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变数

    挡在凌非身前的银烛，见郑淑仪带来的六个婢子向她身后的凌非逼近，面色铁青，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放肆！谨妃娘娘岂是尔等可以冒犯的！”

    彩馨等人全然不理财银烛的质问，默契的分工，其中两人制约着银烛，另四人呈包围状往凌非靠拢。

    彩馨口中虽道：“谨妃，奴婢得罪了。淑仪娘娘只是请你近一步说话！”但这几个婢子的神色中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意。

    张氏也急了，原本站在一旁的她，快步赶上前来，愤怒的推了一把最靠近她的金珠儿，喊道：“大胆刁奴！真是反了，反了！你们眼里还有规矩、还有皇上吗？！住手，快住手！谨妃娘娘身子弱，若受到了惊吓，旧病复发，出了事儿，你们谁敢担待！”

    张氏情急之下用了狠劲，金珠儿不备，忽然被推了一把，立刻倒向了一边，撞着了玉珠儿，惊呼了一声后，一块儿摔倒在地。

    乘着这个间隙，银烛身后的凌非尖叫起来，逃了出去，尖锐的童音拔高，带着惊惧喊道：“打人了！杀人了！打人了！杀人了！啊——”声音之响，甚至连云深殿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郑淑仪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毕竟她做贼心虚，虽然恨不能把凌非千刀万剐了，可也不敢公然担着犯上的罪名，更何况还是打打杀杀，她恼羞成怒的大喊：“闭嘴！闭嘴！快拿下那个疯丫头，让她闭嘴！快啊！快！”

    凌非才不管郑淑仪的怒喝，装疯卖傻本来就是她的计划，刚才顺道让郑淑仪出了个洋相，这回再能黑她一把，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于是，她脚下不停，拼命的逃跑，口中喊的更卖力了，听起来真是凄惨无比。

    从地上爬起身的金珠儿、玉珠儿恼怒的与张氏纠缠在了一起，报一推之仇，更阻止张氏去保护逃跑的凌非；彩馨则牵制住了银烛，银烛性子本就冲动，情急之下更是狠劲的挣扎，彩馨挨了几下也不甘示弱，发挥出浑身一套在郑淑仪身边练就出的蛮横，两人一时间扭打的不相上下。

    这么一来，只剩了其余三个郑淑仪的亲信婢子银熙、红珞、青晖，向凌非追去。

    郑淑仪见凌非身子小巧动作灵活，又熟悉云深殿中的每一处结构与每一个摆设，东躲西藏，竟和条小泥鳅一般。她又急又恼，跳脚的也跟了上去，指挥着银熙三人往这往那。

    云深殿内乱作一团，摔打声、撞击声、叫骂声以及凌非信口胡捏的“惨嚎”声，惊起了大半个逸云宫，尤其是云深殿外的那些郑淑仪带来的宫人，无不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贸然进入云深殿。还有一些先前被打伤的逸云宫宫人陆续回来，以及个别胆小怕事躲起来的，这会儿也在角落里探出头来，往云深殿张望。

    这些人无法看到云深殿内全貌，只能靠着听觉猜测，特别是刺耳的“打杀”二字，撩拨了所有人敏感的神经，在场的每一个人不由都猜到一块儿去了——郑淑仪动手打谨妃了！虽然并非所有人都能识得那个喊叫的声音，但谁都明白，宫里的宫婢内侍可万万不敢如此高声叫嚷。

    凌非在里间逃窜了一阵后，终于跑到了开阔的正明间里，与银熙等人绕起了柱子。跟随而出的郑淑仪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理智都消散了大半，提着长裙，迈着不足三寸的金莲，也加入了捉拿凌非的队伍之中，时不时还痛斥：“小蹄子！住嘴！野丫头，你再乱喊乱叫，看本淑仪撕烂你那张臭嘴！住嘴——”

    张氏与银烛随分别被彩馨、金珠儿、玉珠儿牵制着，但也挣扎着边扭打边艰难的挪步到了正明间。其实，云深殿里还有先前服侍着的几个逸云宫宫婢，只是场面混乱了起来，她们都吓的瑟缩在角落不敢动弹了。

    这时，云深殿外众人透过云深殿敞开的门扉，已经可以依稀看到里面银熙等人，正对一个瘦小的身影穷追不已。

    凌非绕了好一会儿的柱子，好几次险些被银熙等人捉住，眼见银熙等人配合的越发熟练了，凌非放弃了柱子，围绕着宝座逃了起来，宝座边的香几、团扇等，都被撞翻了一地。

    毕竟她一人面对着四人的堵截，郑淑仪虽不能够与银熙那般奋力追赶，但占了一个方向也迫使凌非绕行。

    凌非可不想落在郑淑仪的手里，光看这会儿郑淑仪的脸色，凌非就知道落她手里定然讨不着好——原本俏生生的绝世美人儿这会儿已经彻底化为了母夜叉。

    凌非心里发苦，她也没料到郑淑仪居然如此穷追猛打，乃至亲自上阵。

    不过，既然事到如此，她也不怕把事情继续闹大了，反正这事儿挑头的是郑淑仪。她倒也不指望那周元皇帝会责罚郑淑仪，却另有打算。

    凌非一狠心，索性忽然调转过身子，往追在身后的银熙等人怀中撞去，惯性使然，追的最快的银熙来不及反应，顿时被凌非撞了个踉跄。只是，银熙微微吃痛的皱眉，就听到凌非惨叫了一声，仿佛被撞的是她一般。但混乱中，又有谁会分心去注意这些呢！就连红珞与青晖都以为银熙总算触及了那谨妃，差一点儿就能逮到了。

    银熙的一滞，让随后而来的青晖有了机会，眼疾手快的就往凌非抓去。

    凌非想避却没能避过，让青晖抓住了胳膊。

    青晖还没抓稳，就见凌非突然间声调又拔高了几分，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发了疯似的扭动身子又胡乱挥动双臂打向抓着她的青晖，把青晖吓的手一松，又让凌非脱逃了。

    只是，凌非心中还正得意，没瞧清周围的形势，就一下子和红珞撞了个满怀。红珞当下紧紧的用整个身子抱住了挣扎不休的凌非，回过神来的银熙、青晖也立刻上前，一块儿压住了凌非。

    这一刻，这些婢子全然忘记了凌非谨妃的身份，只记得终于完成了郑淑仪的吩咐，追的满身是汗、气喘吁吁，总算是拿下了这个疯丫头。她们下手也着实使劲，不给凌非留下任何脱困的余地与可能，也把凌非抓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