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实说，和苍绯最后的那次谈话，极大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一千年前鼎鼎大名的碧络公主，为什么会被苍曜下令抹杀掉她曾存在过的痕迹？ 还有那个众仙交口称赞的，温和仁慈的天帝苍曜，有个双胞胎弟弟不说，而且那个弟弟居然还被关在囚灵室？是天界禁忌提到的罪人？ 当然，最让我在意的，还是我和碧络公主的关系。 我和她，那个众仙的宠儿，身为天之骄女的战神，当真只是名字上的巧合而已吗？ 还有……而当初苍曜赐我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当真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吗？ 各种各样的疑惑搅和在我脑子里，变成无数大大小小的问号，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在我脑子里钻来钻去，搅得头晕脑胀。 我承认白胡子说的没错，我这棵小草就是又笨又懒，而且得过且过，虽然苍绯的话带来无数疑问，可是要我绞尽脑汁地去寻找和推理答案，那还是不可能。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本来就不擅长去思考那些深沉的问题，就更别说这个也许牵涉到天界隐私的棘手事儿了！ 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事儿和天帝苍曜脱不了干系，谁会那么傻呼呼地往枪口上撞啊？又不是脑子摔坏了，自己去找死！ “自保”二字怎么写我还是知道，所以，虽然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但为了自己着想，我还是很心安理得地装作不知道，也懒得去刨根问底。 虽然那些疑惑会时不时地在我脑子里划过，但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毫不犹豫地压到了心底，然后继续以前那无所事事的悠闲日子。 这天丹涯子应诏去天帝的九阙宫，我无聊的很，照旧溜进去丹房偸……呃，不，是拿了些丹药出来当零食，边吃边看书，胳膊靠在小白身上，正哈欠连天，百无聊赖地就快睡着了，小白突然“嘎”地叫了一声，长长的脖子抬了起来，警觉地往天空看去。 我条件反射，连忙将那瓶子丹药塞到小白肚子底下，小白也非常默契地将两爪一缩身子一蹲，就趴在了那瓶丹药上面，遮得严严实实，一双眼睛贼忒兮兮地骨碌碌直转，动作熟练又快速，配合的十分默契。 说时迟那时快，刚把丹药藏好，就见丹涯子白胡子飘飘地从半空中降落在我面前。 “……” 大眼瞪小眼，相对两无言。 丹涯子一反平时的絮絮叨叨啰啰嗦嗦，难得沉默地盯着我看，倒看的我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暗道莫非刚才藏丹药的时候被他瞧见了？可是不对呀，要真是被他看到了绝对是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拽起小白，然后人赃并获再把我念叨一顿，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既没有吹胡子也没有瞪眼睛，就是盯着我上上下下的看，一句话也不说。 我做贼心虚，被他这看过去看过来的，心里直发毛，也不知这白胡子唱的是那出？刚挤出个笑脸喊了声“白胡子”，就见他突然一脸囧囧有神的表情，侧过头去，然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就落到你头上了……” 虽然这话没头没脑的，不过即使神经大条如我，也很清楚明白的听出了白胡子话里的惋惜之意，而且更加清楚明白的是，那惋惜绝对不是冲我来的，而是某样听起来即将和我扯上关系的东西。 当然，不爽的原因，主要还是白胡子那“鲜花怎么就插你这XX身上了？”的表情，让我玲珑剔透的玻璃小心肝觉得明显受到了歧视与伤害！ 太瞧不起人了！ 我扁扁嘴，冲着白胡子做了个怪相，才问道：“什么东西落到我头上了？” “好事儿！”丹涯子白了我一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 哇咧！听他这么说，我还真越来越好奇了！连忙扑上去扯住丹涯子衣角虚心请教：“那到底是什么？” “……”丹涯子先沉默地看了我许久，才像是嘴角抽筋似的，没好气道：“凌朱仙子不见了。” “哦……凌朱仙子不见了……”我眨眨眼，还是没明白：“然后呢？” “然后？然后九阙宫就因此有了个空缺，而且那空缺还正好是天帝的随身侍女！”丹涯子叹了口气：“凌朱仙子乃是天帝的随身侍女。” “哦~~”我这才恍然大悟，可旋即还是觉得不对劲：“那九阙宫有空缺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事？”丹涯子再度面孔抽搐着，一指头戳在我额头上：“你就是那接替凌朱仙子职务的人！三个时辰后就必须去九阙宫报道！” “你说什么？”我尖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丹涯子：“我去接替凌朱仙子做天帝侍女？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当然，“苍曜疯了”这四个字我还是没敢大声吼出来。 丹涯子的脸皮状态已经从抽搐升级到了扭曲：“谁都没疯，正常的很。只能说你这丫头撞大运，人家河蚌相争，却正好便宜了你这个渔翁！”