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时光飞逝，如白马过隙，一转眼，我在苍曜身边，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 出乎意料的是，本来以为自己会觉得在九阙宫很难熬很难过，再加上每天都要面对着苍曜，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会度日如年，而事实上，和我想象中不一样，虽然确实每天都要面对苍曜，但他也只是夜色刚刚降临的时候会去书房，看看奏章处理事务之类的，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命令，我只要做好端茶倒水之类的工作就可以了，而且他一旦开始处理事务，那就是典型的心无旁骛，根本忘记掉身后还有个忐忑不安的小草我，经常事情做完了一回头，惊讶地：“诶？你怎么在这儿？” 我：“…………” 所以，只要在他做事的时候我沉默地蹲一边打瞌睡，就又过去一天了。 苍曜当我是透明，我也很识趣的当自己透明。 自从来到九阙宫当了苍曜侍女，天界众仙女看我的那带刺儿的目光，就已经从仙人掌升级到了狼牙棒了，我可不想再继续升级成暴雨梨花针！ 丹涯子和飞鸢倒是担心的很，他们不能随意进入九阙宫，就经常派大白小白来探望，生怕我这个冒失鬼又会闯祸。不过我最近都比较小心，所以倒也没出什么岔子，还算平安。 清岚对我很好也很照顾，言辞间亲切随和，我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她也会很耐心地给我讲解，闲暇的时候，还会来琼园找我聊天什么的。渐渐地熟悉了，我在清岚面前也不再那么拘束，不过还是记得这里是天帝宫不是丹灵宫，不能像在丹涯子面前那样口无遮拦，什么都可以讲。 毕竟，我还是很忌讳苍曜。 他这个人城府太深，喜怒不形于色，叫人根本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看起来温和而且好脾气，但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冷酷神色，叫人看了会不由自主地冷到骨子里，心生畏惧。 所以除非必要，我才不会主动往苍曜面前凑，与其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还不如在琼园蒙头睡大觉！ 琼园安静而且优雅，清岚说是很适合静养的地方，不过对我来说，所谓适合静养，也就是适合睡觉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琼园住下之后，本来睡下去就怎么叫也叫不醒的我，也开始做梦了，而且做梦的次数越来越多。原本只是一些模模糊糊的梦境片段，睡着的时候偶尔在脑海里闪过，后来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就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实一般，那种感觉异常的真实，让我很多时候都会从梦中惊醒，睁着眼犹自分不清梦里梦外。 梦里，那画面仿佛是一段一段发生过的记忆，清楚的仿若身临其境。而苍曜，竟然是我梦里出现次数最多的人！ 梦中的苍曜，和如今身居天帝之位的苍曜，有着一些不一样。虽然还是同样英俊的面庞，但我梦中的那个苍曜，目光柔和的多，也温柔的多，眼神中满是道不尽的情意绵绵，总是带着万般的缱绻和眷恋。 只是……梦中的苍曜……那毫不掩饰爱意的目光所落之处，却是我梦中的自己…… 他会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碧络”。 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嘴角蕴含的淡淡笑意。 但是……那是做梦啊！ 梦境里的一切，和现实是如此的既然相反，但古怪的是，却让我有种奇异的感觉，觉得梦中见到的一切，也许真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那梦境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像是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吧？ 这些梦做得古怪而且莫名其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梦境开始重复，然后我就每天晚上对着梦中温柔的苍曜，睡醒来之后继续面对冷漠的苍曜，时间一长，搞得我自己都快要分不清哪个是梦中的苍曜，那个是现实中的苍曜了！ 这些稀奇古怪的梦让我睡都睡不安稳，困扰不已，可又不敢表露出来，生怕被别人看出了什么。每天躺在床上也强迫自己不准东想西想，以免再做这些梦，但是没有用，一睡着还是照旧梦到奇怪的画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症状，虽然困惑，但并没有告诉清岚，连丹涯子和飞鸢，我也没有告诉他们知道。 清岚得知后也许会让我多多休息；丹涯子八成是摸我额头把我脉，看我是不是生病了；至于飞鸢，不用说，绝对是跳过来跳过去的大呼小叫，然后提出一大堆不可能匪夷所思的“解释”。 