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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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十分高兴,便道:“我这两日闷得慌,正想个人说说话,让她进来跟我们说说话!” 白露忙应了便去,惜文悄悄跟出来对白露道:“庄子上头的人,不比咱们园子里头的人,你且让人先帮她沐浴更衣了再带了来,若没有可穿的衣裳,你先去打点,我这里让双蝉找两件老太太不穿的衣裳送去便是,再交代她些话,回头别惹了老太太生气!” 说罢又转回来,老太太正高兴,对林旋儿道:“都说雪地里的萝卜比人参还强些呢!我正想这个吃,待会儿让惜文丫头去弄个铜锅儿架在火上,咱们今儿个早上就煮着吃这刚从地里摘下来的菜!又听她们念叨庄子上的闲事,真个好!” 一时,白露果然将六儿娘带了来,上次还躺着动弹不得,今儿个走过来,已是行动自如,身上的衣裳虽换了,冻得满脸通红,身后六儿也跟着,见了老太太,便忙跪下请安:“老太君好!” 老太太便忙拉住她问:“庄子上可好?近来这样大的雪,可压坏了屋子?” 那六儿娘便忙笑道:“托老太太的福呢!咱们庄子上一切都好。”见老太太喜欢,便又加了两句道:“都说瑞雪兆丰年,这样大的雪,来年收成必定好呢!” 老太太听了心中十分受用,便又笑问她:“外头庄子上我也不得时常去走动走动,我就爱个正经庄户人家的日子,一家人简简单单都得一处,像是咱们这样的老婆子,都得收着儿子孙子一起过日子!”说罢,看着窗外出神。 六儿娘见了忙笑道:“嗳哟,老太太说得这是哪里话,咱们这样每日奔波忙碌人才真正羡慕您呢!” 老太太收回心思,只沉沉地笑了一下,才又道:“你多大年纪了!” 六儿娘笑答:“已经六十有八了。” 老太太点头道:“这样大年纪还身子还这样硬朗,真真难得。我这样就动不得了呢!若到了你这把年纪,只怕早躺在床上了!” 六儿娘忙上前道:“我这是田地间动惯了的,也一身病,这不,上次若不是柳先生救我,只怕如今早已骨头都化成灰了呢!”说罢便将林旋儿如何不嫌她脏,一遍遍为她上药擦拭脓水的事情都讲给老太太听,又笑道:“我这老眼昏花的,他这头一遭进去,我还当进去的是一个姑娘呢!” 老太太听了便拉住林旋儿的手,点头道:“真真是个好孩子!可见我辰儿看人也有对的时候!” 林旋儿见老太太对芊芊厌恶至深,也深感无奈,想他们二人情投意合,老太太又甚是宠溺那个儿子,还就想不明白了,如今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便是真不待见芊芊,娶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只能在一个房子里头过日子的人家。 惜文见老太太十分喜欢,便拉了林旋儿悄悄出来,问些那铜锅里头放些什么样的药材方好,林旋儿只略略说了几样,惜文便亲自淘弄去了,这里她转身进去,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只听到六儿娘正色道:“都说这殉葬了的魂儿是不得超生的,轮回虽苦,但始终能够转世,也算有个盼头,可这殉葬了的魂儿,死了都得好生守着那一方坟,永世不能离开。” 林旋儿只听到这句话,心里头马上便向下一沉,脸色一变,竟忍不住滚下泪来,看老太太只顾着和六儿娘说话,便忙捂住脸往外头出来,在后头廊上淌眼泪,悲不自胜,偏天上飘着鹅毛大雪,扑簌簌地往下落,天地间一片雪白,往日欣欣向荣情景惧已不再,萧瑟凄凉令她浑身冰凉,只能强忍着泪。 一时白露找了来,手中捧着她的大红色斗篷,见她满面泪痕,唬了一条,忙上前来将斗篷盖在她身上,只问:“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做什么哭成这样!快别哭了,防被人瞧见了!” 林旋儿便忙用斗篷将自己裹在里头,那斗篷很大,她将帽子也裹住自己的脸,在白露的搀扶下,两人便急忙忙往外头走,正碰到惜文带着人捧着汤羹过来,远远瞧见了她便忙赶着上前叫,林旋儿心中悲不自胜,完全无法支撑,眼泪又一个劲儿掉下来,怕被惜文看穿,因而也不答应,只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快步往前头走。 惜文见了,也忙着往前赶,白露忙后头拦住,陪笑道:“二奶奶哪里去?” 惜文便指着林旋儿的问道:“那是四弟么?怎么越喊越走?这里就要吃饭了,他这是要上哪里去?仔细一会儿老太太问呢!” 白露忙笑道:“可不正是我们爷么?好像忽然只见害了眼疾,一双眼又红又肿,见了风就淌眼泪,他怕你羞他,便赶着走了。” “这有什么!”惜文便笑道:“真是个傻人!老太太那里便有好药,要了来往眼睛里头一擦就好了!” 