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抓抓头皮，额上悄悄浸出了冷汗。 “凌朱仙子无端失踪，天帝身边缺了个侍女，于是各家仙宫都想争夺这个位子，互不相让，最后天帝决断，让丹灵宫出名的闲人碧络仙子担任这个职务，才算是暂时平息了众仙家的争执。” 听丹涯子说完，我额头上原本以颗为单位计算的冷汗，就已经默默地变成了庐山瀑布汗。 我说怎么这么好的差使就突然掉我头上了！果然，天界也没有凭空下馅饼的好事儿，搞了半天原来我只是苍曜拿来糊弄众仙家的棋子！ 难怪丹涯子会说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难怪丹涯子还会说，这事儿对我而言未必是好事呢。 这白胡子，还真是了解我…… 也许对其他的仙子来说，成为天帝侍女，是非常荣耀的事情，但这事儿放到我身上，我就怎么也不觉得哪里好！ 苍绯的话还不时在我脑里回响呢，还有碧络公主的事情，以及那次在囚灵室偷看到的，苍曜冷酷的神情，种种加起来，竟让我有种隐隐的不安，一种隐隐的害怕感觉。 苍曜……真的就像众仙家口中说的那样，温和而慈祥吗？ 也许是预感，也许是错觉，我总觉得我太接近苍曜的话，那现在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平静日子，很快就会离我远去，取而代之的，会是全然无知的惶恐与不安！ 而我向来怕麻烦！ 所以，成为苍曜随身侍女这件事，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噩耗！ 和成为天帝侍女荣耀尊贵相比，我更乐意龟缩在丹灵宫，每天吃吃喝喝睡睡，没事儿去找飞鸢玩。 说我胸无大志也好，说我不知抬举也罢，反正，就是不想和苍曜扯上关系！ 也许是见到我脸色白一阵黑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的，就像变脸似的热闹无比，丹涯子也不禁叹了口气，拍拍我肩膀同情地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你就好好收拾收拾，三个时辰后去九阙宫。” 我哭丧着脸看着他：“还能换人么？我相信想代替我的人一定很多。” 丹涯子倒是老实的点头：“这倒是一点都没错。” “所以你去跟天帝说说，换别人么……” “……那是不可能的，你死心吧！”丹涯子满脸怜悯之色。 “可是……”我还是不死心，继续做最后的挣扎。 “别可是了。”丹涯子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皱起眉道：“小丫头，你记住，九阙宫不是丹灵宫，能由着你偷懒胡来，去了那儿最好机灵点儿也勤快点儿，不然闯了祸我也没法子帮你。” “既然是龙潭虎xue，那就让别人一个做英雄的机会去身先士卒吧……”我拉扯着丹涯子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丹涯子叹口气，将自己那宽大的衣袖从我手里拽了回来：“关于这件事，天帝已经下了正式命令，谁都改变不了。” 他说完，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到了九阙宫，千万小心点，别口没遮拦，也别再整天懒洋洋的，记得要低调再低调，不许再闯祸了！” “……我也不想闯祸啊……”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惹祸体质的最大特征，就是即使挥挥手也会引起一场风暴，那祸不是自己想不惹就不惹的，而是祸害转着弯都会找到你！ 丹涯子明显听见了我这声嘀咕，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还是咽了回去，半晌，才又伸指在我额头上戳了戳，说道：“反正万事小心点就是了。” “嗯。”我难得乖巧的点头。 “这就好。”丹涯子见我听话的样子也很是欣慰，转身刚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猛地一个回身，将手掌摊在我面前。 “对了，给我交出来！” “交什么？”我很无辜地眨眼。 丹涯子从鼻孔里哼了声，也不和我啰嗦，一步就窜到小白面前。 小白一直悄没出声地听我和丹涯子说话，连动都没动一下，如今见丹涯子突然窜到它面前，大眼睛也非常无辜地眨巴了两下，不过还是维持趴着的动作，非常镇定。 不过丹涯子可不管这些，直接拎住小白的脖子就把它拽了起来，然后从它肚子下将那瓶丹药掏了出来。 糟糕！罪证确凿！居然被白胡子拿了个正着！ 我脖子一缩，很没良心地打算丢下小白逃走，可白胡子已经转过身来，冲着我磨牙。 “我说怎么少了一瓶呢！果然又是你这丫头！” 见白胡子发现了，我嘿嘿干笑着：“那个……人家也没吃多少嘛……” “你还想吃多少？”白胡子眼一瞪，倒是将嘎嘎叫的小白放开了，气鼓鼓地将那玉瓶放进怀里，心疼地道：“你这丫头，说你是根草还不如说是耗子精，不管我藏哪儿都能被你发现，这是丹药又不是零食，吃那么多干嘛？” “……那你也别弄成草莓味苹果味啊……明知人家最喜欢吃草莓味苹果味的……”我撇撇嘴，嘀咕道：“酸酸甜甜的比零食还好吃。” “咳！”白胡子听见我抱怨的话，也不知为什么，居然脸红了一下，咳嗽了一声，心虚地往左右看了看，才又板起面孔：“本神仙乐意！” “……”我乐呵呵地看着他没吱声。 小白也歪着脑袋看向他。 “干……干嘛？”白胡子反倒被我和小白看得心虚起来，目光躲闪，然后挥挥袖子，干脆跑了。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天边，我扭头对小白道：“你说他下次会不会弄出个葡萄味儿的？” “嘎！”小白很是赞同地拍了拍翅膀。