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赔罪(下)
贵妃见得不到皇后的回应,也不着恼,转而对着凌非继续说道:“谨妃meimei,jiejie在这里代思鸢那丫头给你赔罪了。这丫头从小被家里惯坏了,进了宫来得了陛下的欢心,又知本宫怜爱她这个小辈,都嫁作了人妇,还是一副孩子的脾性,越来越任性妄为了。都怪本宫平日里太过纵容她了,让皇后劳心,让meimei们不便了。今儿她做了那混帐事,还好太后她老人家疼爱谨妃meimei,特意使人解了围,否则闹了下去,本宫这做姑母的,脸面都不知该往哪儿搁了!也是本宫不好,就不该把翟舆借给她,由着她玩闹。前儿,还冲撞了容妃meimei,本宫在这里,一并也向容妃meimei赔罪了!还望两位meimei看在思鸢那丫头年幼无知的份上,别和她一般计较。” 说着,贵妃头一回离了坐,对着容妃与凌非福了福,只是口中称罪,面上却无愧疚之色,眼神玩味的在容妃与凌非之间摇摆。 容妃像是坐在了钉子上一般,弹跳了起来还礼,口中连说:“妾不敢当,不敢当……见翟舆如见贵妃,妾只是尊礼,贵妃何错之有。淑仪meimei只是与妾玩笑,不妨事儿的。” 凌非只觉头疼,这贵妃淑仪还真是个没完没了,她不欲添事,便也学着容妃,起身还了一礼,淡淡的说道:“贵妃言重了,不过小事罢了。若没提起,绯祥这会子已经忘了。” 听她这么说,贵妃极快的扫了她一眼,又扬起了笑容,正待出言,便听皇后道:“如此便是了,都是姐妹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小误会说开了也便罢了。” 皇后既然发话,贵妃面上也不好多表,三妃便齐声向皇后道:“谨遵皇后教诲。” 椒房宫内一片和乐融融的样子。 皇后又与三妃说了几句家常,提点了凌非一些宫里的禁令与皇帝的好恶;贵妃嘴皮子也快,跟着附和;只有容妃从头至尾和个摆设似的,只要不提及问及她,她任何声响动静都不会发出。 凌非更是心不在焉。皇后虽然态度温和,亲切友善,大多数时候里并不端着皇后的架子,但凌非可不敢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慈祥妇人;只要看到容妃那谨小慎微、在皇后、贵妃面前连句话也不敢多说的模样,就能看出即便已身为妃位,混迹内庭依然是如履薄冰,她这个名义上的谨妃,宁可做个偏居冷僻宫室的囚徒,也不想参与其中。 有宫婢低声在皇后边上说了一句。皇后点点头,说道:“本宫见了谨妃喜欢的紧,这话也多了,连时辰都没留意。已是晌午时分了,本宫近日念佛吃斋,菜品淡口无味,便不留你们了。谨妃劳累了半天,也回宫歇息吧。” 贵妃奉承了一句:“礼佛吃斋修心养性,meimei若不是得回去接着教训那小蹄子,也便要管皇后讨上一口!” 容妃唯唯诺诺的附和,凌非只是行礼告退。 三妃一同出了椒房宫,贵妃笑容不减,特意压下了步子,靠近落在后面的凌非,说道:“本宫居丽泽宫,虽比不得皇后的椒房殿气派,但本宫悉心改建了一番别有风趣,谨妃若是得空,便常来坐坐,瞧瞧本宫这崭新的丽泽宫与昔日的不同。本宫也要让思鸢那小妮子亲自向meimei磕头赔罪呢。说起来,这内庭里,皇上来的最多的也便是这丽泽宫了,meimei若是常往来,没准还有机会见到皇上呢。”也许是提到了夫君,贵妃笑的更妩媚了。 对于贵妃看似殷勤实则夸耀的邀请,凌非心中不以为然,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更是暗暗直咋舌,不过面上还是中规中矩的谢过了贵妃的好意,应承了下来。反正她身不由己出不得逸云宫,无论贵妃是有意拉拢还是虚伪客套的邀请,都得无限期的等候“机会”。 终于回到了翟舆上,往逸云宫返回,凌非长出了一口气。 她努力坚持了一上午的虚与委蛇,为的就是争取一段清净安逸的日子,这会儿总算是好歹熬出了头。在回宫的路上,闷热的车舆以及厚重的华服,都令松弛了精神的凌非开始感觉到正午酷暑的难耐了。此时她的名分也定了下来,虽然不甘愿,但心里多少也踏实了一些,于是琢磨着是否要把临水的四方阁打扫出来,搬入那儿小居避暑。 回到了逸云宫,用过午膳,凌非懒洋洋的躺在榻上,享受着银烛、白露扇着的凉风,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张氏商量起四方阁来。 张氏道:“四方阁是殿下惯居的,尤其适合这三伏天纳凉,住着自然是好的。只是回宫的这些日子,一直没闲下来,也没工夫去瞧瞧里头摆设物件是否齐全。奴婢这就带上几个丫头过去看看,顺带打扫了出来。”
凌非摆摆手,叫住了正欲离去的张氏:“张嬷嬷,不急这点儿的工夫。现在日头毒的很,就让宫人们歇会吧,反正咱们逸云宫日后有的是闲工夫。” 只是张氏却并不这么认为,她略带心疼的神色说道:“殿下,奴婢知你最是畏惧暑热,这些日子居住在云深殿,日日都没个好觉,长此以往,这身子骨哪经的住。奴婢早想殿下搬个地儿了,只是到了眼下才得空。殿下怜惜下人是下人的福分,先让他们歇着就是了,奴婢皮糙rou厚,不怕日头,先去瞧上一眼,心里有个数也好。” 凌非扭不过张氏,也知道张氏这都是为了她,便从榻上坐了起来,打算与张氏一块儿往四方阁。 只是,她们还没出云深殿,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片吵闹之声。 逸云宫也算热闹了好几日,但此刻的喧哗明显与过去几日不同,杂乱的声响中带着煞气十足。 凌非皱了皱眉头,虽然能感觉的出,声音距离她这边还有一段距离,但出现在逸云宫附近,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张氏自然也注意到了,略带疑惑的说:“似乎像是正门方向……”她琢磨不定,便让白露出去看看。 白露去了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挂着汗珠、面色暗沉的小跑回了云深殿,边行礼边道:“是郑淑仪!带了极多的人,在宫门外欲闯进来,被守门的禁卫拦下了,正僵持着。只是看情形,怕是禁卫也拦不了多少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