基于他们可能会有的反应，我决定还是不告诉他们为妙。 这天天气很好，我搬了椅子在房间前的小花园内晒太阳，迷迷糊糊的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一如既往，睡着了就开始做那些古怪的梦，只是这次更加诡异，梦到的虽然还是苍曜，可他的脸上，不再是那淡淡的温柔的笑容，而是一副冷酷的表情，漆黑的眸子里冷冰冰的，看不出什么感情波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不，是梦中的我。 而我的心似乎跳动的很快。 不是激动，而更像是惶恐与困惑，甚至还有着一丝恐惧。 我看着苍曜，仿佛看着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苍曜也静静地看着我，然后沉默的，缓缓的举起了手。 我看不清他手里拿着什么，却清楚的看到他原本平静的眸子里，突然流露出一种悲伤的神色，接着，高举的手用力挥了下来。 一道刺目的白光划过我眼前。 我只觉得自己正迅速地坠落，从万丈高空之中，狠狠地摔了下来。 仰头望去，云端之上，苍曜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 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是徒劳而已，指间只有虚无的空气和冷冽的寒风。 是的，我正在坠落，不停的坠落……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尖叫一声，猛地惊醒过来。 怎么会……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我冷汗淋漓，不停的喘着粗气，睁大了眼茫然无措。 为什么会梦到自己被苍曜打落云端？ 为什么会梦到自己不停的下坠？ 难道说自己那么恐高，莫非是因为这个原因？ 自己上辈子莫非是摔死的？所以这辈子我才那么怕高？以至于无论如何都学不会御空术？ 可是不对呀，一颗小草哪来的什么前世今生？ 我使劲挠头，还尚未从噩梦中清醒过来，正在胡思乱想着，不提防身后有人突然拍了我肩膀一下。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扯开了嗓子尖叫。 心惊胆战地回头，却见清岚也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右手还维持着拍肩膀的姿势，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原来是你啊……”见是她，我这才松了口气，膝盖一软，差点就瘫了下去：“吓死我了。” “我才被你吓了一跳呢。”清岚也恢复了镇定，拍拍心口吁了口气，惊魂初定，然后扭头看向我：“你怎么了？叫那么大声？” “……呃……噩梦……噩梦啦……”我膝盖还在发软，于是干脆蹲了下去，仰起头可怜兮兮地道：“做了噩梦啊……” “原来如此。”清岚眨眨眼，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甚是关心：“我吓到你了？” “呃……有点……”我实话实说，然后继续蹲。 “我可不是有意的，本来是想找你聊天的，哪里知道你刚做了噩梦？”清岚笑道：“梦到了什么？吓成那样儿？” “……”我闻言看了看她。 居然一脸很八卦的表情，摆明了是想听我说书。 原来外人口中端庄持重的清岚女官长，也是喜欢八卦的人啊…… 女人呐~~女人！ 我不禁感慨。 果然是有女人就有八卦，就算是天界一样不例外！ 见清岚满眼期待地看着我，我忽然油然而生一种幻灭的感觉。 要是被天界其他的仙女们知道了清岚现在的样子，只怕众多玻璃心会破碎一地…… 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我挠挠头皮，迟疑地对清岚道：“那个……女官长……呃，清岚jiejie，我可以问你一件事么？” “请说。”清岚点点头。 “就是……那个……呃……我听说……”我吞吞吐吐地道，同时小心注意着清岚的神色：“在我之前……天帝陛下的侍女是凌朱仙子？” “对呀，没错。” “那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我继续锲而不舍，保持良好的不耻下问精神。 “哟，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呢。”清岚伸袖优雅地掩口，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反正就是突然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呃……也许……是私自下凡了？”我无责任的揣测。 “私自下凡可是大罪呢。”清岚笑起来：“凌朱不会这么糊涂的，她要是真这样做了，会被缉拿不说，若是严重了，还会被天界抹杀掉她曾存在过的痕迹，归为虚无，岂不是太傻了？” “那她怎么会不见了……”我小声嘀咕。 事实上现在整个天界都在流传凌朱仙子之所以不见是私自下凡了这种说法，只是苍曜并没做出什么明确的指示，而且也没见天兵天将有出动的迹象，所以大家才只是猜测而已。 不过……我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