一份儿,现就在他的书桌前头,说是要换衣裳,实则想带上那折子。 王保只怕得罪了云岩,不停在他面前说些体面话,林齐进去了,果然找到那折子揣在怀中,才慢步走出来,云岩便上前道:“大人请!” 他点了头,跟在云岩后头便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衙门,众人都纳罕,私下揣度,莫不是这平日里忍气吞声的二愣子搭上了陆荣泽的高阶要飞天? 王保酒已醒了大半,忙叫来小厮吩咐道:“立刻到曾大人府上通传,我欲往造访!” 再说林齐一路跟着云岩,心中大喜过望,他虽屡受磋磨排挤,但仍凭借胸中一点正气支撑,始终相信为官有正道,又见平日里陆荣泽不喜歌舞,不夜宿娼妓,心下倒也怀着几分敬重,于是已经想好,今日必将心里话全倒了出来与陆荣泽知道。 他原以为回到陆荣泽府上,却不想越走越往人潮密集之处,便忙上前两步,赶上云岩并排,笑问:“敢问小哥儿,咱们这是到什么地方去?” 云岩回头看他,只觉他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只冷冷地道:“大人稍安勿躁,我自会带您去的。”说罢便不再有回应,林齐也不敢再问,两人连着走了两顿饭的工夫,便在一家酒楼前头停下来,林齐见了,慌忙掏了掏怀中,今日只想着当值,出门未曾带着钱袋儿,如今身下只有一二两散碎银子,有些慎了,正想上前问,云岩便转身道:“大人,我家爷在此处二楼最里头的单间儿里头,请随我来。” 他于是不敢再说,只跟了去,心里头却实在有些不踏实,但又一想,大不过自己在此处等着,差人回去找秋荷带了银子前来便是了,于是也就把心一横,往里头去。 云岩依言将林齐带到先前那屋子门口,只轻声道:“大人请进。” 林齐只听得这楼上有人弹琴唱歌,一时有些发懵,只道这位陆大人难得清廉,却不想也是这样庸俗之人,心中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也就少不得消除了些个,轻轻将门推开,只闻到里头一阵香气四溢,桌上酒菜纹丝未动,两只杯子,两幅碗筷。 云岩在外头关了门,他往里又走了两步,却不见陆荣泽踪影,正欲出门询问是不是走错了房门,只听得里头一声娇嗲之音道:“小爷既一心一意来了,如何又要匆匆而去?”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娇柔的男子,面上戴着唐僧面具,身上披着一件极轻薄的袈裟,袅娜而来,搔首弄姿,斜躺在前头一张躺椅上。 林齐这才看清楚了,只见他身上除了这蝉翼一般的水红色袈裟外,一样儿也没穿!林齐这里又惊又恼,忙低头便要出去。 那厮见了,便也只呵呵一笑道:“小爷好清俊容貌,只令小生也望尘莫及,只是你怎么如今才来,害我等得好苦啊!” 说罢便将脸上的面具拿下来,只见他双眉挑起,一双桃花眼,一双薄唇轻轻撅起,竟比女子还妩媚些。 林齐也不看他,将头扭向一边,小声道:“我走错了!不是你要等之人!” 对方听了,轻笑道:“我等林齐,你是林齐么?” 林齐惊得目瞪口呆,双手不住颤抖起来,只见那风sao男人缓缓向他走过来,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厌恶,便伸出拳头往对方脸上猛地一拳,口中只喝道:“该死的!你看错人了!我原不是你们这样人!不要走过来!” 那男人本就是个小相公,平日里涂脂抹粉,极尽保养之道,看着一张脸跟命根子似的,如今平白挨了一拳,一只眼睛里头直冒金星,林齐力气原不大,只是手上戴了一枚宝石戒指,可巧儿这一用力打过去,那戒指正划破了对方眼皮儿,那小相公伸手捂住眼睛,却觉得又湿又热,忙拿下来一瞧,见了血,便杀猪一般叫着喊着出去了。
林齐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心里头只闷闷的喘不过气来,便是朝廷命官,只怕今日也难逃一顿皮rou之苦,虽厌恶这样人,但也多少有些后悔自己出手重了些个,恨只恨自己没有看清那些人的面目,一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这地方根本就是人家所谓的“蜂巢”!自己并不曾见过这样的风月之所,进来之时不防备,闯着便进来了,如今闯下这样的大祸,莫不是该死的王保串通了陆大人的小厮,戏弄自己,只逼得自己动手伤人,他们好报官,也顺便说他玩弄娼妓,断袖分桃,存心想将自己斩草除根? 正愣愣地想着,只见陆荣泽往外头进来,将门关上,径直走到他面前。 已被吓破胆了的林齐忙一下子站起来,口中只结结巴巴地道:“陆、陆、陆大人。” 陆荣泽见他这样子,心中不知怎么的,竟就放下大半的心来,看样子,这位林齐与四弟并无这种关系。 于是看着他轻笑道:“怎么样?可曾受伤?”他用手指着林齐的手,上头还留着一些血渍。 林齐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起来,心中早已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后悔,原来看似正经的陆大人,竟是这样一个人!又见陆荣泽伸手指着自己,仿佛被他看到便会腐烂一般,忙将手藏在背后,干咳了两声,便道:“下官告退!” 说罢也不抬头,转身就走。 “慢着!”陆荣泽说了一句。 这一句直刺他的心窝,已经被欺辱成了这个样子,他们还想怎么样?难怪人家说官官相卫,不过就是这些人纠党营私、相互包庇、狼狈为jian的丑陋恶性罢了! 想到这里,他便一个转身,从怀中掏出那个折子,狠狠地扔在陆荣泽脚边,冷笑道:“陆大人!咱们虽有品级高低之分,却也同是拿着俸禄报效国家之人,何苦这样苦苦相逼?我等着你们这样戏耍、欺辱,却也不是心甘情愿,你们不思建功立业、造福于民,终日流连这等恶俗风月之所,只知纵情享乐,诛锄异己,若天下官员都似你等之流,则大明亡矣!” 陆荣泽也不生气,只坐下吃了一杯酒,对他轻轻地摆摆手道:“接着说。” 林齐见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心中更是暴怒不已,所有的忍耐和信诫都在一瞬间荡然无存,虽仍想说,却只因一时气急攻心,猛地呕出一口血来,只往袖子里头掏出帕子来擦拭了一道,才又道:“难为老父为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竟生出你们这样贪婪巨蠹来!悲哀!实在悲哀!” 陆荣泽起身走到他跟前,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