白露见林旋儿已经走远了,才放下心来,对着惜文笑道:“你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极古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个儿难受想到了药方,回去记了呢!这会子就烦请二奶奶帮他在老太太跟前讨些药儿,回头老太太问他,也帮着说一声。” 惜文便挥手道:“行了!这么冷的天,又下着大雪,他身上又不好,快回去好生伺候着,等老太太吃了饭我就讨药送过去。” 白露谢了又谢,见惜文不疑有他,才放心地回安仁轩。 林旋儿呆呆地坐在房中,连身上的斗篷还未来得及摘下来,上头的积雪还在,却在里头不住踱步,婉月只在外头发愣,见了白露便道:“小爷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气呼呼地闯进去了,想着三爷不在家,谁敢给他气受?” 白露便对她笑道:“哪里是受了气,只是眼疾发作,里头我照顾,你且去弄些guntang滚菜过来,这大冷的天儿,他还没吃呢!身子已是这样单薄,再不吃饭,怎么受得了?” 婉月赶着去了。 白露便掀开帘子进去,忙进去将她身上斗篷解下来,扫掉雪,才将她拉到暖阁中,小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林旋儿此刻已经止住了哭泣,站起来,双眼盯着外头,咬着牙道:“白露,我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回老太太去!”
白露听了,忙拉着她苦劝:“前两日都还说要好好计划,慢慢筹谋,这会子老太太正会客呢!又有庄子上的人在,二奶奶也在那里,哪里是说这样话的时候,我的老天,你多少冷静些儿个,即便真要说,也得等老太太用过早饭,送走了客人,午觉起来!更何况,你这样哭得脸红眼肿,又急又气,像是要吃人的样子,怎么说得好!” “管不了了!管不了了!”林旋儿捂住自己的耳朵,然后含泪对着白露道:“我一直都在忍,忍,忍!我没有能力报仇!我报不了仇!我也再不能忍受这样苟且偷安,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知道么?我没有一夜能睡得安生,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云夫人那张虚伪冷漠的脸!我想她死!我要她死!我要她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我要她一辈子只空忙一场!我要看着她万劫不复,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我要她和她身边那些走狗都灰飞烟灭!” 她说得难以遏制自己的情绪,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用脚用力跺着地板,扣扣地响。 白露呆住了。 眼见着她又要往外头去,白露便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的一双腿,痛哭道:“好姑娘!你别吓我!便是要和老太太说话,我也陪你去,便是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陪你去,只是我求求你,你别什么都没有做成,倒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千万冷静。” 此刻的林旋儿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只是完全燃烧了起来,熊熊的火在她心里、脑海、身体上燃烧,甚于煎熬的切肤之痛,千八万剪刀铰在心头上,泪如狂流,歇斯底里,平日里没有多大气力,如今却如同蛮牛一般,倒把个白露硬生生地拖出两尺来,额头一下子碰在桌角上,血当时便流出来,顺着脸颊流下来,刹那间便将身上一件浅藕色的衣裳弄得触目惊心。 白露忍住痛,只紧紧抱住她的腿不放,婉月从外头捧着食盒进来,瞥见眼前的一幕,吓得连食盒都打在地上,怔怔不敢上前,只哭了出来。 白露见了,便叫她:“快些将门闩上!过来帮忙!” 她忙不迭应了,赶着将门闩上,又过来伸手往上头抱住林旋儿。 林旋儿只管挣扎,白露和婉月死不放手,三个人纠缠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旋儿终于精疲力竭,瘫软下来,白露也不及收拾自己,只慌忙找了个帕子过来捂住额头,与婉月合力将林旋儿抬到床上。 林旋儿抬头见了白露浑身是血,心痛不已,轻轻闭上眼睛,只轻声道:“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